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如火烘烤著大地,梅若男獨自一人走在熙來攘往的街上,挺著懷胎接近九個月的大肚子,抹了抹汗,手肘靠著手推車把手,看著手上的嬰兒用品清單。
「呼,包巾買了、嬰兒沐浴露、紙尿片、爽身粉也買了,還差嬰兒床……」
路人走過,向她投向好奇又有點同情的眼神,透出無聲的疑問,或許還在腦海裡想像了好些故事:產期臨近,還一個人辛辛苦苦出門買東西,丈夫卻不在……?
梅若男不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眼神,禮貌地笑了笑,眼神卻不由得黯淡下來。
她想,她倒不是不滿意丈夫什麼──梁烈鋒長了張有棱有角的英俊臉龐,配上濃眉大眼,顯得剛毅而果敢。他很自來熟,能輕而易舉地和所有人打成一片,喝酒抽煙時又痞又帥,笑起來卻又像個陽光大男孩,加上鍛鍊有素,體格健美,身高直逼一米九,婚前在警隊裡可受女警歡迎了。
她也肯定梁烈鋒是個對伴侶絕對忠誠、有擔當、有上進心的好男人,毋庸置疑。懷著男孩的孕婦受荷爾蒙影響會變醜,但梁烈鋒半點都不嫌棄,每晚睡覺前親完她的臉,又無比疼惜地摸摸她的肚子,更會為了她和還未出生的寶寶在家裡戒煙,努力出勤賺錢。
但問題就出在「好」上。與其說梁烈鋒對她的這些好是出於男人對女人的愛,倒不如說,只是一個出身破碎草根家庭的人對所謂「成家立業」的憧憬。
將她追到手以後,就再也沒有雨中高歌的浪漫;她懷孕以後,兩人就再也沒有溫存過,只有循例的晚安吻。梁烈鋒出完行動回到宿舍休息,總是累得在她身邊一下子躺倒,片刻間鼻鼾大作,閒話家常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旁敲側擊地提過想過個浪漫的情人節,梁烈鋒卻以為她想要禮物,於是買了一大束土氣的紅玫瑰回家,親她一口,又匆匆出門,回警局訓練手下探員,賺加班錢,說是要讓一家三口過上更好的日子。
可是,在她看來,好日子明明不一定要賺很多錢才能擁有,不一定在未來才可以擁有……
梅若男落寞地摸著手上的婚戒,不禁有點迷茫,心裡的念頭如同一桿起伏不定的天秤,一時傾向這邊,一時沉向那邊,又像日光下的微塵,飄浮不定,患得患失的,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個個同僚都說她嫁對了人,可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幸福嗎……?可是她又的確想在警隊裡嫁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為她遮風擋雨,為她辟出一片可以安心歇息的岸邊,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與梁烈鋒交往和結婚。
是她太貪心了嗎?
她本來就是小魚小蝦而已,有什麼資格嫌玻璃缸太小、太單調、太不自由?
她歎了口氣,四周望了望,準備往最接近的電話亭走去,給丈夫發個傳呼訊息,試著勸他今晚別再加班,早點回家吃飯。
就在這時候,頭頂上方勁風颯然,梅若男還未反應過來,一大團黑黝黝的東西就在她面前不夠半呎處疾急地落下。
「砰──乒乓!」
一隻龐大沉重的搪瓷花盆連盆帶泥從高空墮下,在她面前摔得粉碎,碎片和泥塊四濺。
「啊!」
梅若男嚇得驚呼一聲,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護著孕肚連退幾步,待她回過神來睜眼一看,心裡咯噔一下,一股涼氣從腳心直竄到腦門。
散落一地的泥土裡,靜靜地躺著一張撲克牌,上面的黑白小丑戴著吊鈴鐺的雜耍帽子,騎在單輪車上,兩隻手裡拋著三個球,衝她咧嘴笑著。
是一張 Joker 牌。
霎時,一種久違的恐懼如同鬼魅般無聲襲來,如同沉甸甸的布幔兜頭罩下,又濃重得像化不開的墨水,將她整個人吞噬掉。
梅若男頭皮發麻,兩條腿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她俯身摸到那張牌,已經用盡了力氣,手腳虛軟,一跤往後坐倒。
為什麼……為什麼這張牌又找上她了?
似乎有人在驚呼,有人伸手扶她,也有人圍在她身邊七嘴八舌地關心她,可是聲音聽起來很遙遠,模模糊糊的。
「太太,太太你沒事吧?」
「大著肚子摔一跤怎麼可能沒事?快扶她到一邊,叫救護車吧!」
「該不會是黑社會尋仇吧?萬一惹禍上身……」
梅若男聽到「黑社會」三個字,周圍的一切剎那間都褪了色,迎面是無盡的黑暗,要把她吞噬掉。23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RHDEuh0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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