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重案．風雲 - 兄弟一場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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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兄弟一場

弄墨

Aug 25, 2023

160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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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烈鋒掙脫了胡正勳心腹手下的制肘後，在某條小巷裡喝得酩酊大醉，爆炸的畫面在他腦海裡迴旋往復，他像頭受傷走投無路的野獸一樣，縱聲吼著，揮拳打到牆上，一拳，再一拳，直到拳頭鮮血淋漓，脫力跪倒在地，泣不成聲，彷彿這樣才能稍微減輕心頭的痛苦。

「飛仔罵得對，我就是個混帳王八蛋，我到底做了什麼仆街事啊……！」

「廣哥也罵得沒錯，我真是個蠢材……黑社會有什麼做不出來？那通電話害死所有人了，什麼都完了，什麼都沒了……我不想的，我真不想的……」

酒這東西，一是別喝，要喝就喝醉，因為在半醉不醉裡徜徉的記憶總是百味雜陳，像結滿一屋子的蛛網，一扒拉就更凌亂了，愈想清掉，愈黏得一手都是。

梁烈鋒從未忘記，自己和李廣是，或至少曾經是──真正的生死之交。

他們曾在大雷雨中飇車追逐悍匪，那是一條彎彎曲曲的山路，狹窄得只容許一輛車貼著山壁駛過，雨水像小溪一樣潺潺地流著。

悍匪的大貨車駛得愈來愈慢，最後乾脆停著不動了，梁烈鋒正喜上眉梢，加快油門追趕，李廣皺著眉頭勸止。

「等等，有古怪，他們怎麼沒有棄車逃走？」

「一看就知道他們車子沒油了，人兩條腿不可能跑得過車，逃也沒用啊。」梁烈鋒衝他一翻白眼，狂踩油門，「李大少爺，你看看你，這麼容易暈車，臉白得跟死屍一樣，還操心這些有的沒的？」

李廣不吭聲了，抿緊嘴唇，目不斜視地望著前方的路，耳根浮現出一抹心虛又有點慍怒的紅。

梁烈鋒瞥他一眼，小聲嘀咕：「幹嘛？又生氣？我說的是事實嘛……」

說著就單手控著方向盤，從褲袋裡摸出一小包酸梅，塞到李廣手裡。

「就知道你的胃跟個玻璃碗似的嬌貴，特地去藥房買了備用，趕緊吃了。嘖嘖嘖，真是不識好人心，擺臉色給誰看……」

李廣拿著那包酸梅，不自在地挪了挪坐姿，還是沒正眼看梁烈鋒，盯著車窗，半晌才彆扭地嘟嚷了一句什麼。

「哈？你說什麼？我聽不見！」梁烈鋒分明聽到了，故意捉弄對方。

「沒什麼，聽不到就算了。」

「不行不行，趕緊再說一次。出發前後座那倆跟我打賭，說要是我們能和平相處一次，每人給我五塊錢。我聽得清清楚楚，李大少爺第一次跟我說謝謝呢，唉唷，真難得……」

梁烈鋒和後座兩個探員都在毫無形象地哈哈狂笑。

距離目標不足二十米，眾人收起嘻嘻哈哈的模樣，給手槍上膛的上膛，摸警棍的摸警棍，準備一停車就下車抓人。

卻就在這時候，大貨車忽然重新發動了，高速倒車，直撞過來！

不好，中計了！

他們的車剛好轉了個急彎，一時三刻很難倒車閃避，被貨車一撞，就會衝出公路，掉下山崖！

「砰碰──！」

在轟然雷聲與撞擊巨響中，車身劇震，一下子往後甩了出去。

兩人和後座的兩名探員連驚叫的時間都沒有，身體在反作用力下躥著撼向車頭！

腦袋距離擋風玻璃似乎只有半寸甚至更少，梁烈鋒的三魂七魄都快要嚇脫竅了。

他的腦袋再硬，也硬不過警車厚實的擋風玻璃。這一撞，如果撞不碎玻璃，他腦袋就碎了；如果撞碎了玻璃，他整個人就會直接從前窗飛出車廂，一樣栽進深谷。

這時候，他被一股力量拖拽著，硬生生拖了回去。

閃電劃破長空劈下來，映亮了半邊黑沉沉的天，也映亮了車廂內部。

劇烈的碰撞翻滾之間，梁烈鋒看得分明：自己被副駕駛座的「大少爺」緊緊勒在懷裡，箍得他幾乎窒息。

車廂玻璃悉數粉碎，四壁撞得變形，從四周瘋狂地撲壓上來，猛然撞向護住他的那具身軀，耳畔的風聲雨聲痛叫聲撕裂神經，鮮紅黏稠的液體在梁烈鋒眼前炸開。

「嘩啦啦……」

冰涼的雨水透過殘破的車窗玻璃，抽打在梁烈鋒臉上，讓他很快就恢復了意識。濃重的血腥味兒彌漫整個兒車廂，雷雨聲仿佛很近卻又似乎遙不可及，恍惚中辨不清自己身在何處。

車子底朝天翻倒在一段很長很陡的斜坡上，被一棵樹堪堪攔住。

梁烈鋒咳了兩聲，抹了抹嘴角的血，感覺自己肋骨沒斷，但胸腔和腹腔深處疼痛不已，幾乎抻不直身體，一動就直冒冷汗。

從破損的倒後鏡看去，後座的兩名探員一看就沒救了，一個脖子斷折成悲慘的角度，另一個大概在半空中摔出去了，車子旁邊只留著血肉模糊的半截身體，血跡沒入深谷。

「嘶……要想辦法爬出去才行……大少爺你是不是嚇壞了？吱個聲行不？沒事吧？」

然而當他看到位置翻過來倒在他身下的李廣，就怎麼都冷靜不了，那一刻因為眼前的景象近乎瘋狂。

「李，李廣……你……」

他長這麼大就從來沒怕過什麼，但有那麼幾秒鐘，他快嚇傻了。

樹枝穿過破裂的車窗，架住了車子，卻也斜斜插進了李廣右邊背脊，從脅下穿出，將人和車壁串在一起。

李廣竟然還半睜著眼，沒有痛暈過去，胸膛微微地起伏著，但每一次呼吸，傷口裡就湧出一小股鮮血，染紅了衣服，看不出本來顏色。

梁烈鋒心中嗡嗡地迴盪著一個念頭：要不是李廣用背脊替自己擋了最初的一下撞擊，自己一定會撞得頭破血流，接著再被樹枝直戳進心臟裡。

這大少爺暈車頭疼胃疼之類的大小毛病特別多，自己都顧不好，怎麼還顧著別人？

梁烈鋒從來沒想過，一個人的內心可以強大至此，二話不說拿背脊護著同袍；連將人從樹枝上拔出來時，李廣痛昏過去都沒喊半聲，比爺們兒還爺們兒，讓他從此心甘情願地改口叫「廣哥」。

時光像一把鈍刀，細細碎碎地鋸磨著心口的軟肉，將記憶打磨出稜角和血痕。

兄弟一場，怎麼會變成這樣……？

三十七歲的梁烈鋒大口大口地灌著酒，不知不覺已經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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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血重案．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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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 電子書公告欄 =====

#2 【3分鐘PV】

#3 晚上歸齊哥管

#4 他們人多勢眾

#5 打了才知道

#6 再和他們做生意？

#7 在警隊裡插了針

#8 天生當頭兒的料子

#9 今晚可是慶功宴

#10 當警察當得折墮

#11 兄弟一場別見外

#12 借錢不還

#13 你該喊她弟妹

#14 觀看世間美麗之物

#16 鐵定要被照肺

#17 不算是外人

#18 為什麼要長大？

#19 並非普通車禍

#20 家不成家

#21 還要忍多久？

#22 想㨃冧我的人多著呢

#23 一向合作無間

#24 破門有危險

#25 我方在明敵方在暗

#26 份人出名小器

#27 給不了安全感

#29 紙包不住火

#30 百倍千倍奉還

#31 明查不行就暗訪

#33 很少見你這麼正經

#34 事有蹊蹺

#35 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36 叫人還錢如乞米

#37 兄弟要有口齒

#38 我們還做兄弟

#39 交換情報

#40 多走一步棋

#42 別這麼天真行嗎

#43 優秀的探員

#44 人事變動

#45 問題出在「好」上

#46 來找她了

#48 Shall we dance?

#49 選鹹水淡水

#50 眾人的江媽媽

#51 經不起任何撕裂了

#52 做了什麼仆街事

#53 沒有秘密……？

#54 命令你們撤就撤

#55 早知當初

#56 我的岸在哪裡

#57 聽我指揮

#58 救？不救？

#59 早就給了答案

#61 從一開始就輸了

#62 救不了也要救

#63 對得起一身警服

#64 一定要活下去

#65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66 兄弟一場

#67 Happy birthday

#69 你怎麼不在場

#70 活著的實感

#71 也就這樣子了

#75 【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