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以後,梁烈鋒就像人間蒸發一樣不見了。
他再度出現的時候──先是以威脅信上的署名出現,信件分別寄到了胡正勳一家居住的宿舍單位、警局和各大報館,揚言要殺死胡正勳滿門。
胡正勳才剛下車,還沒進警局,傳媒已經蜂擁而上,七嘴八舌地追問。
「胡警司,這次威脅信是否與和貴街酒樓爆炸一案有關?我們收到消息,兇徒本來是重案組副隊長,是否不滿你作為現場指揮官的處理方式……」
「最近不少警員反常地辭職或提早退休,重案組隊長也因傷提早退休,據內部消息指,實情是以『疏忽職守』為理由將其革職,而胡警司你在差不多時間升任警司,但是消息一出,翌日就收到威脅信──公眾都很關注,是否警隊內部政治風波升級?會不會影響H城治安?」
「胡警司,收到威脅信有何感受?你覺得兇徒會不會真的動手?會不會搬離警察宿舍或是調動人手保護家屬?」
傳媒擁擠得厲害,胡正勳神色不變,只摸了摸肩章上一枚嶄新的五瓣花,掀掀眼皮,回應:「這算什麼新鮮事?以前黑社會威脅我不也一樣?現在換成一個警方敗類而已。我必須重申:警方向來致力打擊犯罪,對警察知法犯法更是零容忍。」
他從懷裡取出寄到家裡的威脅信,當著鎂光燈面前,一撕,再撕,撕得粉碎,擲在地上。
「這就是我的答案。」
「嘭!」
電視被一個酒瓶擲個正著,殘餘酒水和玻璃碎飛濺開來,半邊屏幕都變成了雪花雜訊,故障的內部機件「滋滋」作響。
在某處偏僻村屋裡,狹小的空間瀰漫著難聞的霉味和菸草味,一張破舊的單人床就佔了大半的位子,除了一台電視機外沒有任何家電,窗簾全都拉得嚴嚴實實,唯一的光源來自天花板上一盞發黃的電燈泡,映出大堆酒瓶酒罐,以及一個仰躺在沙發上的人影。
剛才的酒瓶是他扔的,可是扔完以後,一動不動的,也不吱聲,像個死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才爬起來,摸索到扔在角落的手錶看了看,慢吞吞地走到洗手間一面破了一角的鏡子前,換了身上沾滿煙酒味的衣服,又扭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鏡中映出一張憔悴的臉,眼睛佈滿血絲,兩頰微凹,嘴唇乾裂得像旱地。
梁烈鋒換上黑色T-shirt的時候,摸到了小腹右側的開刀疤痕──那是他和李廣年輕時出行動雙雙受傷時留的疤,這些年來他不時拿這條疤向後輩炫耀,教他們什麼叫兄弟情義,可是現在他只恨不得當初內臟受損大出血時就死在醫院裡。
他撩了撩長到蓋過眉毛的幾縷亂髮,沉默地望著鏡中的自己好一會,拿起擱在門口地上的一個背包,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一切都很順利,順利得讓梁烈鋒覺得連老天都在幫他。
他在警察宿舍外牆爬了十多層的水管,悄無聲息地翻窗進了胡正勳一家居住的單位,從背包裡拿出了兩個布包裹,扯開繩結,一圈一圈地解開來。
慘白的月光灑在他背脊和脖子上,他逆光站立,像頭準備狩獵的野狼,眼瞇起來,望著手裡亮出來的兩把管制類刀具。
刀身連柄長十多吋,刀面做了血槽,開了刃,刀刃打磨得鋒利無比,泛著懾人心魄的寒芒。
宿舍裡一個睡眼矇矓的女人穿著鬆弛的睡裙走出客廳,目睹他手持雙刀,呆住了片刻,駭極尖叫:「啊!你,你誰啊?!你,你……」
梁烈鋒的目光從刀上收回,望向女人。
他自十五歲進重案組,揮動警棍和拔槍開槍的次數加起來,很可能比握著筷子挾菜的次數還多。他似乎已經習慣了手裡握著一些沉甸甸的東西,鎖定眼前目標,只有這樣,心頭才有一丁點活著的實感。
他試著揮了揮,順手得很,就像在重案組裡日常訓練似的,平靜地望了女人一眼。
「胡正勳的老婆是嗎?」
女人與他眼神一觸,顫抖起來,連連後退,跌了一跤,又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掉頭往房間內跑。
「我……我不是……救命!救命啊!老公救命啊!有人拿刀闖進來!」
胡正勳也在嗎?那正好。
梁烈鋒提著刀,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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