他灰暗尖銳的手順著我的身體曲線撫摸,緩緩的游移我的每寸肌膚,最終停止於我的胸脯,他的笑意混著鼻息,傾吐於我的耳側,又或者不是我的耳側?他與我身高差距過大,不太可能在貼近觸摸我的情況下,做出類似鞠躬的動作。
「妳真的是……」他的低語吸引著我抬起頭,與他四目相交,這是我第一次好好正視他的臉,比起他似人非人瘦長四肢,他的臉與人類相差不大,只要撇除掉他毫無血色,以及他的眼睛是全黑的話,他的五官確實與人類相似。
墨黑的眼透著明亮的光,閃爍某種妖異的美麗,使我不禁屏住呼吸、無法動彈,不過我不是被他的雙眼震懾,而是他的眼睛有著石化他人的能力,在他初登場時,我們就已經見識過一次,為了避免石化,我一直低頭躲避,沒想到他的話語還具有誘惑人心的能力,我最終還是中招了。
我想,我就要死了吧?
這場死亡遊戲,我只是個獵物,他則是追殺我們的獵人,在糊弄他時,我能夠活下來已經是極幸運的事,現在他要殺了我,我也絲毫不意外,畢竟我本來就是僥倖生存。
「太讓我喜愛了啊!為什麼妳總是做出讓我受不了的舉動呢?」他提高音調的大喊,讓我的耳膜有些承受不住,好在我只是耳朵感到疼痛,並未流血的跡象,推斷我的耳朵應當是無恙,但我的胸口可就沒這麼好運,他的手指尖銳無比,在蹂躪胸部時劃傷了我,但只要能苟活,他想要做什麼事我都無所謂,區區的傷口算不上什麼。
令我感到困惑的是,應該從未接觸人類的奇怪物種,為什麼手法如此厲害呢?比起疼痛,他給予我更多的快感,他明明與我們是不同的物種呀?我怎麼會被他弄的心神蕩漾呢?
「喂!你們要做就躲起來做吧?」同為參賽者的人,在轉身逃跑之際,對著我們喊了一聲,能夠不怕被追殺,提出這種建議,他也是個大膽的男人呢?就跟欺騙獵人的我一樣。
我用了話術欺瞞了獵人,我不確定他是否真的相信我,但至少他留我在身邊,並配合我的步伐,自此之後,獵人身分的他被我牽制,其他人多少能喘口氣,不再憂慮下一秒的生死與否,他們的高枕無憂建立在我的犧牲。
用犧牲我一人,換來眾人的喘息空間,我甘之如飴,不對,我只是想保住她而已,為了拯救她,我才會鋌而走險,待在他的身邊。
他聽不進他人的話語,仍在我身上索取著慾望,我直至此刻才發現,他當真了我的話,並且暗地觀察我的舉動,而我很幸運的表現出他喜愛的模樣,才讓他對我著迷。
這場遊戲中,我本來是最可能第一個死亡的人,既沒有任何技能,也沒有良好的身體素質,我禁不起獵人的追殺,個性又太軟弱,無法對他人見死不救,是最不適合這場遊戲的人。
但我卻獲選參賽,我想,我現在大概能理解為什麼了。
那天,我們被人聚集在一起,一位老嫗身著訂製套裝,冰冷冷的臉孔不怒而威,腳踩著高跟鞋,優雅且富有節奏地走到我們面前,她的身後跟著幾個穿著套裝的女人,那些女人的微笑,精緻又統一到恐怖,宛如製作精美的人偶,我們靜靜看著她們,等待為首的老嫗宣布事情。
「先前的各項活動、調查,都是為篩選有潛力的人,而在場的各位,你們很幸運的拿到比賽前的門票,這幾天在島上生活,都是為了這刻,對吧?不過,先前都只是比賽的前哨戰,各位想要參賽,今天必須拿到入場卷。」
老嫗拿出一塊白色通透如玉石的片狀物,在場的人們都目不轉睛盯著片狀物,而我也不自覺被吸引,當它一出場,其他事物都像被自動調了模糊濾鏡,它沒有發光卻比任何事物耀眼。
我們所有人,終極目標都是參加比賽,雖然我們都不清楚比賽的規則,卻還是前仆後繼來到這座島,最終站在此處,競爭著入場卷的資格,說來不可思議,我前幾個禮拜,還待在自己的舒適圈裡,現如今我竟入選最終回合,與他人競爭入場機會。
在島上生活的日子,我早已明白自己所不足的部分,別人不是具有戰鬥技巧,就是具有高度智商,他們有股狠勁,也同時有為了大局而犧牲生命的覺悟,與我完全不同,我軟弱又怕死,在體能測驗時也是吊車尾,在面對危機的處理也不如他人,戰鬥訓練更是連參加都不能參加,第二件不可思議的事,就是我居然沒有被刷掉。
「這個信物誰能持有就能參賽,一共有十二個,我會交給貝多叼著,誰能從牠口中拿走,誰就具有參賽資格,記住,不可傷害貝多、不可搶奪他人信物,規則只有這兩個,那麼,祝你們好運。」聽到老嫗提到我熟悉的名字,我不禁從沉迷片狀物的狀態回過神,貝多不是狗嗎?
貝多是養老院院區裡的一隻大黑狗,說到養老院,初來乍到時,大家都很疑惑島上怎麼會有養老院,這點我也同樣困惑,但這座島上就與其他城鎮一般,設備齊全、民生方便,居民安居樂業的生活著。
在其他地方,這可能是很普通的城鎮發展,可這裡不過就是太平洋上的小島,依一個荒涼之地,這裡發展的超乎想像好,居民也對於我們這些外人,一點也沒有排斥,甚至可以說是冷漠,他們根本不在乎我們,也不會與我們交流,但只要我們主動與他們說話,他們又會熱情的回應,但大多數人都不會與居民交流,只是專心在賽方舉辦的測驗與活動上。
只有少數跟我一樣的人,才會融入島上的居民中,我喜歡他們的熱情好客,雖然剛開始會覺得他們很奇怪,但只要願意跟他們聊天,就能理解他們是很棒的一群人,我很常去養老院照顧老人家們,協助照護員做一些瑣事,理所當然地,我和貝多也熟了起來,有時還會陪牠玩丟球遊戲。
貝多平常是一臉憨笑的可愛大黑狗,烏黑亮麗的毛髮配上無辜的神情,又有幾人能抵抗牠的可愛呢?此時牠卻不復以往的可愛,目光銳利掃視周圍,踏著謹慎的腳步走到老嫗身邊,溫馴含住老嫗遞給牠的信物,貝多本來就渾身肌肉充滿壓迫感、體型龐大,配上牠兇悍的外表,大家有些被牠唬愣住,直到貝多走到我們面前,眾人才回過神,開始追逐起貝多。
牠的行動迅速到讓我懷疑,這隻大黑狗真的是我所認識的貝多嗎?牠平時與我玩遊戲時,從未如此敏捷。大家左撲右倒,都被貝多一一閃過,有些人差點伸手就要碰到信物,卻被其他人攻擊而錯失良機,畢竟規則沒說不能阻止他人取信物嘛!
我跑不快,也無力對抗他人攻勢,索性待在原地,看著大家追逐貝多。貝多像一道黑色的閃電,穿梭在人群裡,又不被任何人碰觸,信物仍好端端待在牠的嘴裡,沒想到連島上懶散散的狗,都與賽方有關,我想這座島的居民想必也是深藏不露吧?不然怎麼會平靜接受,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大量陌生人湧入島上呢?
正當我胡思亂想時,貝多居然往我這裡跑來,我錯愕地看牠加速,甩開了後頭所有人,牠卻順利的在我面前煞車,踏著輕快的腳步,把信物放進我手掌心,眾人訝異的注視我,我的驚恐也不比他人少,看著手中片狀的信物,像一塊未打磨的石塊粗糙,並不如我想像細緻。
老嫗與其身後女人們也被嚇到,她們交頭接耳討論貝多的行為,同時也在討論我是否具有資格吧?這信物不是我取得,而是貝多主動讓給我,牠輕輕對我搖了搖尾巴,眼睛又變得和善,是我所熟悉的貝多。
「因其在養老院所展現之行為,此信物具有效力!但之後禁止他人有目的性對居民友好!」我所展現什麼行為,打動了她們的心,自己一個也想不起,唯一能得知的是,我是用真心誠意去對待他們,並未具有任何目的。
信物被判定具效力,我欣喜若狂的舉起信物,宣告我成為第一個擁有比賽資格之人,第二輪爭奪信物又開始,我舒舒服服的待在一旁,等待剩下十一個人參賽者出爐,想起那時,我還真是無知又自信。
在被送到那塊無盡之地前,我甚至以為,這個比賽比我所想還輕易。
然而我徹底錯了,這連比賽都算不上,只是殺人與被殺之間的追逐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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