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深夜漆黑而漫長,靜得連昆蟲煽動翅膀的嗡嗡聲、花草的搖擺聲、時鐘的滴答聲都聽得清清楚楚。子暉和安迪一日一夜未眠,體力已快到極限,兩人撐起疲勞的雙眼,默默等待瑪姬的消息。
「叮叮... 叮叮... 叮叮... 叮叮...」手機傳來了幾條短訊的聲音,即使他們有多疲憊,也聚精會神看。
『太遲通知你們,不好意思。』
『今天我藉故說肚子痛不舒服,提早下班。』
『我已把那兩張紙拋入美琴小姐的囚牢裡了。』
『我晚上在附近埋伏,等村長到來。好像成功了﹗我聽到村長好像轉移囚禁的地方。』
瑪姬辦事非常細心,她在手機開啟了錄音功能,企圖錄下村長和美琴的對話給他們聽,雖然環境清靜,但距離有點遠,還要通過手機去錄製,只隱約聽見兩人的對話,但內容則聽得不太清楚。她還在太陽未下山前,錄影了一些村莊的周圍與架構給他們看,加上瑪姬手繪的地圖,他們已大致掌握村莊的內部。
因兩人實在太疲倦,得悉美琴逃離囚牢,暫時沒有危險,他們打算小睡一會,再研究如何救美琴出來。
天剛露出魚肚白,清涼的微風在鬱金香花田邊撫過,他倆經過短暫休息,稍稍恢復了些微精神,急不及待再次拿出瑪姬對村莊錄影的片段來看。
在錄像中,村前有一條小河,河水清澈見底,天然石頭砌成的小拱橋,像一道橋樑橫跨村莊與城市的交匯點。在寧靜的村子裡,兩旁種着高大挺拔的樹,一排排老屋以磚和水泥砌成,平排於小巷兩旁,有些房子牆上長滿了枯萎的爬藤植物,有些房子門外掛著農作物,在陽光映照下,散發古老的氣氛,彷彿置身於幾百年前的古代。
鏡頭一轉,順着彎曲的小路遠離民居,是通往山那邊,遠遠已望見一片竹林,與剛才所見的民居截然不同,一片發黃的野草圍繞著幾塊大石。鏡頭沒有走近,可能是瑪姬害怕的關係吧,但隱約能見到有個巨大的凹陷處,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錄影到這裡便結束了。
他們猜想這個巨大的凹陷處,就是囚禁美琴的囚牢,要進入村莊必須經過一排房子,視野開揚,要避過居民的視線救美琴一起逃脫,確實不容易,而且美琴已被村長囚禁在另一個地方,更是難上加難﹗
那唯有跟村長談判,但一定要有足夠的籌碼才行﹗現時只知道塔洛斯的真名叫薩特,村長對她的行蹤非常感興趣,估計即使他們不認識,村長一定對薩特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另外美琴根據他們的指示,成功勸服村長的話,伊拉弗浴斯可說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以他們的猜測,如果埋葬五名女性的地點不是墓地,那麼極有可能是土地比較多的村莊內,所以兩人也目不轉睛重覆看著影片,甚至逐格重播。雖然土地上的確比城裡多,但要進行埋屍及考慮到把屍骨掘出來,又不可被人發現,他們察覺要符合以上的條件,地點會有所局限。村民居住的房子有點密集,而且太過開揚,即使是在久遠前可以把屍體埋葬,但現在要掘出來,並且要運送到火葬場,這麼費時又大的工程,不被人發現才怪﹗唯有在竹林的範圍進行,機會才會較高。
兩人細心地觀察,認真的思考,使勁地、絞盡腦汁地想著,就在安迪不經意間抬頭時,二人的目光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開口「你想到什麼?」那一瞬間,他們之間似乎有某種默契。
子暉看著玻璃窗外的花田,難以抉擇心中所想「賭?還是不賭?」
安迪焦慮地緊握雙手托著下巴「現在沒選擇,只能放手一搏﹗」
來不及好好休息的兩人火速前往派出所,派出所內已不像兩天前忙碌,換上了慌亂的氛圍,大概是可以調查的都已調查過了,警員都茫無頭緒,等待進一步的指示。雷警長見二人到來,語氣還是硬邦邦的,不是說自己忙得很,便是叫他們離開。
他倆心領神會,一唱一和,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但配合得天衣無縫,他們暗示給雷警長已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並要求單獨與雷警長談話,雷警長左思右想,在無從著手之下答應單獨會談。
兩人巧妙避開得知事件的經過,細述發現到的各種可能性。
雷警長激動得臉色通紅「你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你們不是島上的居民,說三道四在某程度上也觸及法例﹗你們有沒有實質的證據?」
安迪不屑的眼光停留在雷警長身上「實不相瞞,我們有朋友被村長囚禁起來了,這又算不算非法禁錮?又算不算觸犯法例?」
「哼﹗朋友?誰知道他有沒有違反村規才會被囚禁?村莊的事我們不會參與,亦不會干涉﹗」雷警長越說越有勁,越說越激動。
安迪臉上的肌肉微微顫抖「堂堂一個警長,怎麼我覺得你好像怕了村長似的?」
「你說什麼?﹗誰怕誰了?」雷警長全身每一根汗毛都憤怒得跳了起來。
他們各持一個觀點激烈地爭論起來,頃刻間,火藥味瀰漫整個空間。
子暉內心湧出一種無法言語的惆悵「敢問一句,關於五具屍骨的搜查,除了墳場,你們還有搜查村莊裡的私人墓地嗎?」
雷警長雙手叉腰,嘴角向上挑起「當然﹗村莊雖不允許外人進入,但只要得到村長同意便可以了﹗」
安迪小聲的在喃喃自語「又是村長?」
這時有股莫名的奇怪感衝著子暉的思緒「請問一句,雷警長對村長有多熟悉?」
雷警長立刻瞪起眼睛,眉毛一根根豎起來「嘖﹗不熟悉﹗就知他是一個固執專制的臭老頭﹗」
子暉兩眼溜溜地轉動,尋找突圍的機會「那麼有警員是出身於村莊的嗎?可否借來一用?」
雷警長微微的點了下頭「是有三個人是來自村莊的原居民。」
「抱歉,剛才失禮了。雷警長曾答應我協助尋人,現在我想尋的人正是被村長囚禁那個,如果我們合作,便能各取所需。」安迪收起不屑的表情,慢慢變得謙虛起來。
「這麼不確定的事,還敢叫我跟你們冒險?」雷警長心中裝滿著自己的看法與想法,別人的意見永遠也聽不見。
「我知道你的懊惱,如果我說有個一石二鳥的辦法,那雷警長可否願意協助及配合?」為了使談判有突破性的進展,安迪提出了一個主意。
這個「主意」似乎讓他十分心動,雷警長在他們面前不停踱步,反覆深入地考慮安迪的主意,就如同走馬燈似的在他的腦子裡旋轉。隨著時間流走,隱藏在額角皺紋中的憂慮,隨後就慢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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