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臣今日與往常般得空就和陸韶禮議論朝中之事或船政之事,不過他也藉機向陸韶禮提起一件事。「爹,我見逢春對那黑酒似乎情有獨鍾,我考慮讓逢春與人合夥開茶鋪。」廉臣說。
「你是說開個黑酒的茶鋪!」陸韶禮捋著鬍子。
「沒錯!既然有讓逢春上心的東西,我想讓她試一試,這樣也可讓她更快走出喪子的陰霾。」雖然逢春已經表現的如往常般,但是廉臣知道,要逢春完全當做沒這件事是不可能的,所以唯一能緩解她心中的傷,唯一辦法就是讓她專注於某件事上。廉臣從逢春跟他說起coffee一事時的生動描述,他知道,逢春是真的對這樣東西有濃厚的興緻。
「嗯!上次那個洋人女子來這兒時我也發現到了。」陸韶禮憶起之前莉蓮娜來陸府時向逢春及范氏示範磨豆機的事。「既然你已考慮好,就不用再徵詢我的意見了!不過你該知道,這做生意可不比領固定的俸祿,它不僅會賺錢,但更多的是賠錢。你可想清楚了?」陸韶禮提醒廉臣。
「爹,我知道!這些我都想過了,而且我也會將生意之事該注意的地方告知逢春。」
「嗯!不過這做生意之事畢竟我也沒什麼經驗可傳授,你可有想過該如何經營嗎?」陸韶禮問。
「爹,您放心!這黑酒的主要股東便是天裕船塢的老闆。」廉臣早就從逢春那兒得知,莉蓮娜是開普丁的妻子。
「天裕船塢!」陸韶禮有點詫異。
「沒錯!所以經營之事我倒是覺得可以向天裕的開普丁請益。」廉臣覺得開普丁所經營的天裕船塢在青洲之前是相當成功的。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方法,而且他畢竟是茶鋪的股東,所以這茶鋪該如何經營,他應該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有了熟悉生意業務之人的加持,陸韶禮對開店一事較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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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普丁從莉蓮娜的口中得知,她已經找到了和她合夥開設茶鋪的股東了,於是他吩咐莉蓮娜請她將合夥人帶來,他要好好的宴請對方一番。
收到莉蓮娜的邀請,逢春和廉臣他們來到了天裕船塢。
開普丁見到眼前的廉臣,他覺得相當眼熟。「請問陸先生,我們是否在哪裡見過面?」他問廉臣。
廉臣聞言勾起嘴角。「開普丁先生,我們的確見過面,時間是在去年的時候。」廉臣也不瞞他。
「去年!」開普丁手撐下頷思考。
「就是在青洲船塢尚未興建完成之前,我曾經來找過您要修船。」廉臣說。
「喔!我想起來了!」開普丁想起。「你是那位要修船前先參觀船塢的人!」開普丁指著他。
「沒錯!」
「所以你……為何最終沒找我修船呢?」開普丁覺得很疑惑,他都帶他參觀整座船廠了,最後他還是沒在天裕修船。
「開普丁先生,針對這件事,我向您道歉!」廉臣真誠的說。
道歉!開普丁不明白。
「其實我是福州船政局的人!」廉臣說出自己的身份。「那日我到天裕來是為了打探天裕船塢的規模及規格,所以才會扮成商人。我為那日之事向您道歉!」廉臣弓腰道歉。
「原來你是船政局的人!」開普丁詫異。「所以你那時來,其實是為了要瞭解我的船廠及船塢!」開普丁面帶慍色。
「的確!」廉臣心存愧疚。
「那你現在又投資我的茶鋪行,也是另有目的?」開普丁語氣不悅。
在一旁的逢春見開普丁惱怒的神情,她替廉臣擔心。
莉蓮娜則擔憂開普丁會毀了她和逢春的合作。「親愛的,你先別生氣!」她安撫他。
「開普丁先生,我此次是真心想與您合作,我承認之前來到天裕之時那是帶有目的的。我想瞭解天裕,瞭解它究竟和青洲哪裡不同,天裕佔了哪些青洲沒有的優勢,這是身為船政局一員的我應該瞭解的事,我總不能對於日後會遇見什麼困難一概不知吧!」廉臣說明他當時為何會假冒商人。
開普丁聽廉臣這麼解釋,他覺得挺有道理的,廉臣為了他們船政局來打探天裕,的確是情有可原,也是各為其主,若換做是他,他應該也會這麼做,因為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於是他放下了對廉臣的疑慮。「那此次與莉蓮娜的合作應該是真的吧?」他必須確定。
「此次與令夫人合夥的是我家夫人。」廉臣拉起逢春的手。
開普丁看著逢春,與莉蓮娜相比,她的身材明顯嬌小,不過那對撲閃撲閃似會說話的瞳仁卻讓他忍不住多瞧一眼。「妳的眼睛會說話!」開普丁說。
逢春轉頭看廉臣,她不懂為何開普丁忽然如此說她。
「他讚美妳的眼睛很美麗!」莉蓮娜解釋。她很開心,開普丁不生氣了!因為他讚美起逢春來。
逢春聽莉蓮娜這麼說,她倒有些難為情。怎麼開普丁會當著莉蓮娜的面稱讚其他女人呢!
廉臣見逢春一臉尷尬,他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
「陸夫人,妳不用不好意思!我們西洋人只要是遇見美好的事物,都會發自內心的讚美,這是正面的,和你們的文化是不同的。」莉蓮娜解釋。
「沒錯!確實是這樣!」廉臣在逢春耳邊低聲說。
聽廉臣也這麼說,逢春才放下心來。
「陸先生、陸夫人,那我們現在就請至餐桌來吧!」開普丁邀請著。今日他特地準備了英吉利的傳統食物,就是為了要宴請未來的合夥人。
於是廉臣夫婦倆在天裕內享用了一個傳統的西餐,這是逢春人生第一次吃到西餐,在廉臣和莉蓮娜的教導之下,她終於學會了使用刀叉吃西餐。這使得逢春對西洋的東西更是充滿了好奇。
餐後開普丁又帶著廉臣參觀著他的船廠,他向廉臣抱怨,自從青洲船塢興建完成後,他船廠的生意就一落千丈。
廉臣看著那空蕩蕩的船塢及屈指可數的船隻,他覺得他對身旁這個人很過意不去,之前他還提議要併購這間船廠。
「如果這生意還是未見起色的話,我想我可能會收起不做了。」開普丁感嘆的說。
廉臣看著開普丁失落的神情,忽地他迸出了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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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將千噸以下的船隻修護業務委外!」林啟功聽到廉臣這個提議相當震驚。
「沒錯!如今青洲的業務蒸蒸日上,即使只是簡易的修護業務,那日期也是要排至明年,以目前所接的修船業務數量,這會影響到新船隻的造船進度,尤其還有朝廷新下訂的船隻,所以為了可以順利解決目前業務滯塞的問題,我覺得倒是可以將千噸以下的修船業務委外處理,這樣不僅能解決造新船的進度問題,更可以讓這些千噸以下的船東們不必擔心自己的修船時程會被排至明年。」這是廉臣在見看過天裕船塢後聯想到的計劃。
「你這個提議很好,可是……這委外的業務該找誰做呢?難道你心中已有想法?」林啟功覺得廉臣應該是早已計劃好了。
「我們可以將這些委外業務交予天裕船塢!」廉臣說。
這下林啟功知道了廉臣真正想的是什麼。「你還是不放棄天裕!」
「這已經不是要不要放棄的問題了。」因為廉臣知道這併購一事已經不用再費心去推動了,因為到最後這天裕也只會剩下被併購的份。所以他這個提議,反倒是幫助天裕苟延殘喘,延續它的壽命。
「好!我會把這個提議往上呈報,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林啟功認為這個提議朝廷最後應會應允的。因為倘若和天裕合作,日後要併購的話相對就順利多了,所以朝廷應該也深知這個道理。此時他倒是佩服起廉臣的深謀遠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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