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是所有上班族除了連假之外最期盼的日子，倩倩一早上班就覺得辦公室空氣呼吸起來都是香的。在她眼裡，辦公室只有兩種男生：穿格子襯衫整天敲鍵盤的臭男生和穿普通襯衫整天講電話的臭男生，昨天難得有個漂亮姊姊來訪，讓她內心激動得不行，姊姊離開前還向她預約了今天下午4點的時間，她可要特別準備準備。
縱然她不知道她除了茶水點心外要準備甚麼，多了一個客戶也只能代表她要記錄的人又多了起來，可她就是高興，好似對漂亮姊姊一見鍾情一般。
雖然喜歡美女，不過倩倩還是直的。只不過每天看辦公室那些臭男生搞開發看膩了。
零萬科技由技術起家，工程部的人數佔了全公司近一半，工程師又以男生居多，以至於放眼望去整間辦公室有八成都是男生。每次專案交件在即，或是有急件要修改時就會看到幾乎整個工程部的男生都選擇睡在公司，早上起來洗把臉，頂著亂糟的鳥窩頭動起手指繼續coding，就別提汗臭味和腳臭了。倩倩經過工程部時，經常莫名聞到奇怪的酸臭味，可抬頭看到工程師們掛著黑眼圈蓬頭垢面，目光有渙散卻仍埋頭工作找Bug的樣子，又不忍心嫌棄。
唉，果然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人。
論外在吧，有點目光淺短，可外表屬於人的一部份吶，總不能壓抑心裡追求美的本能概括承受。
那該多委屈。倩倩倚在茶水間門邊吃著巧克力棒這麼想著。
她上午趕公車沒來得及買早餐，雖不餓但感覺嘴饞就來茶水間找吃的，可吃沒幾口就若有似無地嗅到一點來自工程部的特殊味道，於是抓了一袋小餅乾快步走開，在經過工程部辦公室時，餘光瞥見角落一個單人座位是空的，黑色電腦椅和電腦沉默地擺著，螢幕邊的透明玻璃罐裝著淺藍色薄荷糖在黑色系擺設中格外顯眼。
那是零萬主工程師的座位，全公司除了總經理以外就只有他被允許不用打卡，只要工作做得完就可以在任何他喜歡的地方工作，平均一週只出現在公司一次，以至於身為櫃檯的倩倩都快忘了這個人的存在，直到前陣子招了一個和他認識的前端工程師進來才比較常進辦公室。
除了職位特權以外，這個人倒和工程部裡其他摳完鼻屎直接吃飯的工程師不同。他挺愛乾淨，桌面也總是整齊精簡，身材高瘦，目測約有一米八，25歲左右，每次見他都是一身黑衣將他極為白皙的膚色襯得更加雪白。雖沒機會仔細瞧過他的長相，但倩倩看過員工目錄照片，濃眉黑目，鼻梁高挺，黑色短髮隨意覆於額前，是好看的長相，打扮一下大概能在路上會被人搭訕的程度。
由於相處機會不多，只記得他一直是客客氣氣的，脾氣也挺好，高富帥三個字就湊齊了兩個，這麼說起來條件好像很不錯呀？倩倩叼起最後一根巧克力棒，腦海裏蹦出這個疑問。
可是聽說他好像沒有女朋友...或男朋友，像這樣能力好，長得不錯，脾氣好，在普通人中近乎完美的人也沒有對象，這讓母胎單身的倩倩放心不少，比自己優秀那麼多的人都沒對象了，她沒對象也是很合理的。
應該，是很合理的。吧。
除非像遇見命定包包那樣正中她的口味，否則要她主動出擊可是很難得的，畢竟沒人想經歷被拒絕。
這麼說起來，也沒看過那個高個子追求過誰，像他們這種優秀的人，自尊心大約也有洛磯山脈一半高，要他們主動追求那該有多喜歡才願意放下身段。
和每個摸魚的員工一樣，只要摸魚摸得正起勁兒，身邊一有甚麼小動靜都能嚇一跳。在倩倩正開始動起腦筋分析別人單身的三大因素時，電梯門叮的一聲開啟，一個高個子身穿日常的一襲黑衣與黑色羊毛大衣從中走出，立刻把她嚇得從小腦袋裡的想像跳了出來。
「默、默哥早！」見眼前正是剛才分析打量的人，整個人立刻從櫃檯後邊立了起來，雙手貼在腿邊，這時要是誰喊個敬禮她大概會真的彎腰鞠躬。
「早。」高個子向她禮貌性地點了頭，不疾不徐地走進工程部辦公室。
說人人到啊這是。
不過也真巧，才想起這號人物，這人就來上班了，不知道是甚麼風把人吹來。除非有客戶特殊需求需要由他評估，不然一般都是用視訊會議討論。
想到客戶，現在時間10點一刻，今天第一組客戶預約的10點半，倩倩起身開始整理會議室，到茶水間準備了一壺高山茶葉。公司沒有這麼要求，但她會記下每個來訪過的客戶的喜好，這是她的細心也是她的興趣，在工作裡能一定程度以自己的想法來執行是件愉快的事。
正如預約下午4點金誠的漂亮姊姊上次喝的是咖啡，她早便打算下午3點50分先磨好咖啡豆，等著漂亮姊姊進門就沖一杯熱呼呼的咖啡給她，她會喜歡的吧？
可惜事實難以證明。
近下午4點時，女人從工作脫身，乘上恰好到站的公車來到C市市區一處老大樓，投入另一個工作。她一身裝扮和昨日大致相同，將黑色西裝外套換成了深灰色羊毛大衣，攝氏12度的寒氣隨著她的步伐一同踏入零萬科技，這兩日降溫讓她夜裡睡得更差了些，她本就怕冷卻又不為自己添購更保暖的棉被。
倩倩高興地將她領進早些準備好的會議室，端上現沖的熱咖啡，本以為外頭低溫凍人，她會立刻捧著熱飲喝下取暖，可惜她一進會議室就問洗手間的方向，漂亮的深棕色雙眸微微顫動，怕是身體不舒服便馬上指了路。女人經過身旁時，身後飄忽著菸草燃燒後的微苦尾韻。
身上有菸味不一定代表人家抽菸，或許是剛才搭車過來沾染的。
不過沒事，漂亮的人就算抽火箭都好看。
趁客人上洗手間的空隙，倩倩去喊了負責主持這次會議討論的工程師，讓姊姊乾等可不好。
扣上洗手間的門鎖，李千穗慌張無措的樣子在鏡子前一覽無遺。她撩起額頭附近的深棕色頭髮，另一隻手臂撐在洗手台邊緣支撐著上身的重量，擦得一乾二淨的鏡子裡有雙像剛經歷過強震般驚慌的眼眸，她試著深呼吸讓冰冷的空氣順著呼吸道冷卻緊張的神經。
她常跑客戶的辦公室，為求自身安全養成了觀察陌生環境的習慣，進入辦公區域時她的眼角餘光瞟見了一個黑色高挑身影，白皙的側臉在黑色襯衫領口旁襯得格外雪白，和記憶深處的某個影子重疊了在一塊，還正是在一間和他專長有關的系統開發公司。
曾經她試著想像和那個人再次相遇的場景，或許是畢業多年後她不敢出席的同學會，冠冕堂皇地以加班為由婉拒...不，她認為她不配。
她這種人連暗自幻想重逢的模樣都不配。這份腦中未完成的幻想被封裝進記憶最深的角落，從不輕易靠近。
然而現在好像遇見了卻搞得自己手足無措，真是活該。
怕離席過久讓人久等，她必須盡快出去了。
一身平凡無奇的黑衣此時在她眼裡有了點嫌棄，從口袋拿出唇膏補了補掉色的唇，沾濕雙手再用紙巾擦得半乾，用剩餘的水份順了順稍嫌毛躁的長髮，她在鏡子面前打直腰版理了理衣服。
這是工作，她能做好的。
況且或許只是長得像而已，這年頭大家營養充足，誰誰都是高個子，工程師這職業的人也多纖瘦不怎麼曬太陽。
就是個背影就嚇得甚麼樣子，好可笑呀。她沖著鏡子動了動嘴角，試著將表情擺回平常工作慣用的面無表情，轉動門把離開洗手間。
不知是不是方才緊張的緣故忽略了時間，她回到會議室時仍空無一人，整個空間和進門時一模一樣，捏住白色咖啡杯耳，指尖傳來杯身的溫度還是熱的，其實她離開不到5分鐘。
外頭的日光燈穿透毛玻璃和會議室內的燈光融合在一起，輕輕地落在乳白色的牆上，李千穗環視整間會議室，電視右上方掛了方形的電子鐘，黑底螢光綠色數字顯示現在時間是週五下午4點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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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四凌晨3點左右，C市市區一處華廈5樓某個房間仍燈火通明，膚色白皙的高個子垂著肩膀坐在雙螢幕電腦前，指尖在鍵盤上快速跳動，整個房間被喀啦喀啦的聲音佔據。
畢業後正式進入職場3年，他與社畜兩個字仍保留了安全距離，除非不得已或臨時搶修才會在非上班時間工作，例如現在。
上週交貨了一個客製化專案請業主測試，隔兩日詢問使用上是否有問題未得到回覆，直到這週三下午才回覆現場電腦使用十分鐘就會當機，活動在週四午後舉行，業主窗口只發了個訊息雲淡風輕地問：今天下班前可以修好嗎？
這工作做久了雖然已習慣客戶如此倉促的要求，但還是不免翻兩圈白眼，企劃部看到這訊息都要氣炸了，可簽約款已入帳，合約也已經由雙方用印，怎麼氣也只能先冷靜下來去找工程部商量，能在不到一天的時間找出問題並修復、測試完成的就只有工程部老大，零萬科技主工程師程以默了。
他要來專案檔檢查，請美術部確認模型與貼圖，最後在後台傳輸Timer上發現可疑的地方，不過問題不大，天亮前交付給企劃部應該沒問題。
對他而言沒問題。
當然他大可把這事派回給當初負責的工程師，畢竟自己寫的程式架構自己最清楚，雖然偶爾會有盲點，但至少不用花時間檢視整個專案。主要考慮的是，這是阿澤進入零萬第一個參與的案子，雖說阿澤只負責相較簡單的前端，但第一個案子容易左右未來對待工作的信心與成就感，那胖子是他程以默招進來的，他想幫他建立起自信，儘管問題不是出在他身上。
約莫清晨7點，程以默將執行檔寄出給企劃部最終確認，設定2小時候響起的鬧鐘後往床鋪上一躺，拉上棉被睡去。
很幸運地，週四上午9點18分收到業主窗口現場測試回報正常，他支稜起睡眼發了訊息給李陽。
*m：「修完了，回報正常。」
李揚：「OK，太好了。」
見李揚沒有其他問題，他打算睡一覺再起來工作，正當意識逐漸朦朧時，又收到一則訊息。
李揚：「明天來公司一趟，業務部約了客戶洽談EIP客製化功能。」
這週確實還沒到辦公室走動過，明天去一趟也好。
*m：「收到。」
他再次醒來時是晚餐前的事情。和很多現代人一樣，醒來第一件事是看手機，沒有老闆在的同事閒聊群組冒了幾十條未讀訊息，多半是討論附近新開的餐廳，或是誰鬧了甚麼笑話，他點開隨意地瀏覽。
倩倩：「各位有看到嗎！！剛才進門那個黑衣服小姊姊好美啊啊！」
零萬業務-小陳：「真假，新員工？！」
郭郭：「咦？前端不是有阿澤了嗎？」
老汪：「我剛經過會議室剛好遇到，膚白貌美不知有沒有大長腿？」
yama：「...色老頭。」
倩倩：「老汪色老頭= =」
老汪：「別告我，我就是抒發內心感悟。」
小楊：「提議頂替阿澤，不管有沒有大長腿都歡迎~」
阿澤：「QQ我才剛來一個月就要被霸凌了嗎~」
郭郭：「沒圖沒真相~想看+1。」
倩倩：「問老周有沒有偷拍哈哈~」
零萬業務-小陳：「問了，沒拍QQ但聽說有做功課，身為業務覺得欣慰。」
零萬科技業務-謝景然：「欣慰+1，哪間公司的小美女~下次哥假裝去推廣業務鑑定一下。」
零萬科技業務-謝景然：「更正：是認真推廣業務。」
yama：「別裝了，又一個色老頭...」
小楊：「剛看她離開背影看起來有一米六五以上耶。」
郭郭：「應該是高跟鞋？有聽到摳摳摳的聲音。」
倩倩：「大會報告~小姊姊明天會再來~開心~」
零萬業務-小陳：「老周說明天不是他主持，偷拍無望。」
小楊：「李總剛才打來叫默哥明天主持會議耶，是不是同個會議？」
阿澤：「默仔~看這裡~呼叫默仔~」
老汪：「阿默修完Bug在睡覺吧？胖子去叫他起床吃早餐。」
yama：「早餐...？」
阿澤：「默仔~不管早餐午餐晚餐啦，求本人回答~」
最後一條訊息是40分鐘前，來自一個胖子的呼喚，程以默將訊息滑到最底，從床鋪上坐起身。
*m：「沒注意，不知道。」
他睡著前才收到李揚通知，只知道對方來談客製化的，今年公司產品賣得挺好，案子接的也不少，沒必要特意先調查對方公司的底細，會議前半小時再看看客戶需求和資料就足夠應付。
不過看同事們聊這麼起勁，他沒忍住回了一句。
*m：「代拍一張200。」「數量有限。」
玩笑是這麼開，可在他推開會議室門把，抬眼看到客戶時立刻後悔了。不只是後悔，更多的是意外與說不清的感覺，和麥芽糖一樣糊在心房上讓血液加速奔流，耳邊彷彿能聽見心臟在身體裡狂跳，他有些不可置信。
是她嗎？
他從記憶裡翻出最後一次見到她的模樣，與眼前一身黑衣的女人在墨黑的瞳孔中重疊，從前那對晶瑩剔透的玻璃珠子，如今好似蒙上一層灰色的紗，掩蓋了曾經閃閃發亮的痕跡。
程以默愣了半秒掀開手中的資料夾，裡頭第一頁客戶需求表聯絡人寫著金誠科技李千穗企劃課組長。
真的是她。
下午臨時被喊去參加主管會議到快4點才結束，他沒來得及事先看過客戶資料。平常他是不參加這種管理會議的，正好昨天睡了一下午精神挺好，今天早上就把期限近的待辦工作做好了，手邊沒什麼事才參加了一次，沒想到幾小時前的心血來潮給他這麼大一個驚喜。
眼神交錯的那刻空氣是凝結的，這個空間裡的一切倏地被誰按下靜止鍵，包含那面方形的電子鐘。
下一刻她別開視線低下頭，冰涼的指尖緩緩收緊，妄想在掌心攢起一絲溫度。
從閃爍的記憶裡回過神，他轉身闔上半透明的門，一步、兩步走向她對面的位置拉開灰色滑輪椅坐下。
「好久不見。」他感覺喉嚨乾燥，聲音有點啞。
好久不見。她消失了整整5年。
在她出國那天，他意外得知後立刻趕往機場，別說一個解釋、一句再見，他連面都沒見到。從那之後，他和許多錯過的人們一樣想像過重逢的畫面，或許拾起從前那份未道出口的情感喜極而泣，或許滔滔不絕解釋那時的不告而別，可此時寂然無聲，乾燥的聲音在空氣中稀釋。
他沒有避諱，直勾勾地望著對桌的女人，甚至有些愣。
她的視線在桌面閃爍遊走，彷彿在尋找適合安放的地點，沒有人知道過了多久，她緩緩抬眼看向對面的高個子。
「您好。」她的指尖仍舊收緊，稍長的指甲已刺入柔軟的掌心。
您好？相隔5年第一句話竟是如此生分的寒暄。
李千穗將準備好的名片向前推。「我是金誠科技的李千穗，想請教上次我們公司提出的需求是否有可行性？」
需求？可行性？這是跳過所有該和不該說的解釋直接洽談業務了？
他收斂起看得發直的眼神，不太情願地看起客戶需求表備註的項目。「共編可以，但沒有必要，也不建議。」
聽到對方答覆起工作，她提著的心稍稍地放了下來，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因為開發太耗時嗎？」
「不只耗時，不容易開發，報價也高，市面上早有全世界慣用的平台或軟體，未來還可能有相容性問題，沒必要硬是在內部系統自建一個。」
她提筆在提前攤開的筆記本上記下，順勢躲避來自對面的目光，就算正談論著工作，她仍不敢持續受著他的注視。「那檔案版本紀錄的功能呢？」
「可以記錄到時間、容量大小、修改對照，不過這算加值功能。」
墨色的目光隔著桌子望著黑色筆跡在紙面快速寫下加值兩個字。
「可否提供試用版供我們試用？」
「可以。」他換了個姿勢將身體向前靠，雙手放上桌沿。「基本試用兩週。」
一問一答的對話很快地到一段落，筆也停下，會議室裡忽然甚麼聲音也沒有。
「還有其他問題需討論嗎？」
他稍低沉的嗓音在乳白色牆面反射入女人的耳邊，有些癢癢的，和大學時候一樣。「報價的部分下週二之前可以收到嗎？」
「標準產品報價約需2天，你們的需求包含部分客製化，我猜大約3天後周經理會連絡妳。」
「好的。」闔上了黑色筆記本，看來討論確實到一段落，且沒有工作以外的內容。
「妳...」
第一個字剛入耳，她便立刻打斷，生怕從他口中聽到她不敢回答的甚麼。「謝謝程先生的說明，我還有下個會議，先離開了。」
語畢便將筆記本和黑色手機塞進公事袋，起身拎起深灰色大衣就往門口走去。
這讓程以默慌了起來，毫不猶豫地起身追上。「等會兒ー」
好不容易才再見到人，說三句話就要走，況且其中還全是工作，這怎麼讓他同意。
她像是沒聽見般，推開會議室門快步往大門走去，稍嫌急促的腳步聲引來辦公室人們的注意，可她沒有餘裕顧忌這個。
一般來說，客戶來訪討論結束後會由會議主持者慢步送至電梯口，期間對話的空白則用閒聊填補，有說有笑是最好，就算最終案子沒成至少最後帶給客戶的不是壞印象。
今天這場會議明顯不同。
深棕色長髮隨著快步稍微揚起，身後是淡淡菸草味的足跡，按下電梯鈕時正好遇人抵達，電梯門一開剛好是倩倩。
女孩提著剛點的下午茶外送，見漂亮姊姊便立刻笑臉相迎，不過對方僅禮貌性點了頭，待她走出電梯門就按下1樓與關門的按鈕，電梯門慢慢地闔上。
難道是談得不愉快？倩倩歪著頭疑問。
轉身就見一個高個子僅穿著一件黑色襯衫就跑了過來，額前的瀏海都亂了，他看向顯示往下滾動的電梯圖示，眼裡是藏不住的悵然若失。
這甚麼情況？姊姊忘東西了？忘東西也不用這麼著急衝出來啊，打個電話不就好了？倩倩露出意外的表情，這位主工程師可從沒這麼狼狽過。
難道不是忘東西？倩倩的表情再次充滿疑惑。
如今是客戶的身份，討論完案子確實就能離開，可他有話想說呀。
幾個夜裡獨自憶起那對清澈的眼睛，吃光無數包她給過的薄荷糖，多少次不知不覺發起呆，回過神才發現腦海中還是他們僅有的幾次相處畫面，但她走的急，一點時間也沒有留給他。
他看得出她的躲避，或許是她還沒準備好再次遇見，畢竟她不會做沒有準備的事情。
那也沒關係，這代表她和從前一樣。
可他還是追了出來，有一句話現在就想問，概括所有他想說的話的一切結論。
一句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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