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爾斯:「還有一事,我先取納妳的意見。『卡德』希望為她的兄長報仇,我想,往後得以與維多利亞女王談判時能同時解決掉『海淵』。」
「這種事都要來問我?」「只是希望我的決定不會影響妳的一番打算。」
「末影」看著紅線相交的壁報,「卡德」與「雪狼」相交的線越來越多,一直連到「藥」上。摩爾斯匯報,「雪狼」大概已經知曉埃洛爾斯的MI6身份,然而除了監視以外,卻沒有採取任何進一步行動。為了拖延時間,摩爾斯囑咐埃洛爾斯讓「雪狼」徹底沉淪在她的溫柔鄉中,除了盡力保存埃洛爾斯,亦是暫時讓她與革命軍分離。
「末影」對此不置可否,只言非常冒險——這一場並非只是「忠心」的賭博,更是往四人之間培養的情份上下注。
「險中求勝。讓她為我們的『軍權遊戲』作先鋒。」摩爾斯當日如是對「末影」說。
「談判?我不會跟敗者談判。」
她的眼神稍稍挪動,看見在門縫偷聽的伊斯米尼,伊斯米尼打了個冷顫,匆匆離開了——「末影」要「迴序神則」做什麼?而且那一缸的冰神之血幾乎足夠造神,為什麼不轉交一半給我做研究?
「末影」:「摩爾斯,即便貴族倒台了,有那麼的一個女王在位,你理想中的維多利亞終不會到來。不過別擔心,我會應許你們一個安眠之夜。」
摩爾斯眼簾半蓋,心中嘆息。貴族堵塞言路,他希望武力能換來女王的重視,得以與其進行面對面的公平談判,並非推翻維多利亞皇族的統治。然而「末影」大人說得對,女王對此亦要負上一定責任,既然他服從於她,那就按她的計畫去做吧。
「為了維多利亞的公義,我將燃盡這幅身軀。」
他走到「末影」面前,敬禮。「末影」目睹他眼中的熊熊火焰。
「我喜歡你的態度。你越來越接近我了。」
少年揚眉:「是!」
「那就按我的吩咐,在『卡德』拿著藥回來之後,殺掉她吧。」
「⋯⋯」
高跟鞋緩慢敲響刺耳的噪音,幾乎要在地上刺出小孔,她走到少年身旁,將手輕輕放在他肩上,尖銳的護甲觸碰頸脖時格外冰冷,尖銳得稍稍一挪動就能取人性命。少年皺眉盯著她黑裡泛著紫光的手,他是全個軍隊裡唯一不怕「末影」的人,然而此刻濃烈的死亡氣息壓迫他。
摩爾斯沉默許久,虛弱無力的聲音吐出回覆:「這我自有定奪。」
「末影」的神情絲毫沒有改變,只是沉穩又冷漠地吐出幾個字:
「『霧』,這是軍令。」
「⋯⋯」
「⋯不需要用我的代號提醒我。」
「我曾經也是剿滅部的,我不動手,不代表我不會,交給你是賜你再一次肯定意志的機會。珍惜你對我尚且有用處的時間吧。」
「⋯⋯」
「為了掩人耳目,我需要到其他地方完成MI6指派的任務,直到『卡德』死後我才會再回來。」
少年沒有回應,「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其實MI6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有下達尋得鏡化解藥的任務。
「末影」與女王大戰後落敗,失去了幾乎全部力量。她對維多利亞女王心生怨恨,為了奪回本屬於她的東西,她的目光投落毀滅前時代的BSL-4 冰腐化,並開始籌備一支強大的軍隊。
然而維多利亞的人才盡在政府,她不可能從MI6中大量招募軍人。「不幸的是」,與維多利亞政府積怨的人那麼多,她也不愁沒人為她工作。恰恰「命運」眷顧,維多利亞有一群不忿的人,他們迫不及待要發聲卻又無從入手,於是「末影」「垂憐」,帶領他們開展這一切。
在北希迪亞尚未暴發異雪之災時,恢復職位後的「末影」暗中聘請「刃」夜闖零號收容所,就是為了Project E 的實驗紀錄而去。她要「賜」不甘平凡的人類一個逆轉命運的機會。此後,她需要解藥,助她在一切結束後復原植入冰核的革命軍士兵的人性。
那如何實現解藥?
在維多利亞設起研究中心?不,有誰會在警局門前製毒?
邀請北希迪亞與她合作?她是敗給女王之人,不但沒有「神」這個尊貴的身分作為交易,與她合作恰恰給了維多利亞向北希迪亞宣戰的機會,那位「伊格納特先生」難道會答應嗎?
噢⋯不過,或許「命運」真的很想看光與影相爭吧——很「不幸地」,北希迪亞面臨異雪之災,他們需要創造出解藥。既然如此,與其「從零開始」,浪費心力時間,倒不如等對方「回廠檢修」?畢竟想出難題的人總會知道答案;同樣,搞破壞的人為了避免禍害殃及自己,會比其他人更懂得如何修復這場破壞。
「再者⋯⋯呵呵,難道搶不比自製更快嗎?」
坐享漁翁之利,正是她最樂意做的事。
但「雪狼」又不是水母,他不一定步步走入「末影」的算計,因而她需要一個 Plan B——也就是伊斯米尼口中的「第三種可能性」,最理想的情況是能達到「救贖神則」的高度。
這樣的話,她需要曾經研究過BSL-4冰腐化的人,研制出另一種「藥物」。
可惜當時MetLab已經倒了——而又「很不幸地」,死剩一個痛苦不堪的博士。在「刃」逗留在法蘭克的兩個月內,摩爾斯投身革命軍。他帶著「末影」的資金贖出伊斯米尼,收購她的知識。
摩爾斯與埃洛爾斯是幼時故友,在他的透露下,「末影」知曉了埃洛爾斯身上的冰核,她的野心便擴張到她身上,並想利用埃洛爾斯完善自己的計劃。
在她看來,埃洛爾斯是最合適的人選,不是因為她能走在雪中,而是因為埃洛爾斯身上的冰核與天然的冰原共生蛋白——換句話說,埃洛爾斯就是解藥的原材料。
「末影」送了「雪狼」一份「美麗的藥材」,其實他應該割讓卡林卡給她。
可惜辛苦了摩爾斯三人,瞞得她那麼辛苦。「若向埃洛爾斯坦白以籠絡她的忠心讓計劃更順利,為何不可」?因為埃洛爾斯甚「高傲」,「末影」深有體會。
在很久以前⋯⋯大概是埃洛爾斯即將成為教官的時候吧,當時已經二十七歲的「末影」混得風生水起,是位出色的隊長,剿滅部部門之首「溟」驟然更替職位,野心勃勃的她想要填補空缺。可剛巧她的競爭對手「瑪門」是來自烏勒爾的魔神造物,人類之身的她沒有足夠的力量與其相爭。
在這個時候,研究團隊宣布女王陛下新的宇宙探索計劃——「虛空計劃」。
他們徵召自願者,前往殘影虛空進行深入研究。殘影虛空沒有方位,極度容易迷失,而且歷年來儲存了不少腐化,甚至會有未知的勢力,不是研究部門能輕易處理。而在人人卻步,視其如死咒般避之不及時,「末影」站了出來。
她必須爭取這份死亡,她才能真正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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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倫蒂尼橋旁的小酒吧裡,黃燈與酒光熠熠生輝。
「願維多利亞的榮光,一直伴隨我們的勇士!」
「末影」小品著美酒,即便被嗆著了,還是假裝一臉享受的樣子,頻繁點點頭盲目附和著隊員的鑑賞。來自樹林的她一直積極嘗試融入都市人生活。
「是什麼驅使妳參加的啊?一想到要在虛無之中行走,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危險沒加入。」
她一雙紅寶石般的眼睛微微垂著,黑色的頭髮梳得整齊:「正是因為別人都不參加,我才想試試看。」
「哎呀,不愧是在樹林來的,就是比我們熟悉危險,哈哈哈哈哈!」
「不錯嘛!我們就是欠這種不嫌勞累的野人,從小跟猛獸長大,換作其他人也不行。哈哈哈!她是有用之才啊!說不定從殘影虛空回來後,她就坐上了部長之位了呢。」
一個個住在大都市的前輩哈哈大笑,彷彿那是股市飆升的好消息。埃洛爾斯默不作聲喝著果汁,心中為眼前暗諷抱不平。
德洛里斯:「你們就別『稱讚』前輩了,她臉都紅透了,哈哈哈!前輩妳要真是欣賞她,與其『讚美』,倒不如合作?」
「哈!『凌』說得不錯!妳啊,多提攜提攜新人嘛。」
「切。」女人不屑。
德洛里斯笑了笑:「哈哈,我們經驗尚淺,都很迫不及待要跟各位前輩合作呢。」
「呵⋯⋯身為前輩卻無容人之度,話裡話外嘲諷著她的身世,就為了凸顯自身的優越感?真是可憐。」
眾人的歡笑聲被後方的「冷言冷語」打斷,原來埃洛爾斯就站在德洛里斯身後,冷淡地鄙視女人可惡的言行,破壞了德洛里斯的禮貌解圍。
女前輩:「『卡德』,這裏沒妳說話的份。」
德洛里斯也搖搖頭表示不要再說下去,但埃洛爾斯卻輕輕推開了他,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踏:
「她雖然並非來自倫蒂尼,可妳又何嘗並非來自這座城市?表面誇讚卻暗中嘲諷踩低別人,沒有大本事的人才會藉這樣的方式獲得優越感。」
那女前輩惱羞成怒,繼續狡辯卻通通被埃洛爾斯駁回。他們被氣走了,「末影」終於鬆一口氣。
德洛里斯:「都已經好了,不用擔心。」
看向她的幾位僅是點頭之交的後輩,沒想到往日根本不說話的「卡德」卻在這個時候替她說話。
「讓你們見笑了,我不在意他們的言論。這次的計劃,我勢在必行。」紅透露出堅韌與野心。
埃洛爾斯:「此行可能一去不回,妳還堅持要做?」
「這個計劃很有意義,探索虛空為維多利亞作貢獻之餘,我也能再添一個功名,十分值得。」
埃洛爾斯:「⋯⋯『為維多利亞作貢獻』聽起來的確很浪漫,可參與這種危險的計劃不確保能提升個人能力,更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女王的劍鋒投落殘影虛空之上,為此不惜賭上人們的性命,只為征服。我個人覺得,沒必要自願為女王的理想費心費命。」
德洛里斯尷尬地拉著埃洛爾斯出門,一直到熙來攘往的街道。在這之後,埃洛爾斯便在她心中落下「高傲」的印象,即便她替自己出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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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萬事俱全,可她還有一個煩惱——博士告訴她只有冰神能做到完全瞬間消除冰腐化。
倘若Org-H7L 終究無法超越「規則」所限、沒有「卡德」的幫助,只有「雪狼」能做到這件事,那該如何是好?⋯喔,這句話並不完全準確。
「末影」將冰神之血封印好,眼中的攻擊性消退,當落地阿特莫爾見到其餘MI6合作夥伴時,紅色獨眼變得平穩柔和。
摩爾斯離開「末影」的房間尋著光明走去,再次站在研究室外,盯著被堵上白色牆壁的四方房間。雖然看不見逐漸長大的原胚,但光是待在這裡,心中就有一股鼓舞人心的幹勁。除了「末影」,能作為定海神針的存在便是伊斯米尼博士,雖然她很吵,可一旦認真起來比誰都要可靠。
她雖曾說過一次自己並不是天才,但在大家心中、在摩爾斯心中,她已經是真正的天才。
「來啦。」尖銳的聲音傳來,流露一絲疲憊。
「來看看妳的進度。」
伊斯米尼蹲下,坐在地上:「你不找找你姐嗎?哎呀~我還是不要再說了,免得你又罵我麻煩。」
「⋯⋯」少年很無語,但也知錯。
「我還未想好如何開口。」
「有什麼難開口的,簡單一句『對不起』不就完了?」
少年盤腳而坐:「唉,妳不懂。」
「唉。你們兩姐弟為什麼總要靠我溝通啊?我像是什麼牽線搭橋的人嗎?」
「我跟她十幾年沒說過公事以外的事,如何開口?」
「⋯(張開嘴)這樣?」
博士張開嘴巴,露出她的尖銳的小虎牙,少年被她氣得頭嗡嗡作響,還彎著腰咳了幾聲——人被氣得極度無語的時候是會笑的。
「嘖,真是的,給我認真一點!如果對不住妳的老朋友十幾年後再遇上妳,不但對當年的事一句解釋都沒有,還想方設法地表達她其實有多在乎妳,難道不覺得又噁心又可笑嗎?」
「但她後來也解釋了,不是嗎⋯⋯」
「過了那麼久才解釋,鬼才信她。」
「⋯⋯」但要是現在伊斯米尼的父母從另一個世界回來,絲毫不解釋為什麼忽略她,一尾整天整夜黏著她希望彌補她,她或許也會生出一種「太遲了」的想法。
摩爾斯:「她現在做什麼都無法彌補我這十幾年的創傷了,她根本不理解我。」
「你這樣說就不對了,你總把她往外推,她想理解你也很難啊!其實她很在乎你的,上次你在法蘭克的時候,明明比原定時間還有一小時你才回來,她著急的像是掉了『神則』一樣!」
「呵,又不見她十幾年前這樣在乎我。」他繞手。
「唉⋯你為什麼就是不肯接受她愛你呢?」
「別用這個字,聽著噁心。」「什麼?『愛』?啊?有什麼噁心的⋯⋯」
少年揉搓手腕:「太肉麻了,而且老不可靠了⋯⋯還讓我想起了埃洛爾斯跟『雪狼』⋯⋯一想起那個白頭髮的戀愛腦,我就苦惱得很。」
「為什麼?『末影』不是知道他們必然會互相產生情愫,為了不讓埃洛爾斯感到被團隊拘束而心離,未有命令我們阻止她對『雪狼』產生感情啊?」
少年十指雙扣,交叉的雙腳來回挪動,很不自在。伊斯米尼看出了不對勁,追問著他出了什麼事。
「她讓我殺了埃洛爾斯。」
伊斯米尼聽見後惶恐地左顧右盼,掏出分貝機量度。
「她已經離開了。」
「呼⋯⋯我的老天,這話不得到處說啊!可是⋯為什麼要殺了她?」
「藥物到手,她就成了『末影』無用的棋子。」
伊斯米尼聽見後眼神低垂,不禁心寒。
「摩爾斯,你一定要想想辦法!」
「我又能有什麼辦法?」摩爾斯揪著前髮,很是苦惱「⋯怎麼每個組織都要她死?」
「『每個』?什麼意思啊?」
少年被煩惱侵襲的紅眼瞥過博士:「⋯沒事。」
博士注意到摩爾斯眉心一皺的微表情,少年放在手臂上的手指不停點壓,長期與他待在同一個屋簷下的她敏銳地察覺到,摩爾斯在隱瞞什麼。
伊斯米尼站起來來回踱步,右手玩弄著耳飾:「能不能去請『雪狼』保護埃洛爾斯啊?可是他又是我們的敵人⋯⋯唉呀,這該怎麼辦啊!摩爾斯,既然她的生死權在你手上,那你要不乾脆不要殺了吧?反正你們要推翻的是維多利亞舊制,不需要趕盡殺絕啊?」
少年捏著眉心,片刻思考後搖搖頭:「不,伊斯米尼,世上的一切盤根錯節,不似力量學非黑即白。『末影』要埃洛爾斯死,一則為免MI6或FSP反過來利用埃洛爾斯這枚棄子對付她自己;二來有冰災為先例,我想『末影』也忌憚冰核對她造成的損害。三⋯」
他站起來,握著下巴。
「⋯埃洛爾斯不是省油的燈。妳看,她為了報仇,即便知道挑戰未知實力的敵人是去送死仍義無反顧,如果這份仇恨是對著『末影』,且不論埃洛爾斯本身有幾分實力,現在『雪狼』為她撐腰,勝算不高。那與其日後兩虎相鬥,倒不如現在除掉來得方便。」
「唔⋯說得不錯。唉,誰讓我在MI6的時候一直待在MetLab,雖說我也有處理情報,但完全不懂如何利用情報,看來我們四個之中,最不懂得籌謀的是我⋯⋯換作是我遇上這種煩惱,可能會直接向埃洛爾斯坦白吧?欸⋯⋯對了!為什麼不向埃洛爾斯坦白這一切?她如果知道我們為維多利亞的公義付出那麼多,她肯定會支持的啊!」
「那天在雙橋市重逢,她說過的話不是已經明瞭嗎?而且,現在再告訴她已經太晚了。」
「可是萬一『雪狼』沒有走入我們的計算之中呢?我們總不能拋棄埃洛爾斯獨自一人在零塔吧⋯⋯讓她獨自面對這一切實在太痛苦了,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在『雪狼』槍下吧!」
少年何嘗不知?
「雖然如此,我寧願賭『雪狼』徹底愛上她,也不想她離開零塔。」
「居然?可是摩爾斯,你不是覺得『愛』這個字很肉麻,完全不可靠嗎?」伊斯米尼撓頭。
「⋯⋯」
「欸,回答我的問題啊!我很好奇!你自相矛盾了呀,這樣的立論在學術上是缺乏公信力的啊喂!」
少年跨著大步離開,伊斯米尼晃著呆毛追上去。
更新了摩爾斯的立繪,就在埃洛爾斯的立繪正下方:D(#48 的那個進行了修改沒有放,所以這裡再發一遍,讓大家見見mors本人):https://www.penana.com/article/1370397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wI6cCDNO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