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功後嗣 - 中篇‧玄安宮主　拾壹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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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快休息吧，陳師傅。」

差不多六時。

冬令未到七點天空也是頑固地不肯吐光的。轉身揮手道別，陸肖頤小跑跟上在十步外等候的陶思安，正當她稍分神瞧瞧對方裹著乾淨外套的背脊，才發現這本人並沒打算繼續前進。

「你車泊哪？我送你。」

「慢著，跟說好的不一樣。該我送你回家才對。」

「我沒事，送什麼──」

「少來，快帶路。不過、我需要到車子拿些東西，起碼，得換下這身麻煩才駕駛。」

跟隨陸肖頤的視線往下，那本人隨手扯了扯禮裙的襬，露出她此刻比陶思安高出約五厘米的原因。

那雙幼跟的鞋光看就覺得辛苦，陶思安完全想像不到穿著該怎樣走路，更別提陸肖頤還能輕鬆的跑幾步。

「你有帶替換嗎？」

「嗯，算是吧。」

她們走進泊車場，找著那輛白的確是白的卻非平治的他牌座駕，陶思安在旁看人翻找後廂的行李。瞧陸肖頤拿出兩個防塵袋內的禮裙來回比對考慮，一直沉默的終究耐不住作聲：

「這就是替換？」

「誰叫那是宴會，當然帶禮服啊。」

「你等等直接回何文田吧。」

「不，我找酒店。」

「為什麼？」

「爸媽不知道我跑出來了。那本是他們安排的交際活動。」呼口氣，她屈服在再怎選都沒差的現實，遂拿定比較短的一條、帶上裝平底鞋的抽繩塵袋就想關後廂──之前，卻給身旁的人打住。

「我借你衣服，別拿那個了。」

「……呃，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怪你什麼的，不必──」

「我沒覺得這樣。你不是送我嗎，順便而已。你想的話，順便洗個澡也行。」

直至跟著陶思安走到鳳台大廈前，陸肖頤才發覺，不算寧香在內、她是第一次進這種住宅之中。

一旦穿過鐵閘及狹窄的樓梯，那曾翻新的門面原來隱藏了凍結逾五十年的時代元素。興味濃厚地東張西望著，杏眸分別停駐在截然不同的藍灰相間紙皮石、班駁程度不一的鐵皮信箱等的元素。在這脫離「三無」狀態，擁有業主立案法團，比較安全的唐樓內部，她完全錯開了身處被螢光燈照得冷白的大堂中，看更亦好奇滿滿的眼神。

「陶小姐，早。」

「早晨。」

除了陸肖頤這「第一次」的感慨外，陶思安在拿鑰匙要打開家門之際方醒悟，不計搬遷時細姨等入屋的幫忙、自己亦是「第一次」把人帶回。

更忘了前天早上睡過頭什麼也胡丟一通趕急出外的事。

「……比較亂，抱歉。」

「哈、你衹是沒見過我在倫敦趕工時宿舍的模樣。」

就一張綿被在沙發，三兩件衣服掛餐桌邊的椅子，幾本書放櫃面的程度；陸肖頤那陣子可是有數個「小山頭」的誇張，令被禁止打擾近一週的清潔工收拾起來髒話滿天飛。

不過終歸帶客人返家了，陶思安遂著手把沒在原位的東西都放好，上香敬拜後進房間翻出牛仔褲、自己很少穿的白衛衣、內衫及洗澡用的毛巾給陸肖頤。

「這樣行嗎？」

「可以了，謝謝。」

「你先用吧。」

她一件件的解下首飾收進盒子，站起脫大衣時陶思安甫瞧了那禮裙透薄的全貌，便甘願馬上讓出浴室。

「哦，好。謝。」

洗完比較高溫的澡，握著風機吹乾頭髮到一半，神經便不聽使喚地漸漸放鬆。陸肖頤衹有打了兩個呵欠和陶思安在浴室內蓮蓬頭水聲的記憶，接續便是被這屋子主人叫醒、身上毯子掉落及天已光透的景象。

「抱歉──我該……你要外出嗎？」

「對，上班、回寧香。」

「你不休息？」

「在廟睡飽了。倒是你，別這樣駕駛。」拿黑色的外套邊穿邊說，「到房間睡夠了才走。床鋪我剛換過，上面有居家衣褲。」

「……你讓我一個人在，不怕嗎？」

站玄關穿鞋的嘲一下，自己這表現的確很放心，但卻有絕對安全的根據，「你光是項鍊耳環便夠付這房子的首期有餘了，我怕什麼。你看得見的東西都可以用，不需問。離開時帶好門就行。」

打從她沒停下動作跟自己對話的片面推測，她應該有些急。最後的叮囑剛落，人於五秒內乾脆消失。

退回那套雙座的深灰布沙發上，她環視這四百呎內的一房單位。簡潔的桃木及白色主調、暨無有任何相片和裝飾點綴，保養良好的空間，煞是與傢俱店的陳列相像。

這令她想起在英國剛進宿舍時，跟眼前狀態差不多。

思潮當下是平靜的湖。仍未休息飽的陸肖頤嗅著依附四周的檀香味兒，又睏倦起來。雖然陶思安並沒咨詢她的意願半命令式地建議，接收的本人卻真的沒什麼有害立場回絕去，所以乖乖走進房間更衣躺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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