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向畫面中淡金髮的年輕男性。陳大錦憑藉錄影的高清質素,放大定格,令該副五官的特徵無所循形。陶思安咬緊牙關沉默異常,僅由目擊者陸肖頤驚訝發問,並意外將重心的範圍收窄。
「如果他直接跑掉,我很有可能想不起來呀。畢竟,那時我沒看得很清楚。」
「那,你們到底在什麼地方見過這般不得了啊?」
「唉,陸小姐,說來話長。倒是──阿女、那夜你去收魂,我負責送遺體到和合石,說是想碰碰運氣瞧見不見接頭人在吧。」
他們都記得,這行動最終仍在依據家屬異常激烈的反應推進。
兩人一早明瞭了這起事件女方的父母懷恨在心,繼而僱用旁門左道令男方永不超生。豈料遇著這幫為「煉魂」收亡靈的,男女當然一個不放過。
至中間連累無辜的意外,他們大概肯定男女的魂收得並不完整。女方父母,該循某些途徑知道女兒不得安息及搞懂自己被騙。為免除事態發酵影響獲利;再哄又好、欺壓也罷,雙方總歸達成了「以遺體收魂」的協議。
陳大錦執著的部分,就在這些複雜的邏輯之後。
他靈機一動,讓熟人預先確定和合石當晚的狀況,知道除了這緊急的火化外別無他約。憑和合石被通知的抵達時間估計,負責收魂的人一旦辦妥了,應該就率先直奔該處不節外生枝免得遺體有虞招致不必的注意。
依據地點及夜晚的優良掩護,陳大錦推測,組織幹部有機會出現查核這新魂的完整程度。總之,他直覺若有別的誰在那了,肯定跟「煉魂」脫不掉關係。
「就是這伙子,在我之後駕著車進來了。」
如果。
那個畫面中的傢伙自己根本不認識,陶思安還會請長輩先休息一晚,才去回憶免得妄下判斷了。無奈,她也沒辦法以「巧合」把一切推卸乾淨,僅能噤若寒蟬地讓不能忽略的證據迫自己投降;須臾,白茶色澤看向憂慮關注的倆,才呼了口氣單手捂住雙眼懊惱的協助事件漸趨明朗化。
「他們是不是……偷了陰殿有亡魂的往生蓮花。」
「……你怎知道?」
若非陳大錦醒來後親自提及襲擊者們「偷了東西」,根本沒有誰會猜得透那犯案的性質,遑論、他們盜取的「財物」了。攏眉小心觀察陶思安臉側的陸肖頤,同時覤見一道她沒印象的淡淡傷疤沒入其頰伴的短髮。不過,她很快便給對方的剖白內容搶去了注意力。
在受害主角及目擊證人忙著誤會,道出真相的讓前者「等多兩三天才交出閉路片段」,是為了給親屬求情開脫。豈料,陶思安忽然按開電話,讓陳大錦看裏頭十數張手寫筆記的相片。
「我在查這些符的作用。要麼,你來辨別一下,如果統統認得出來,我能省卻跟本人當面對質的功夫。」
當時講的是這麼表達。
但陳大錦僅能馬上識破十八張筆記上近三十款的符法,用途全屬擾動、禁錮、削弱、折磨;甚至具備停止流傳的強力攻擊樣式、借慘死者骨灰的怨力增法、撃散誅滅術等。唯那帶陶思安資訊的,經驗豐富如他,也需要請教同行的意見才可確定。
「……不是吧。這不肖子搞出這樣的事?」
「有閉路電視片段,他可無從抵賴啊。偷東西都算啦,怎麼傷人了……」
「那,有你資料的符最後查出作用了嗎,思安?」
聽聞三叔公陶時謹的問題,白茶色澤緩緩移向低頭的陶懷承當兒,祠堂的兩扇大門正巧給同步推開。
「哦,怎麼這樣呀,都不先等齊人的嗎?思安。」
劉石領著的就是事件的主角陶念優,他們神色自若地大步踏過門檻,穿越外堂,走至四方的天井之下。
但他們並不單槍匹馬。
兩者身後跟隨著湧入的人數,與對上一次在祠堂前的家族會議相若──唯室內的空間較狹小,讓群體的勢頭更加浩蕩,迅速擠得整個外堂水洩不通。
桌伴較年輕的男丁見狀統統站立,其中,陶念平、陶念源跟陶思垂乾脆離席至劉石和陶念優相差三步的距離,橫向並排形成屏風的對峙。不管目瞪口呆的陶懷承,堂舅陶懷強撇下妻子匆匆去擋在三個後輩前、直到,坐著的陶時謹作聲:
「明知地方淺窄,有必要帶那麼多人嗎?阿石。」
稀罕針鋒相對的發言不多不才揭示了陶時謹的心境。劉石聽了,不徐不急的摸摸山羊鬍,方轉身舉手,吩咐群體退後。這下子,不用應命令行動杆在原地的熟模熟樣面孔便清晰了。箇中,當然少不掉劉石的結拜兄弟張進財、詹湛恆,屯門小勢力及鄉紳趙超、王炳、彭元強三人。
「你們這些外姓的憑什麼進祠堂!」
手提電腦傳來吼叫,陶韶韶目擊入侵的過程,終於禁不住盛怒叫罵。
「明明你們主桌都有外姓,還坐著。我們站得老遠的,沒問題吧?」
彭元強負著一手,彎腰探頭看向畫面回答在南非的陶韶韶。惹她正想再開火之際,陶時謹接話,「小事,小事。我們祠堂也是有開放給小學生參觀的。但請勿竊竊私語,畢竟是供奉先祖的地方,作為大人的悟性不會比不上十歲的孩子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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