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段時間的昏睡,逢春醒了過來,一醒來後她發現眼前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於是她下意識將蓋在頭頂上的東西掀了起來。一掀起後才知道,蓋在她頭頂上的是條喜帕,最後她才發現自己居然在花轎上,可花轎顛得厲害,讓她才剛醒過來還混混沌沌的腦袋頓時又被晃得頭昏目眩的。她聽著外頭的鑼鼓、嗩吶震天地響,一時間覺得頭痛不已,她用手抓住轎子內的扶手,試著穩住自己的身子,可是還是抵不過花轎跟著那樂曲上下起伏的晃動。就這樣一路顛顛晃晃的,晃到逢春的肚子都快受不了,好不容易花轎停了下來。此時一陣自腹內湧上的腐臭味道嗆鼻而來,逢春趕緊用手捂住嘴巴。
這時有人掀起花轎的簾子。
「哎呀!妳怎麼掀起喜帕呢!」賀婆有點埋怨,她見喜帕被逢春扔在一旁,於是她趕緊拿起來替逢春蓋上。
逢春此刻看不見眼前的事物,只聽見賀婆開始喊著“新娘下轎”。
於是她從喜帕下方看見一隻有著紅色袖子的手伸過來牽起她的手,她下意識縮了縮,但是她卻發現對方反將她的手牽得更緊。靠著觸感她可以感覺到,這雙手的主人,一定沒做過任何粗活,因為那柔嫩細緻的程度,甚至比身為女兒身的她更要細嫩。沒辦法!誰叫她是灶戶的女兒呢!她能擁有一個怎麼曬都曬不黑的膚色,就已經要對上天感恩戴德了,所以她不會再貪心的希望自己的雙手還能一直保有柔嫩光滑。
行過交拜之禮後,逢春被帶往新房,在所有人均退下後,逢春終於可以鬆口氣!不過,她還是不敢亂動,她害怕這個房間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因為畢竟喜帕還蓋在她頭上,她沒辦法好好地觀察四周。
又過半晌之後,她感覺到房內似乎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於是她大膽的將喜帕掀起並一臉嫌棄的將之丟到一旁。
她看向四周,還真的沒有任何人,她瞧著自己腳上的紅緞繡花鞋,她動一動自己的雙腳,這鞋子還真合腳,是特意按照她的尺寸去做的嗎?再抬起頭時,她看著眼前的紅色羅紗斗帳再配上綁在四個角落的香囊,整個房間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她再看向自己所坐的地方,她伸出手摸著她眼前繡著一對鴛鴦戲水的紅色錦被,對於自己現在所身處的地方,她到現在還是有點不可置信,她連自己是怎麼上花轎的,也沒有任何印象,她只記得她喝了那杯酒之後就不醒人事了,再醒來時,她人已經在花轎上了。
她愈想愈氣,都是那個人,那個和她打賭的人,若不是那個人,她現在也不會落到這個婚房裡。
她站起身來,張著她那靈動的眸子四處瞧瞧,驀地她感覺到她的頭頂非常的重,於是她舉起雙手往她頭上的鳳冠摸去。這麼大一個!怪不得老是覺得自己的頭很重,於是她不假思索地拿了下來,丟到一旁,順便把錦被上的鴛鴦繡圖給遮了起來。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房門前,正準備打開門時,忽地聽見外頭傳來聲音,於是她又趕緊坐回到原來的婚床上,她聽著外頭的聲音離這個房間愈來愈近,看樣子是有人要進來了,正當逢春咬著上唇想著該如何是好時,她聽見房門開啟的聲音,於是她趕緊將一旁的鳳冠又拿起來重新戴上,不過這一戴她可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戴正。戴上後她趕緊側著身子,因為她想盡量將自己的臉轉得更過去一些,她可不想正面迎來即將進來的人。
廉臣打開婚房的門後,正準備關上門之際,金福還是不死心的抵住門。「少爺,如果老爺發現你不在筵席上敬酒的話,他一定會大發雷霆的。要不,你委屈點,應付個一兩個人,那那些朝廷的人,也不會……」他低聲說。
“砰!”廉臣也不等金福把話說完就把門關上。
一聽見門關上的聲音,逢春的心立即警戒起來,她攥緊鴛鴦被子。
廉臣確認金福離開後,他轉過身看著坐在掛有紅帳婚床上的逢春,他嘴角揚起的緩緩走過去。他走到婚床前,看著側著身子不肯看他的逢春,他覺得有趣!或許就是這執拗的個性,才是讓他上頭的原因吧!他再看向他的新娘,她頭頂上的鳳冠居然是反的,看來眼前的人早已迫不急待想脫掉這一身鳳冠裙褂了。
過了半晌,逢春感覺到眼前的人居然一點動作也沒有,就連話也沒半句,她感到很奇怪,於是她緩緩的將頭轉過去並抬起頭看一眼眼前的人,這一看不得了了,因為眼前的人就是和她打賭的那個人。「是你!」逢春的聲音充滿詫異。
聽見逢春開口,廉臣也開了口。「沒錯!是我!」
此時逢春滿臉怒氣的站了起來。「你這無恥小人,你究竟拿什麼東西給我喝?」她嗔目切齒的問。
「一杯酒!」廉臣揚著笑容說。
「我當然知道是酒,你在酒裡面放了什麼東西?為何我一喝完後就不醒人事了!」逢春覺得自己會身處在這兒,眼前的人要負完全的責任。
「讓妳心甘情願的東西!」廉臣柔聲的說。
「你……」逢春用手指著眼前人。心甘情願!什麼意思?逢春定眼看看眼前的人,穿著一身紅色長袍,腰間束上黑色玉帶,怎麼看都是這間婚房的主人。「你……該不會是……」
廉臣看著逢春,等著她的答案。
「那你的手段未免也太下流了吧!」就算知道眼前人是誰,逢春也不會想說出來。「你這也叫心甘情願嗎!」她不服氣的大聲道。
原來他的新娘子要的是讓她心甘情願的東西。
「還有!我根本就不認識你,你為何提親時讓媒人說我們倆認識呢?」這是逢春一直覺得很奇怪的地方,而且那個時候不管逢春怎麼跟她爹娘說她根本就不認識他,她爹娘就是不相信。
「妳的這個問題,我可以給妳一個滿意的答案。」廉臣極有耐心的回答。他轉身往點上囍燭及擺滿各式糕點的平頭案走去,他將放在一盤糕點旁的畫卷拿了起來,然後遞給了逢春。
逢春看著廉臣,她狐疑的將畫卷接了過去,並將之打開。打開畫卷後,她看著紙上的畫作,一名紮著兩根小辮子的黃毛丫頭正用著手上的鹽耙扒鹽,而且畫裡頭的人正揚著笑容,看起來就是樂在其中的模樣。逢春看著畫裡頭的景色,看起來就像是他們那裡的山腰鹽場。「這是什麼意思?」她不懂廉臣給她看這張圖畫的用意。
「這是我畫的。」於是廉臣背手踱步娓娓道出。「七年前我在山腰鹽場救了一位差點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小姑娘,而那位姑娘還教我游水作為謝禮,你說……」他轉身逼近逢春的臉。「畫裡頭的人是誰?」他凝視著逢春。
逢春張著晶瑩的杏眼看著他,她對於他的突然靠近退了好幾步,當退回到床邊時,她見無路可退了便順勢往床沿坐了下去,她不能讓他發現自己的慌亂!當坐下後,她開始思忖著七年前的事。游水!驀地她忽想起那件童年往事。「是你!你是那位差點把朱雲揍死的少年!」她聲音中充滿詫異。
「妳想起來了!」廉臣欣喜地說。
逢春再把眼前人從頭到腳看一次,她真沒想到在七年後,他居然來找她,而且還娶了她。「等等!你……除了七年前,我們還有……在哪兒見過嗎?」逢春問。因為她總覺得除了七年前,她一定還有在哪裡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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