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吃粥的這段期間，這個男人非常安份地趴在桌上，沒有任何動作，只有表情越來越難受。畢竟，光靠趴桌是無法治胃痛的，姑且先把他扶回睡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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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出去讓他搭上來，由我所承受的重量又增加不少，果然病情比剛才更糟糕了。如今要是沒有我幫忙扶著，恐怕是完全無法走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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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多的接觸會害他病情惡化，只好速戰速決了。在進入睡房後，我把他扶到床邊，看著他狼狽地爬回床上，期間故意沒有開燈，製造一種回到床上就是要立即睡覺休息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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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還有沒有甚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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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上過了，東西吃過了，水份補充過了，就連女特務送來的藥也已經服下去了。只要他沒有甚麼特別需求，我就能夠理所當然地出去洗碗，讓他在遠離致敏原的安全環境下獨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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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張開嘴巴好像要說些甚麼，所以我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留下來等著……但這句話一直沒有說出來，嘴巴徒然地反覆張合著。因為喉嚨太乾說不出話嗎？這種場合應該會嘗試以動作或是眼神示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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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望著那雙像金魚般不斷張合的嘴唇，嘗試從唇形讀取一些線——啊，上面那個反光點是鼻涕嗎？是鼻涕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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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注意力被鼻涕吸引過去了，無法專心觀察嘴唇的活動。他竟然沒有察覺到那條鼻涕嗎？已經快要流進去嘴巴了耶？趕快擦一擦比較好，紙巾放在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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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在床頭櫃上找到紙巾盒的時候，他也終於感受到鼻涕的存在，頓時手忙腳亂起來。我在偷笑的同時遞出一張紙巾，他隨即接過紙巾把擦乾淨鼻子，並深深吸氣開始擤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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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紙巾之下傳來的聲音非常噁心，那並不是鼻涕被深呼吸噴出來的聲響，而是鼻涕頑強地黏在鼻腔裡隨風擺動的「噗噗噗噗」。是手指壓不好鼻孔？還是沒辦法正常地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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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能不能幫個忙？我自己好像擤不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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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當然沒問題。」要是他繼續發出那種噁心的噪音，我也是相當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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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著兩張紙巾壓住他的其中一邊鼻孔，並以「吸氣，呼氣。」的口令指示他進行深呼吸。反覆進行了幾次，意外簡單地就把他的鼻涕清理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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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理所當然是要用過的紙巾丟掉，但因為他異常專注地凝望著我手上的這團紙巾，似乎很想確認一下鼻涕的情況，便攤開來讓他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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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開燈的關係，就連我這個位置也看得有點吃力，他坐在床上應該是看不清楚吧。為免浪費時間，我就乾脆地把看到的結果直接告訴他：「深黃色的，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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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那個……擤完鼻涕，我感覺舒服許多，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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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氣，那……還有沒有甚麼需要我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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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咳……」這個男人又回到了那個欲言又止的狀態。從剛才的表現看來，他的喉嚨沒有問題能夠正常說話，肢體雖然略為乏力但也足以比手劃腳。所以，並不是受身體所限，而是另有原因才說不出來……難道是甚麼難以啟齒的需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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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一直站在床邊等待他開口，差不多該以洗碗為由直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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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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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能不能坐上來？」他突然提出了這個奇怪的要求，隨後動作緩慢地開始移動，把床邊的位置騰空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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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生病躺了大半天太無聊，想要在睡前搓一搓我的頭嗎？但這種日常娛樂需求，應該可以大方直接地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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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足夠的思考時間，姑且先聽命坐到床上去，巧妙地保持著他能夠伸手搓我的頭但不會與我的身體直接接觸的距離。果然，他隨即朝著我的頭伸出魔爪，「再靠近一點。」，但並沒有直接把頭抓住，而是先抓住肩膀把我扯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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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這是……」距離如此接近除了會觸發恐女症，他的雙手要搓弄我的頭也不太方便吧。難道是要我躺下來讓他玩嗎，躺在他的……肚子上？大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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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特別做些甚麼，就這樣坐著陪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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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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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說了我只需要坐著，我就嘗試往後靠下去，用背部壓住他的左臂。沒想到他竟然毫無怨言地接受了，看來是沒打算搓我的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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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很久沒有病得這麼嚴重，幾乎忘記原來生病的時候人類會變得這麼沒用，就連走路、吃飯、喝水這麼基本的事情也做不好。」他突然開始流暢地說了一堆話，內容有點莫名奇妙，不知道跟那個難以啟齒的需求有沒有關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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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有你費心照顧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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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的份內事，是我應該做的。」我謙虛恭敬地婉拒他的答謝，沒想到話鋒一轉竟然會開始感謝我，真是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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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睡醒的時候，我發現房間裡沒有人，突然覺得……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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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重點來了！重點來了！這就是難以啟齒的地方啊，因為獨自留在家裡養病，無法回警局與情郎幽會，所以感到寂寞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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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一大早就向局長情夫發訊息了，就算對方不方便親自前來探病，也有很多表達心意的方式吧，例如視像通話、派人過來代為慰問之類……呃……該不會是因為我在這裡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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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因為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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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怪責你，我是在感激你。假如沒有你的話，我今天就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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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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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沒有發現嗎？單純地以為自己被冷落了？雖然有點卑鄙，但我完全沒必要代替他的局長情夫解釋，就讓這個誤會延續下去才對我比較有——頭頂突然感受到一道轉瞬即逝的輕柔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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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在搞鬼嗎？突然拍我的頭頂是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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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你剛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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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睡覺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原來直至剛才為止的一切都是開場白，接下來終於要說出那個難以啟齒的請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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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甚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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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給我一個晚安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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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為甚麼……這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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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向可愛的妻子撒嬌。如何？能不能給抱病在床的丈夫一個晚安之吻？」這個可憐的傢伙……就算再怎麼寂寞，也不應該從我這裡尋求慰藉吧？在發燒和寂寞的夾擊下，腦子完全壞掉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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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是你的要求，當然……沒問題。」我當然只能滿足他的要求，但假如真的吻下去會出現怎麼樣的排斥反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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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一臉滿懷期待的樣子，我實在難以拖延，情急之下為了盡量降低傷害，只好把嘴唇收起來，迅速地在他的臉頰上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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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擊過後，我拉遠距離觀察這個男人的反應，暫時似乎並無大礙。為免他過一段時間之後才發作追溯到我的頭上，我必須趕緊離開現場：「那麼……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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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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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失敗，衣袖剛好被他的手指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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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甚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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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一個晚安之吻。」這個男人抓住我的肩膀，迫使我轉身回去與他面對面。雖然他突然大幅地恢復行動能力令我頗為在意，但當務之急是設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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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不是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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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嘗試與他理性溝通，他卻發力抓緊我的肩膀，彎腰低頭朝著我的臉靠近過來。這是要再來一次晚安之吻嗎？難道他察覺到我剛才只是用臉撞上去？還是他所認知的晚安之吻是必須親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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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為了他著想才用撞臉的方式取代親吻，為甚麼他要跑回來自尋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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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你現在需要多加休息！病情會惡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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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嘗試換另一種說詞勸他收手，但他就是一意孤行繼續逼近過來，完全不聽我的說話、不理解我的一番好意。為甚麼會對區區晚安之吻如此執著？為甚麼能把我當成那個肥胖情郎的替代品？為甚麼要用這種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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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已經重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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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深，很長，完全超出了晚安之吻的範疇。這並不是象徵式的親暱表現，晚安之吻只是一個藉口，他渴望藉由與我接吻來填補內心的空虛，但是……找錯對象了，這可是死亡之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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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嘴唇鬆開之後，「老公，請你不要胡鬧。」，我伸出雙手準備把嚴重發病的他扶回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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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竟然再度強吻上來，完全沒有平常的恐女反應，彷彿變成了一個正常的男人，雙手在接吻的同時不安份地往下侵攻，粗暴地在我的背上留下他的指痕，強硬地環抱著腰把我拉扯過去，卑劣地把我整個抱起來，抱到一個更加適合與他接吻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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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腿突然無法觸及地面，驚醒的我本能地抓緊了作為唯一依靠的他，從衣領抓到鎖骨再抓到脖子，總算暫時擺脫了恐懼。但他隨即又進入了下一個階段，吐出了舌頭舔弄我的嘴唇，不能讓他繼續肆意妄為了，所以我將計就計把他的舌頭吸引進來，以輕咬、纏繞、吸吮來進行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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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大的刺激最終令這個男人喪失了平衡，繼而摔落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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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他目瞪口呆、呼吸凌亂、心跳急促，延遲這麼久似乎終於開始發作了。但他的大腦似乎已經突破了某種限制，即使如此痛苦仍然繼續渴求著快樂，伸出冰冷的手扶起我的臉，龐大的身軀緩慢地在床上蠕動，再度朝著我的——突然，大腿被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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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即把他推開，「晚安之吻完畢！晚安！」，並不顧後果地迅速逃離了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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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是勃起了吧？絕對是勃起了吧？為甚麼會突然對我勃起了啊？短命種感受到生命危險時的留種本能嗎？好可怕……然而更可怕的是，我待會要怎樣面對他？我竟然在那種情況把他推開然後逃跑了？但他沒有追出來啊？發作得太嚴重無法下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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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總而言之我先按原訂計劃去洗碗。洗完碗後，又完成了今天剩餘下來的雜務，又去浴室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但他還是沒有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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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現實了一段時間，我終於鼓起勇氣做好賠罪的準備，卑躬屈膝地走進昏暗的睡房。等待了一段時間仍未聽到他的斥責，便抬頭起來一看，發現了他正以無比豪邁的姿態躺在睡床的中央——豪邁不單是指他的睡相，也包括了他的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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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近過去看清他的睡臉，輕輕地說出一句：「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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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毫無反應地繼續緊閉雙眼，雖然某個部位仍然非常精神，但似乎是完全熟睡了，還是別吵醒他比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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