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非傻子,連一點聯想力都沒有,佩雷斯說出的奇怪語言、異神之詞,光是如此,就足夠推敲出一個完整的情節,佩雷斯與島民信仰所謂「唯一的神」,用某種特殊的語言進行他們的信仰禱詞,而異神便是我所屬的主,無盡之主。
有點牽強,偏偏又能解釋為何佩雷斯敵視我,我不得不相信自己所猜想是正確,他們的神會殺死祂嗎?殺死彷彿不死之身的祂?怎麼可能?祂可是無所不能的無盡之主,只有祂想要的死亡,沒有人能賜予祂死亡。
還有一個疑點,若島民跟佩雷斯是同個信仰,為什麼他們要賭一把,將可能成為特別存在的我送進來?要是無盡之主變得狂躁或不可控,不就違背「遏止異神」的原則?
他們真的是信仰同個神嗎?
我看向掉頭走回來的海因茲,他的觸手已經收起,面色凝重,不像可以多嘴詢問的模樣,該閉嘴時就該乖乖安靜,我沉默不語,輕拍停在我面前的海因茲的背。
他沒有達成自己的目的,佩雷斯沒有回答觸手從何而來,一切仍為未知,唯一可知的是,祂曾說海因茲會漸漸失去自我,最終和佩雷斯走上同樣的道路:行屍走肉。
海因茲是個好人,撇除各種隱瞞,他表現得像個好人,連佩雷斯那般無可救藥之人,我都會憐憫,更別提被評價成好人的海因茲,我不想看見他成為無意識的怪物,要是他的末路將至,我希望他能在喪失自我前死去。
「走吧。去做妳要做的事。」他沒有多說,我沒有多問,達成謎之默契的我們,在澄清水面上漫無目的走著,我不理解意識之海的運作,不過是一知半解無盡之地能利用此處而已,要如何找到獵犬,我根本沒有頭緒。
無頭蒼蠅的亂闖行為,逐漸被海因茲察覺,他開始對我投以懷疑的視線,被他銳利的目光刺到受不了的我,為了壓下心虛感,假裝胸有成足的直視前方,一邊用解釋轉移他注意力。
「意識之海存在著幻覺,我不太清楚是本身具有迷惑能力,還是無盡之地驅使下產生,你自己要多注意點,也許下一秒,我們就會分散也不一定。」
「妳不對勁。」簡短的一句話,讓我僵硬了一瞬。「妳從不主動告知太多情報,現在講這麼多,是要轉移注意嗎?該不會妳不知道怎麼找到獵犬吧?」
真是糟糕。這男人太敏銳,一絲絲的不對勁就讓他發現有問題,我要老實告知嗎?還是繼續裝死?他要是突然背叛我,用觸手攻擊我的話,也沒有人能保護我,肯定會死於非命吧?
快速的腦內風暴後,我選擇打死不承認,只要我不說,他拿我便沒轍,就像工作時遇到的死鴨子嘴硬同事,既然他們能靠這招逃脫,我理所應當也可以。
「我只是要提醒你而已,就算我們分散,你也要做好該做的事。」我以為我會語調顫抖,沒想到竟然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冠冕堂皇到可笑的字句。
「什麼事?」聽見海因茲順著我的話問道,懸著的心瞬間鬆懈,幸好他沒有追問到底。
「無盡之地發現我們的時候,請幫我引開它的注意。」無盡之地在意海因茲,對我也同樣上心,我們待在一起的話,想必在它眼裡是個耀眼的存在,它一定會追過來,時間早晚罷了,到時,我需要海因茲牽制它。
擁有更多祂一部分的我,就算用海因茲絆住它,也無法消除自己的存在感,為此,我想到了一個很棒的點子,棒到不敢相信居然是我想出來的。祂用精液分出一部分,同理,我能不能分出我的身體一部分,製造許多微弱又相似我的氣息,擾亂它追蹤我呢?
沒有實證過的想法,卻值得一試,也必須得試,我已經沒有退路,每個行動都懷有巨大的風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嘗試一番。
「我可以做到,但我要怎麼知道妳好了?到時又要怎麼出去?」他沒有反駁我的魯莽要求,唉!海因茲就是這點,才讓我認為是好人,哪怕是近乎搏命的事情,他不會問理由,只會答應去做。
他究竟想讓我多愧疚呢?我最對不起他的事,便是他所問。
我根本沒想過要帶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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