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薇拉提出要去散步,靠著主任身分,她帶埃洛爾斯到五十層的玻璃廊道。除了地板,三面全是強玻璃,能看到遠處發著光的雙橋市。
「妳知道零塔的歷史嗎?在這棟大樓尚未有一片鐵塊時,地底已經住滿了人。後來,統帥說北希迪亞需要一座建築,這座建築要成為北希迪亞每一條生命的希望,而因第一個安置人們的地下收容所以『零』代稱,因此成就今天的零塔。可是我一直很懷疑,當時正值六百年前大冰災,他哪裡來那麼多錢和時間搞建築?這些所謂『歷史』也只是世代相傳,並不靠譜。但我喜歡那一句『生命的希望』,呵呵,只有在這一點上,我跟統帥才有點共識。」
特薇拉苦笑,埃洛爾斯聽得很認真。
「那晚我看妳全身痙攣冰封了整個研究皿⋯⋯我很擔心妳就這樣死去。雖說身為醫生送走過不少人,可這並不代表我對死亡無動於衷。」
「⋯⋯」
「妳在實驗前跟我說,參與實驗是因為妳肯定丹尼爾的理想,不希望有無辜喪命的人⋯⋯那句話,我很喜歡呢。這場災難似乎是冰災的餘韻,統帥沒有處理好幾代前的災難,讓現在的北希迪亞承受不必要的苦楚,人們因平凡、脆弱而死,多可惜啊。」
「統帥大人有他的難處。」
醫生撐著玻璃:「丹尼爾和安女士的事後,我想通了。但怪統帥有什麼意義?作為知識份子和醫生,我也有責任。妳說的不錯,把責任當球拋來拋去終究無濟於事,每個人盡好自己的職責,熬過去便是了。」
「嗯。」
「我聽說妳曾是護士,妳懂那種只能眼睜睜送走患者的無力感。」
「啊⋯是大人告訴妳的?」
醫生點點頭。
說起來真有點令人尷尬,當時她就是想要塑造一個熱衷救濟的人設,讓統帥自願拉她入零塔幫忙,不過後來想想,醫護人員眾多,也輪不到她。
很遺憾,埃洛爾斯並不是一個愛救濟眾生的人。面對別人的死亡,她大多時候只是唏噓,很少出手干涉。
特薇拉:「當時我被焦慮與不安充滿,對妳冷漠,而且有點太過苛求⋯⋯但我也是希望維持零塔的秩序,保護這棟大樓。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妳的熱心與負責我都看在眼裡,雖然現在說這些顯得我是因為妳參與了實驗才向妳表達感謝,可我並不是。」
「⋯⋯」「我與丹尼爾的想法一樣,我們兩個和特蕾西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避免更多死亡。只是我的眼睛一直聚焦在北希迪亞,深知總要有人作出犧牲,所以一開始,我發現妳身上尚未完全成熟的冰核時,我很高興。我很高興北希迪亞終於迎來另一個希望,阿倫卡、安女士還有很多人,他們都不會因平凡而死了。」
埃洛爾斯:「丹尼爾剛好彌補了妳沒注意到的角落。」
「嗯。我討厭空談——政府最擅長的事。他們有些事上只是說詞亮麗,做起來卻不是那一套,災情緊迫,統帥遲遲未能免除國內的擔憂,妳不願意參與實驗,眼看他們性命垂危,我心裡焦急不已。我以為妳跟那位不死的統帥一樣,不明白患者性命之急不能再等,加上妳三番四次打破零塔的長期平靜,讓我起初難以信任妳能不辜負我們的期待。」
「不過事實證明,我錯了。希望妳能原諒我最開始的無禮。因為畢竟⋯⋯零塔那麼封閉,我對外來者一直沒有好印象,更何況是冬宮。」
「我能理解。」
特薇拉能主動示好對她有巨大益處,如果今天她所說皆是真心話,往後的計劃便能更加順利。埃洛爾斯本就不太介懷醫生的冷漠,所以即便不從計謀出發,她也是會真心原諒她的。
得到埃洛爾斯的原諒,特薇拉終於展露微笑,並與她握手——「歡迎來到零塔,埃洛爾斯。」
「這讓我想起妳一臉不耐煩指著卡片,告訴我這裡是醫學部的模樣。」
「唉,那天我真的沒睡過!光是應付統帥就耗費超級多精力,更別提要照顧妳身上的冰核。」
「說起冰核⋯⋯你們的研究順利嗎?」埃洛爾斯趁機打探一下。
「嗯,規則在上,不能透露太多,大概有一點眉目。」
喔,忘了特薇拉跟吉諾維珐教授是同一條心的。
「丹尼爾不能工作,大部分時間是特蕾西輔助我與克萊門汀主任的合作研究。師父雖然對BSL-4 冰腐化有更多認識,但他有自己的考慮,既然統帥還未開口,我也不想勉強。」
「教授知識淵博,大人為什麼不請他來呢?」
那件事對特薇拉來說也頗為震驚。很久以前,她的師父精神恍惚時曾漏口提過零塔的「禁忌」——關於BSL-4冰腐化與埃斯基爾的禁忌。這禁忌多年來在她心裡一直存有疑影,但她遵守師父的囑託從不向其他人提起。聽說主動去挖掘這禁忌的人都被FSP暗地裡除掉了,搞得人心惴惴。
要不要跟「埃斯基爾」說說心中的疑團?在一番糾結後,她的傾訴欲勝過對禁忌的忌憚。
「先說明,我只是看妳身上的冰核才會告訴妳,妳從小跟它長大,或許能提供一些資訊⋯⋯這是零塔的禁忌,千萬不要四處講。」
零塔大樓最底層是B29,再往下便是收容所。可吉諾維珐教授的記憶中,零塔大樓不止B29。他當時因心中好奇,跟同學誤打誤撞闖進去更底下的樓層。
「師父發現類似BSL-4 冰腐化的能量,他的同學觸碰了,被當場處死。」
「⋯⋯」
處死⋯⋯可以理解。在MI6,類似的案件也是這樣處理的。
「師父說,直到今天他的印象依然很深刻,他看見冰腐化時忽然脈搏奔騰,很想要抓緊那股力量,剩下的便是同學被槍斃的畫面。」
「誰處死了他?」「我不清楚,師父說他沒有印象。」
醫生語速驟然減慢,視線一直低垂。
「其實我懷疑——只是懷疑——他的記憶被竄改了。零塔建立好幾百年,所有人都知道,B29是大樓的盡頭,沒有任何前輩否定過這一點。會不會其實只是師父到其他地方考察,而錯以為那裡是零塔,自己的同學也其實並非於零塔被殺?」
「有可能。他跟死者關係好嗎?」「說是大學同學,但師父不經常提起他。」
「妳師父是個念舊的人?」「也不算太念舊,不過他記性一向很不錯,因此我也懷疑他是受到極大創傷而導致記憶錯亂。」
到現在,研究人員還在嘗試研究「不死人」找到逆轉細胞衰敗,以尋求復原記憶、治療失智症的方法。然而一般記憶錯亂和記憶刪減無法通過治療逆轉。
埃洛爾斯:「我不了解醫學,抱歉。至於冰腐化⋯說真的,我只知道它長在我的身上而已,其他的妳應該比我清楚。」
「⋯算了,畢竟也太多可能性,要猜出來也不容易。幸虧統帥沒有下令處死師父,念在他辛苦,也沒有要求他回零塔協助災情研究。」
「⋯⋯」
那埃洛爾斯倒好奇了,是不是統帥親自行刑的呢?那既然統帥見證過冰腐化的危險,因意識到其危險,為Project E 這種將腐化植入人體的實驗設立死刑法,為什麼不處死教授?——除非行刑人並非統帥,而是未見證過冰災慘狀的人。
但就算是這樣,統帥跟女王一樣掌握殺生大權,行刑人一定是履行統帥命令的人,如果並非統帥故意「放水」,他要教授死,教授不得不死。
除非教授罪不至死;或者往壞的方向想,他還有利用價值。
那假設教授罪不至死,那就代表統帥容得下他,為什麼不讓他回來研究冰核?好,特薇拉說是教授「自願請離」,可統帥命令不得不遵,他的個人意願怎麼可能比國家大事更重要?
那就很好理解了,吉諾維法教授不是「自願請離」,難怪統帥沒有請他回來研究冰核。
可為什麼統帥大人能網開一面?嗯⋯真令人好奇。
「丹尼爾為了保護妳而受重傷,唉,『只能說是命吧』。所幸3376的攻擊不算致命,不然的話,他也不能完整回到零塔。」
兩人離開走道,路上的目光少了,耳邊清靜了不少。伊格納特暗地裡處理過埃洛爾斯與統帥的謠言,加上當日埃洛爾斯一刀震攝保護了職員,關於她與3376一戰的話題逐漸炒熱,蓋過先前的風波。不過,治療中心一事也把埃洛爾斯帶到科林德內的公眾視野,對於北希迪亞而言有好有壞。(稍後分析)
「我不明白,你們的實驗品怎麼就逃出去了呢。」
3376這種程度的實驗品,不該是鎖在收容所的嗎?特薇拉也不清楚,但3376一直在機械部的小實驗場中進行試驗,或許不小心被放出去了。
特薇拉:「若非裝置擋不下極高濃度腐化,丹尼爾也不會⋯⋯唉算了,不要再檢討了,著眼當下吧。」
「沒錯,丹尼爾還等著我們。」
那天在摩爾斯家不歡而散後,埃洛爾斯後來再找了伊斯米尼聊幾句。博士提及那天在阿特莫爾莊園保護她的裝置,說想要要一個研究看看。可是埃洛爾斯需要行走在零塔內,不能摘下,但既然博士想要,那她去偷便是了。現在特薇拉與自己交好,她借輕鬆的氣氛詢問醫生裝置製作的地方,醫生聊得高興,爽快答應了,帶著她只在機械部外圍參觀。
「這東西是災情開始幾個月後才剛被研發出來,我們不會給大眾使用,一來生產成本極高,數量有限,我們都是輪著用的。而且又有統帥的力量摻雜在內,雖說普通人無法盜竊神權,但外流至民眾的話,他們對力量的認知不多,不但操作起來危險,或許會被有心人所利用,實在不妥。」
再者,這裝置的功效是「預防」,不是「治癒」,這對患者來說十分多餘。
路上,她們碰見了娜塔莎和傑克,埃洛爾斯想起了III,詢問有名字與只有數目字的人工智能有什麼差別。原來帶名字的都是構造比較完善的,也是比較舊的一批人工智能,不過它們染上了腐化也不會被溶掉再造,而是會被統帥徹底淨化改裝成零塔中央系統的零件。
還在人工智能不流行的年代,製作出來的作品都是細心且精緻的。深受人類對自己研發出高科技而自認為創造神的好處,它們被賜予名字。後來普及率高了,嫌棄名字麻煩,就用數字了。普通以數目字為名的人工智能不會被淨化,會回收作為腐化機械。
上次狼把埃洛爾斯的裝置脫下,雖說已經重新裝上,但她藉口說被狼弄壞了,請醫生再給她一個。
「好,沒問題。」
輕鬆氛圍總讓人放鬆警惕。
另一夜,埃洛爾斯交給摩爾斯一個紙袋,裝置就在裡面。
與醫生分別後,她夜裡冒險偷偷去機械部多拿了兩個,離開時不巧碰上了拉札爾,她巧妙地支走了他,趁著夜深離開科林德。
她回到基地。這一次只有摩爾斯為她開門,不見伊斯米尼和柯溫特莉,她以為一周前的事還影響著他們,淺淺問過後,原來柯溫特莉只是又因心生好奇去查案件(MI6)了,博士也只是正在處理事情不得空。
「你跟柯溫特莉還好嗎?」埃洛爾斯輕聲問。
他們還未找個時間出來把當日的事談清楚,後來埃洛爾斯把那天沒送出去的禮物全寄給摩爾斯,那天的事在她心裡已經過去了,她後來想明白摩爾斯氣的是自己和十幾年前的事,埃洛爾斯與伊斯米尼不給他過生日就是了,可傷得最深的還是柯溫特莉。
少年想起一周前的事,心中尚存未退去的怒火,腳用力踢了踢欄杆。
「老樣子。妳打我的那一巴還腫得難看。」
埃洛爾斯看了眼,少年的臉蛋單一邊更圓滾,居然有點可愛,加上他瞪著她的樣子有幾分委屈,她居然忍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咳,抱歉。」「⋯⋯」
少年蓋上眼睛:「⋯隨便妳。」
這小子暗地裡的意思是「埃洛爾斯妳打得對」。
「那群被炸死的人,最後如何處理?」
「還能如何處理?只剩一灘血肉,送回維多利亞也沒有意義。」
「⋯⋯」說到身死異地,埃洛爾斯心裡就不太好受。摩爾斯仰頭注視一顆星星也沒有的漆黑夜空,那天的錯愕已經如星失了蹤影,那些被虐待的痕跡讓他更清醒——叫自己勿忘初心。他要吸取經驗,做得更好。他要沒有人再受虐,他要除去維多利亞的不公。
「對了,這是伊斯米尼需要的東西,為了保護你們來日進出科林德,我決定也給你和柯溫特莉拿一個。」
少年點點頭,接過紙袋:「早段時間下了好大的雪,可現在明明是春天。」
「是嗎?」她很少離開科林德。
「現在回想,那天的雪很離奇,像白色花瓣。可下了那麼奇怪的雪,新聞居然沒有大驚小怪。」
想起來,大概在上年十二月十二日的悼念亡靈節日上與阿狼待在一起時,也忽然出現過一種像花瓣一樣的雪。埃洛爾斯靠在欄杆看漆黑的天,腦子裡全是狼。
四月的雨夜她還記憶猶新,她真的很好奇,很好奇是位多重要的人才能讓神明痛哭⋯⋯
同時,摩爾斯從紙袋拿出裝置,隨便玩弄了一下,一塊碎片掉了出來,他連忙去撿,埃洛爾斯只顧著沉思沒有留意到。那是什麼?他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想著或許是掉落的零件而已,重新把碎片裝上去。
「關於『溟』,你有繼續追查嗎?」
「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完全找不到。我會繼續替妳留意。」
「⋯⋯非常感謝。說起你們的部門(剿滅部),那天我的學生李素芳找到了我,她長大了不少,不過還是那麼活潑。」
「喔,是那傢伙啊,她對妳說什麼?」「她問了我的近況。」
摩爾斯鬆了口氣。埃洛爾斯轉身,看著遠方。
「有趣,我居然去過東國。」「⋯⋯」
她淺笑帶過,當作是笑話。記得,教官從不離開總部。
「MI6對北希迪亞的藥果真勢在必得,不惜讓他們輪流潛入。」
女王的劍果然不被邊界所限。
「⋯⋯」少年轉發一份文件到她的工牌上。
「妳讓她查的東西有了,我瞧過,妳最好小心點。」
埃洛爾斯立馬察看文件。
「⋯FSP。」
少年點頭:「他很有可能是被遣派來監視妳的。」
「⋯⋯別爾塔 · 諾夫曼耶夫娜。」
「不只是『鬼泣』,妳更要小心『雪狼』。」
「怎麼做?」「讓我想想。」
這句話如錘子敲打她的心,她知道她要防FSP,可是她不願相信是狼派人去監視她的。可是就算真是別爾塔 · 諾夫曼耶夫娜派的又如何?向來君臣一體,她的所作就是統帥的旨意,並沒有差別。
「⋯做好隨時與北希迪亞正面交鋒的覺悟,或許到最後妳要殺了他,還有那條白蛇。」
她眉毛皺著,雙手緊扣,明顯不願意這樣做,他看埃洛爾斯如此不識時務,一把將她拉進屋,檢查沒有竊聽後嚴肅警告:
「『卡德』妳不能心軟!他都派人來監視妳了,妳還要顧著可笑的情感嗎?」
「⋯⋯」「對他心軟,就是對妳自己心狠。」
她走到一邊去,面向牆壁陷入糾結。
「所以⋯他已經知道了?」
可如果他知道,他怎會隨意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他怎會與自己跨過苦痛,怎會帶她到北希迪亞的「科技心臟」中?所以埃洛爾斯不相信,她不願相信他會疑她。
摩爾斯聽她略為傷感,心感不妙,當一個間諜知道自己被起了疑心第一時間不是想著逃而是傷感⋯⋯
「⋯我真不該縱容妳對他的私人感情。妳終究經驗少,不懂分寸。」
埃洛爾斯立即反駁:「我當然懂得。說真的,我們只不過是在阿特莫爾遇上,『諾弗斯』的目標是我師父,我們是誤打誤撞被柯溫特莉捲入莊園的,不能說是他在監視跟蹤我。」
「呵,如果被妳知道他在監視妳,那還算是合格的監視嗎?」「⋯⋯」「冬宮本就愛聘請FSP成員充當保鑣,而我的資料大概已經在退出MI6時被隱藏起來,所以光是這一點不代表他知道我的身分。(吸氣)⋯現在無憑無據的,就算我處境危險,又能做什麼?」
現在互相責怪並沒有意義,少年靜下來思考,他遇上被其他人懷疑時,都會安排一場「表演」讓自己洗清嫌疑,或者讓別人放下戒備。可是「雪狼」不好對付,除了還未完全成熟的冰核,假設他知道她的身分都要將她留在身邊,那到底圖「卡德」什麼?
「⋯⋯」他想索取什麼利益?摩爾斯想。
「雪狼」長生不老,豔遇無數,又有一條白蛇陪伴在側,看來「陪伴」不是他缺乏的。他容顏不衰,身體健壯,「美貌」也不是他缺乏而需要從他人身上獲得的。他貴為統帥,又是神,「權力」與「力量」⋯⋯找不到「雪狼」的其他弱點,他什麼都有。
「既然他視妳為『埃斯基爾』,那便成為一個完美的『埃斯基爾』吧。」
她猛然回頭看向摩爾斯:「你說⋯?」
「用妳冰核,妳的容貌,妳的靈魂——以致妳的全部,讓他沉浸其中,讓他無法抽離,讓他瘋狂地愛上妳。」
「⋯⋯」少年尖銳的眼神投向錯愕的埃洛爾斯。
「同時,妳要壓抑內心的感情,讓他的愛意與妳的狠絕保持正比——或許記住妳只是維多利亞的工具會讓妳更能狠下心來隨時利用他,離開他。」
「⋯⋯這些話,你從哪裏學來的?」
摩爾斯瞇眼:「曾有人這樣告訴我。」
裝作「夢中情人」接近目標,並殺掉目標的活不少,摩爾斯未做過,但老手總在新人第一天加入剿滅部時提醒。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CxeL8lORZ
「⋯我怎能讓他愛上我而不墜入愛河。」
「很簡單——不要為這一切賦予意義。」
「⋯⋯」「難道一點也不靠譜的情愛比妳的存亡更重要嗎?」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WMgIE5ZH4
「妳不會為他而放棄活下去、為德洛里斯報仇的機會,相信我。」
她長嘆,宛如徒步跨越山嶺般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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