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烈鋒是最近才開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結拜大哥李廣對梅若男似乎抱持著特殊的感情,而自己談戀愛結婚之所以一帆風順,都是因為李廣讓著他,幫著他,成全了他和梅若男。
他和李廣兄弟相稱多年,吵過架打過架,也在槍林彈雨裡生死與共過,吃過同一個鍋裡煮出來的方便麵,睡過同一張床的上下鋪,數得出對方身上有多少條疤。
李廣有一段時間常常偷瞄梅若男,卻又因為本身性格內斂矜持,扭扭捏捏的一直沒表示什麼,梁烈鋒都看在眼內。
換成別的女人,梁烈鋒一定二話不說推李廣出去,讓他趕緊表白,可偏偏自己也開始對梅若男生出戰友以外的好感,心裡像懸著根羽毛搔著似的,整天坐不住,總想往梅若男面前湊,只是一想到自己是後來的,怕橫刀奪愛傷兄弟感情,才生生忍住。
可是,等來等去,李廣確實沒做出半點逾越同袍之誼的曖昧舉動,跟梅若男相處時拘謹得很,只在吃飯時貫徹開門拉椅子之類的紳士舉動,談公事以外不曾說上多少句閒話。
那時梁烈鋒看著,不禁想:李廣一直沒行動,是不是其實也沒那麼喜歡,單純有一點點心動而已?自己老大不小了,三十多歲,是該成家立室了,梅若男難得同樣單身到現在,又正是他理想的類型,要是拖著拖著錯過了,可能就得孤家寡人一輩子了。
他按捺不住,決定是時候跟他廣哥攤一攤牌。
宿舍裡,梁烈鋒借故遣走另外兩個室友,煮了滿滿一檯色香味俱全的晚飯,殷勤地給李廣舀湯。
「廣哥,來來來,喝碗冬瓜竹筍瘦肉湯,保證不油膩。」
「煮的全是我喜歡吃的菜。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幫忙?」李廣軒了軒眉,單刀直入地挑破他心思。
「嘿嘿……」梁烈鋒不好意思地乾笑一聲,平常豪放的他難得扭捏了一回。「也不只是為了找廣哥你幫忙。我瞧你平常跟大夥兒在飯堂吃飯都沒怎麼動筷子,餓著自己可不行。我們兄弟倆邊吃邊聊,行嗎?」
李廣疑惑地打量他兩眼,沒再問下去,喝了湯,舀起湯裡的冬瓜吃了,又盛了大半碗飯,挾了幾筷子菜,細嚼慢嚥起來。他食量不大,很大部分飯菜還是進了梁烈鋒的碗裡。
梁烈鋒大口大口地扒著飯,眼神亂飄,裝作若無其事地閒聊:「廣哥,那啥……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你給句準話,就算是幫了兄弟我一個大忙。」
「什麼大事?」李廣伸出筷子挾菜,問他。
梁烈鋒為了掩飾侷促,也伸筷挾菜:「就是……咳,就是兄弟我的終身大事。你瞧我和若男適不適合?」
兩對筷子碰著了碟裡同一塊蝦仁,交叉碰出清脆的一聲,兩人四目交投呆住了。
「阿鋒你……喜歡若男她?」李廣黝黑的瞳仁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看不出來啊。你不是一直把男女情愛看得很淡的嗎?就像通仔那樣,一大一小兩隻沒腳小鳥。」
「有什麼辦法?飛著飛著就覺得冷了,想築巢了,沒腳也會長出腳來。我是真想結婚安定下來,若男她就挺合眼緣的,我想和她處處對象。」
「認真的?」
「當然,百分百認真,這麼純品(心地純良)的女人哪裡找?想和她拍拖(交往)、結婚、生小孩。」梁烈鋒說完,又提心吊膽地望向李廣,生怕他突然說出是他先喜歡梅若男或者要公平競爭之類的話,「廣哥,你怎麼看?這事……沒問題吧?」
現在回想起來,李廣的模樣堪稱失態,聲音有點抖,但是當時他不動聲息地收回筷子,站起身來舀湯,掩飾過去了。
燈光映照在頎長清瘦的身體上,李廣俯下頭,黝黑的瞳仁盯著湯,嘴角彎了彎,斯文的臉上掛著柔軟卻又有三分疏離的微笑。
「這是你終身大事,你……你問我做什麼啊?想追就追吧,若男是好女孩,在重案組工作沒日沒夜地忙,才會一直單身,放到外面肯定追求者眾,你一定要對她好。」
「這個當然!我哪像不負責任的人?」
「我可沒這麼說。只是你得在人家面前表現再好些,少碰煙酒,少說幾句髒話……」
他早該知道,是李廣默默地退讓了。
這位結拜兄長骨子裡深植著一種老派而高貴的驕傲,有什麼好東西都習慣讓著年紀比他小的兄弟,不輕易放下身段去爭,這次也不例外。
自從李廣露出那樣一道客氣的笑容,鬆了筷,他們兄弟倆中間就註定劃出一道溝塹,生分了,回不到從前親密無間的時光了。
現在看來,李廣仍然對梅若男念念不忘。
怪不得他一直往自己家送禮物……怪不得他總是維持著以前的稱呼,一口一個若男,從來不叫嫂子或弟妹……
昨晚還親口對梅若男說,忘不了她,就是忘不了……
既然這麼喜歡,那為什麼當初不去追求,將喜歡的人拱手相讓?
他以為自己是誰,情聖嗎?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不能自貶身份,才讓的他?當初根本沒要他讓,只要他給句話而已!
再說,讓了就讓了,現在又算什麼?趁兄弟醉酒,上門給他戴綠帽?
是個正常男人都忍不了這種侮辱,梁烈鋒臉色鐵青,兩頰肌肉顫抖著,悲憤地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罵了句髒話,又攬緊梅若男和孩子,一迭聲追問。
「他騷擾你多久了?是不是因為這事,你才一直擔驚受怕?」
梅若男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低著頭,顫抖著聲音回答:「我……我跟他真的沒什麼,一直都是他一廂情願,覺得你對我不夠好……」
「我知道你們沒什麼,我聽得明明白白,你拒絕了他的。若男,你別怕,有我在,絕對不會讓他再輕易靠近你!你據實告訴我就行了,他,李廣,什麼時候開始騷擾你的?」
「就在那一次意外後,我動了胎氣住了一回醫院,他探望了一次,之後就開始往家裡送禮……不過阿鋒,廣哥他一直都算規規矩矩的,真沒有對我動手動腳,就只是昨晚突然……會不會只是醉了亂說話?」
梁烈鋒臉色愈來愈沉,怒火在胸膛中不住地翻騰。
十多快二十年的兄弟情義,原來也不過如此!虧自己開始懷疑的時候,還擔心誤會了兄弟,只敢各種旁敲側擊試探、警告……結果李廣根本沒在顧忌,還闖進他家裡了!
他真以為身為重案組隊長就可以隻手遮天嗎?一直偽裝得規規矩矩又如何,還不是按捺不住露出真面目了?無論是清醒所為還是酒後胡言都不可接受,這次被拒絕,下次是不是就惱羞成怒來硬的了?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即使沒奪成,這仇也結下了,他絕對不會打落牙齒和血吞!
「若男,你好好待在家裡休息,以後別再叫他廣哥,他厚顏無恥不配當我們大哥!這事我跟他李廣沒完,現在就去找這條仆街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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