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未央(上部)–此情可待成追憶 - 第25-1章歸來

因前幾日在陸府時，迎秋見逢春悶悶不樂的模樣，故今日她特意拉著逢春上街，她認為應該找點事讓逢春做，才不至於讓她整日想著廉臣。

「姊姊，我想替爹、娘各縫製一件坎肩，妳來幫我挑布。」迎秋勾著她的手說。

逢春沒回話，只是點點頭。陸韶禮已經四處打聽留學生歸國的消息了，可是到現在還是沒有任何廉臣他們那批留學生的消息，這讓她心裡愈想愈慌，萬一留學時間延長呢！這麼想著，她也無心逛街。

「糖炒米！好吃的糖炒米喔！」忽地一陣賣糖炒米的叫賣聲傳來。

逢春聽見聲音停下步伐，她轉過身去，看見街邊上正賣著糖炒米，於是她不假思索地往那兒走去。

迎秋見逢春走向糖炒米，於是也跟了上去。

逢春走到糖炒米攤子前。

「小姐，買塊糖炒米吃吧！很好吃的！又香又甜又脆！」老闆說著他的糖炒米如何好吃。

逢春看著眼前的糖炒米，自廉臣留學後，她就不曾再吃到糖炒米了，因為以往都是廉臣買回去給她吃的。

「姊姊！」迎秋叫她。她看逢春似是對這攤糖炒米情有獨鍾的模樣，她記得逢春從以前就很喜歡吃糖炒米了！

「小姐，來一塊嗎？」老闆又問。

「好！兩塊，謝謝！」逢春說。

於是老闆開始裝起糖炒米。

此時忽然一個渾厚的嗓音自逢春側邊響起。「妳是嫂子嗎？」

逢春聞聲轉頭，她看見一位身材魁梧、膚色黝黑的人。

廣祥見逢春似乎不記得他了。「我是廉臣的鐵哥們，郭廣祥！」他再重新自我介紹一番。

「你是……」此時逢春想起來了。「你是廉臣那位同窗，郭廣祥。」

廣祥開心的點點頭。「嫂子認出我來了！」

逢春尷尬的笑了一下。

「小姐，妳的糖炒米好了！」老闆將糖炒米遞給逢春。

廣祥看著逢春手上的糖炒米，他問。「嫂子出來逛街嗎？」

逢春點頭。

此時迎秋拉了拉逢春的袖子。「姊姊，這人是誰呀？」迎秋低聲問。

逢春瞥了一眼廣祥，低聲回答。「他是妳姊夫的同窗。」

「喔！」迎秋看看眼前的人。

逢春看了一眼廣祥，她忽想起廣祥不是和廉臣同一天遠赴歐羅巴的嗎？為何廣祥回來了，而廉臣卻還未能回來。「郭大哥，有件事我能請教你嗎？」她問。

「嫂子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廣祥很熱心，他對逢春的請求無法拒絕。

「郭大哥，我記得你和廉臣是在同一天出國留學的，為何你現在已回來了，而廉臣卻連何時可以返國的消息也沒有！」逢春憂心的問。

「原來是這件事呀！其實我和廉臣是分別到不同國家留學的，廉臣去的是法蘭西，而我去的則是英吉利，所以不同時間回來那也是理所當然。況且，我還聽聞廉臣他們那群在法蘭西留學的留學生，他們還要到其他國家去見習及參觀各國的兵工廠，所以，這返國的時間一定會有所延遲。」廣祥說著可能的原因。其實可以到其他國家見習、參觀，這是他們留學英吉利的人所羨慕不已的事。

原來如此！怪不得人家廣祥都回來了，廉臣卻遲遲還未歸來。逢春終於明白廉臣尚未歸國的可能原因。

「嫂子，妳放心！廉臣他一定會回來的，我看最遲應該也就這一兩個月吧！」廣祥安慰她。

「但願如此！」逢春語氣中透著無奈。

迎秋在一旁聽著逢春和廣祥的對話，從他們所說的內容得知，原來眼前的人，也是和廉臣一樣，是個留學生，這讓她頓時生起了對廣祥的好奇心。

廣祥此時意識到有人一直盯著自己看，他忽抬眼望去。

迎秋那對眸子迎來廣祥突然投射而來的目光，她驚得趕緊低下頭去。

「嫂子，這位是……」廣祥看迎秋的樣子不像是丫鬟。

「這位是我妹妹–迎秋。」逢春介紹迎秋。

「原來是嫂子的妹妹。」廣祥拱手行禮。「迎秋小姐，妳好，在下郭廣祥。」

迎秋不敢繼續看著廣祥且也不回應他，她別過臉去。

廣祥見迎秋態度怪異，心想著是不是自己不入她的眼。

逢春雖見迎秋的舉止態度變得相當不自然，但因為她心裡有事，故也沒多想。

「嫂子，在下還有一些事情要辦，所以就先告辭了！」

廣祥離去後，迎秋怔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她心裡頭對他忽有無限多好奇的想法蜂擁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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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等待，陸韶禮終於在一個月前接到消息，前往法蘭西留學的留學生今日將會返回第一批人。

今日一早，逢春就和陸韶禮及范氏前往馬尾港口等待著第一批歸國的留學生。

他們不知道廉臣是否屬於那第一批歸國的人，在碼頭旁，他們引領期盼著。而每艘進港的船，他們無不是睜大雙眼，不願錯過。

杏桃看著逢春握著她手掌的手，那是冰冷的，是青筋浮現的，她知道，逢春此刻相當不安。「少奶奶，少爺一定會回來的。」杏桃試著安撫她。

逢春看了一眼杏桃，她沒有回應，因為她害怕廉臣並未如她所願出現。

「老爺，你看，是不是那艘船呀？」范氏指著即將進港的船隻。

陸韶禮、逢春聞言望去。

因為有點距離，逢春只依稀看見有一排人頂著半月頭站在甲板之上。她按住自己的胸口，現在，她就連喘氣也變得有所困難。

待船隻停靠後，甲板上的人開始陸續下了船。

逢春盯著步出艙口的每個人，有西洋人，也有東方面孔，下船的人，幾乎人人都身著洋服，就算是頂著半月頭的人，也是穿著洋服。

「這怎麼還沒見到留學生呢？」范氏一邊用目光尋找一邊問。

陸韶禮現在也無心回答她，因為他也在尋找。

逢春見一旁有一伙人，似是接到歸國親人，他們紛紛都開心的落淚、擁抱。一見到那種情景，她便不由得更努力地尋找廉臣的身影。

「老爺，你說會不會廉臣不在這第一批的歸國名單內。」范氏不安的問。

「……」陸韶禮也不知道，因為他所接到的消息就只是說，今日會有第一批人返國，但返國名單，他卻是不知道。

望了許久，那艘船上的人幾乎都下了船，但是廉臣的身影卻還是沒見到，逢春失望的垂下眼簾。廉臣，你何時才能回到我身邊呢？她在心裡自問著。

杏桃看著逢春失落的神情，她也難過起來。

忽地一名身著洋服，帶著洋人高帽拿著手提箱的男子走到逢春的身邊。「請問姑娘可是在等人？」他聲音溫潤、輕柔的問。

逢春、杏桃聞言皆看了過去。

逢春看見眼前的男子，她不敢置信的按住她那似要從胸口迸出來的心。

「少爺！」杏桃大聲喊著。

陸韶禮、范氏聞言皆轉過身看，只見廉臣一身洋人打扮模樣站在面前。

「爹、娘！」看見陸氏夫婦身體依然健壯，廉臣內心安慰。他再看看已經被自己嚇傻的逢春。「我回來了！」他對著陸韶禮他們說，但是他的眼睛仍是直盯著自己的媳婦。

陸韶禮看了變化頗大的廉臣，他寬慰的點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的聲音聽得出顫抖。

「廉臣，我的兒呀！」范氏走上前去，她伸出手撫摸著廉臣的臉頰，將他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一遍。「你終於回來了！」范氏的淚水落了下來，她日夜盼望，終於把廉臣給盼回來了。「怎麼瘦了！」她看著廉臣有點消瘦的雙頰。「是不是不習慣那裡的吃食呀？」范氏問。

廉臣聽了只是笑笑無語。

「好了、好了！這些話留回家說吧！」陸韶禮覺得這裡人太多了，而且海風又大，有什麼話，回家再仔細說。

聽著陸韶禮這麼說，范氏無奈的放下手。

「逢春，我回來了！」廉臣面向站在一旁的逢春，他拉起她的手，再次輕聲的對她說。

驀地逢春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終於止不住的潸然落下。她的夫婿終於回來了！

廉臣抬手拭去她的淚珠。

逢春也用袖子擦拭著。「真的是你嗎？」她有點不敢相信，她心心念念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的確是我！」廉臣撫摸著她的眉眼，想將她看仔細。三年多了，這一分開竟是三年多的時間。

逢春握住他撫摸她的手。「你真的回來了！」

「對！我回來了！」廉臣揚起唇角。「咱們不哭了，好嗎！」他溫柔的說，他不希望逢春再傷心難過，因為這會讓他的心揪在一塊兒的。

逢春咬著唇點頭。

「那回家了，好嗎？」他語氣依然溫柔。

「好！」逢春望著廉臣那柔情似水的眸子回應。

於是廉臣牽起她的手並肩而行。想不到這一別，竟讓他們離開彼此三年多的光陰，廉臣光是這樣想著就充滿不捨，他再看向逢春那削瘦的臉龐，他暗下決心，必須要給他心愛之人彌補這三年來他無法陪伴在她身旁的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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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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