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供詞一致,而且隔開了病房及清醒後至分別接受問話前都沒見面溝通,的確完美摒除預先「排練」的嫌疑。可惜,警察查找官方的錄像遇局部反光,看不到所謂的「黑影」。
其餘給牽連的傷者於是憑藉缺乏佐證支持供詞,打算控告「危險駕駛」的關鍵時刻、靈車的紀錄儀卻恰恰讓兩人的說辭站得穩固。
這部份的片段甫公開予企圖提訴訟的彼方,憤慨的各人才恍悟出事的本是一輛負責運送遺體的「棺材車」,加上親眼見識了畫面的震撼、遂紛紛心有餘悸地放棄了窮追猛打。
「為什麼遺體沒送去附近醫院殮房?」
「阿發囉,反應太快了。派別的車去接回來,醫院那邊又忙處理傷者,有人負責當然不管了啦。」
這般歪打正著的行徑,讓女方折返殯儀館。但「撞鬼」出意外的事已經彷彿野火的傳遍遑論萬國上下,根本連整個業界都通曉了。
一方面,家屬在催促儘快火化要帶骨灰離港;另一方面、已再沒有惜命的誰知道這「真相」後,敢開車接送這具遺體。
「守哥發哥昨個兒來看症。說那『撞鬼』車禍後搞得他們失眠。」
「你問的呀?還是那兩隻衰仔自己嚷嚷的?」
「我去『關心』的。像你之前教的那樣。」
哪天這年輕輩來廟中取往生蓮花時,主動的提出了這似乎像閒聊性質的事兒。不過在陳大錦定神於她拿的數量,內心很快聯結了陶思安仍未及明朗化的邏輯。
「那麼多嗎?」
滿是鬍渣的下巴往紅色塑料袋中的純手製紙品輕點示意。白茶湯的潤澤認真的一眨,才緩緩吐氣,「這陣子的紅磡可不算安定。」
砍了人頭丟下街的、跳樓掉到晾衣架和招牌摔開幾截的、大貨車把孩子撞得血肉橫飛的、肢解了妹妹拋棄天井想借那兒原本就參差的衛生程度瞞天過海的──別說報紙把這些刊登首頁的效果,兇案附近的街坊人心惶惶,個個都走來廟中求符保佑身心。除了大活人,陳大錦亦處理比平日熱鬧的靈界相關求助,就是預估不了找上陶思安的仍有這麼的數量。
及此,陳大錦的警備系統已然生效,未敢鬆懈的他再度跟啤酒隔離了好些天。暫且,除了儘管去疏導這陣子稠密的游魂以防陰鬱積聚蘊釀更多命案,他衹暗暗祈求近日的純粹歸咎於隨機氣場波動,不牽涉龍脈的嚴峻片面。
「你覺得似是有雞先抑或蛋先?」
「還不清楚。」
被咨詢因由的陶思安,那迅速的答覆彰顯了她一直有在評估的蓄勢待發狀態。留意到這點的陳大錦倒沒再尋求細節去,反正自己同樣未有頭緒,遂果斷的轉移另一話題:
「那靈車的意外呢,怎看。」
「…我需要多些資訊。首先,雙方的路祭和打齋有沒有做齊?」
「我叫阿守去探聽了。男方的香港殯儀館負責,師傅也是御用的,肯定做好做齊。女方的自持熟稔程序早通知師傅先對家去路祭,那幫傢伙卻很『生面口』,所以兩隻衰仔懷疑這裏有虞。」陪著走到大殿上香,陳大錦默默看她敬拜完,才遞返替代拿著的紅色塑料袋,「不過收音機的男聲抖出後,他們又轉講法囉。」
「我知道,他們覺得是男方變厲搗亂來吧。」
不單止這舵地兄弟,任外頭的誰亦鬧哄哄地偏執的以為,那時的現象是死去的男女不忿將要被分隔兩地了而生事反抗。收音機的男聲曝光後,這指向的對象必然更難排解。
但憑藉經驗,修法的倆固然明白該邏輯僅限市井謠言。如草率懶散的跟隨大勢,實際在發生的必然與他們擦身而過,等於默許相類的悲劇再現。
「重頭來想,可以吧。地點周邊的重疊意外,該率先關注氣場處理。基本做好了,才去斟酌個別事件。」掏出電話,天生遠視的她慣例地拉開距離戳著畫面瀏覽不久,把機器塞給長輩讓他自行閱讀,「小研大永來請教時找到的。這麼看,算是慣有碰撞的黑點,唯十年來卻未曾奪命。」
陳大錦拿著的是一篇網上媒體的專題研訪。不單詳細分析了意外位置的物理缺憾,更羅列近十幾個寒暑出狀況的大小紀錄。
長輩的倒是剛剛缺乏了這範疇的資訊。得悉可撇清前科的當下,他們被允許正式來研究這「個別事件」是否受新鮮的處理紕漏影響的部份。
「這樣一來,或者真的因為儀式沒做妥。」
由於滲雜太多人物,未得所有的當事者同意,若貿然請神問故將讓自己涉足業力的水深火熱之中。
為幫助活像前輩子欠下巨債的、總諸多轇轕來煩憂的舵地兄弟搞定風波,陳大錦必須來小心抽絲剝繭理出疑點,最安全快捷的方式便是挪用自己日常的關係網絡,打電話求更詳盡的情報。
僅三分鐘,他沈著臉折返難得在等候的陶思安身旁。
「香港殯儀館的馬師傅,說了很『有趣』的事。」
瞧那五官她知道這骨節眼出的「趣」肯定沒有好的成份在。於是耐性的閉著嘴,讓人順勢繼續,「他路祭時的確所有程序依次行進,但沒收到逝者的魂。」
「才兩天也收不到?——」
由於阻礙善信出入,他們稍稍退返殿內的供燈塔邊。從這佇足位置望去,他們目睹那在壇前伏拜的長馬尾女生,旋即勾起了代表某事件落幕的一個夢境。
「…你知道那男聲講了句『救我』嗎。」
「不知道。」
各有想法在構築的兩人,依靠說話交換了資訊的須臾,目光機械性地跟隨著長馬尾女生直至其離開視野。
白茶湯的滯水活過來的剎那、她猛的別臉,驚愕撞上較早得出結論的陳大錦,那立即夠回應後輩的一雙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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