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霄塵感覺此景似曾相識,便挑了挑眉,笑道:「我怕其中又有什麼誤會,師尊還是先把話說清楚罷。」
封璐被他這麼促狹地盯著,憶起了自己日前做下的荒唐事,不由滿面飛紅,囁嚅道:「沒有什麼誤會,只是很難在這說明白……」說到這,他卻恍然大悟,自語道:「也對啊,就這麼辦罷。」
甚霄塵更加一頭霧水,卻見封璐將膝頭擱到了椅面上,雙手搭著他的肩,舉止僵硬地俯身吻了過來。他雖不明白封璐意欲何為,送到嘴邊的肉卻沒有不吃的道理,何況還是他惦念已久、怎麼都吃不夠的仙鶴肉。
二人隨即黏糊到了一塊,唇舌癡纏之間,甚霄塵情不自禁撫上封璐的腿,一路揉捏著向隱密處進發,好似用手掌細嚼慢嚥般,待封璐放軟身子,欺身而來,他便將封璐抱了個滿懷。
甚霄塵另一手沿著他的脊溝攀緣而上,將封璐後頸處的衣領向下拉扯,肌膚相觸之際,封璐顫慄著輕吟一聲,像是一個小鉤子,把甚霄塵的心進一步拖向沉淪。此時封璐的神識卻朝他探來,他恍然成了一條向海奔流的長川,倏然落入更廣袤的境界。
封璐的嗓音在他耳畔響起,安撫道:「別怕。」
甚霄塵逼著自己放鬆心神,神識彷彿在這片汪洋中消融,令他有些不適,可在短暫的煎熬過後,更純粹的「他」卻留了下來,而他知道,這片溫柔的汪洋是封璐,他們正前所未有地緊密結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這令他胸口發脹,心中滿是難以言喻的狂喜,忍不住舔咬、撕抓,渴望兩人能結合得更深。
封璐被他這般粗魯地對待,喉中不禁溢出輕吟,在喘息間呢喃道:「輕點……」
這話悠悠蕩蕩地飄入甚霄塵耳中,他倏然回神,才發覺自己已揭開了封璐的衣領,再度咬上那處淺淡的牙印,封璐因此吃了痛,攀緊他的肩。
可他如今什麼也管不著了,神魂深處的搔癢令他情難自抑。
封璐也好不到哪去,他的神魂雖比甚霄塵凝實,卻也因初次的神魂交纏而有些失神,過了好一會,他才艱難地催動一小縷神識,牽起了徒兒的另一絲神識,這般接觸使二人同時氣息不穩,卻又喟嘆著渴望彼此,糾纏得更深。
封璐引導著徒兒將神識延展至極限,好似兩株藤蔓的嫩莖互相攀援,比十指相扣更緊密、比肉身癡纏更赤裸,最終藤蔓被扯成了春蠶的絲,扭纏得幾乎要絞斷對方,卻又在斷裂的霎那二合為一,終於不分你我。
此時二人都出了一身熱汗,大口喘著氣,心神被難言的極樂淹沒,卻相視一笑,眼底皆是安然。
過了一會,封璐將甚霄塵的鬢髮撩到耳後,一面問道:「如何?」
甚霄塵將雙臂收得更緊,鼻尖在他胸前貪婪地磨蹭著,啞聲道:「再好不過了。」
他深深地感受到,自己與封璐的神魂間有了切實的橋樑,就像時時牽著彼此的手,永遠不放開。甚霄塵恍然明悟,這正是他踏破鐵鞋無覓處的事物,再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他安心。
封璐低低笑了幾聲,道:「有了這份連繫之後,去往彼此的識海也便捷得多,你可願讓我造訪識海?」
甚霄塵愣了愣,方道:「我還以為,師尊要贈我的便是這個了?」
封璐搖了搖頭道:「只是突發奇想罷了,我還有別的話想對你說。」
甚霄塵抬起頭,將封璐的後頸壓向自己,輕輕吻了吻他的唇,這才道:「來罷。」
彈指間,二人一道潛入了甚霄塵的識海,雙雙仰面臥於冰涼的沙海上,十指相扣。
一片廣袤無邊的大漠現於眼前,沙丘起起伏伏,偶有嶙峋怪岩探出頭來,崎嶇著連綿到天邊,而天頂又比沙海更遼闊一分,卻無日、無月亦無星,唯有無邊的闃寂。
甚霄塵仍在歡愉的餘韻中,卻也不禁赧然,他稍稍斂起了笑意,道:「師尊不曾見過罷?我的識海枯燥得很。」
封璐笑道:「無妨,我替你改一改。」
話音一落,甚霄塵便覺識海被牽動,天頂在眨眼間長滿星子,好似盛開的朵朵繁花,識海中央也多了一池寧靜的湖水,與星光遙相輝映。
封璐道:「每當有修者飛昇,便會有命星應運而生,而我的命星──」他抬手一指,又道:「在那。」
甚霄塵深深地凝望著,一面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道:「我感覺到了。」他們神魂間的牽繫,早已悄悄告訴了他答案,讓他偏愛那顆並不耀眼的星辰。
甚霄塵頓了頓,又道:「那我便只要它。」
他心念一動,其餘星子便似沙上的字跡,輕易便被抹去了。
封璐見狀,內心隱隱生出不安,若是在往日,他多半只會覺得徒兒在使性子,沒什麼了不得的,然而在聽過玄業的告誡後,他不由想得更深了些,躊躇片刻後問道:「塵兒,天道對你而言是什麼?」
甚霄塵聞言一愣,隨即轉頭望向他,封璐卻輕輕搖頭,續道:「你不必在此時作答,先聽我說罷。方才我也提過了,此番鬼兵俑之事,正是玄業真人的手筆,你應該知道他……」
甚霄塵斷然接言道:「我知道,他傷過你,而你早已與他割袍斷義。」
封璐頷首續道:「可我今日卻見到他了。原來他早早就投注一縷分魂到人界,左右日月乾坤鼎的器靈,並在今日冒充器靈,在鬼兵俑中現了身,為我等指出離開的路。我識破他的身份後,又得知他已向天庭自首,擔下鬼兵俑的一切罪責,這也是今日金雷被撤銷的原因,玄業真人也將因此在仙界受審。」
甚霄塵哼了聲,道:「罪有應得。」
封璐接續下去,對他說明玄業作為司命星君的職責,以及他藉職務之便瞞天過海,安排了蓮生轉世一事。甚霄塵這才面色一沉,問道:「換言之,我也可能在不知不覺間承了他的情?」
封璐答道:「他雖未明言,但多半是替我們遮掩過的。」
甚霄塵頓時像是吃了一隻蒼蠅,難受得不得了,皺眉追問道:「師尊說他將會面臨審判,可何人能代表天道審判仙人?他又會受到何等刑罰?」
封璐答道:「天道承接創世三祖設下的規則而生,可它終究不夠靈活,因此當仙人犯戒時,便會交由諸天仙神聯審。」他頓了頓,續道:「至於刑罰──我在仙界待的時間不長,據我所知,最重的刑罰是割裂魂魄,將之分別封印,在三界外永遠漂泊。而輕一些的,大約是在仙界幽閉百年,甚或千年。」
甚霄塵忽地攥緊了封璐的手,封璐亦從二人神魂間的牽繫,感受到了甚霄塵強烈的不安,便安撫道:「塵兒,我保證我們都會好好的,別怕。我鑽了空子,並未明著違反天條,而你並『不知情』。只要我回去向仙僚說明,想必不會有礙。」
甚霄塵猛地坐起身,恨聲質疑道:「天道究竟是什麼?他們又憑什麼代表天道!」
封璐深深望入他眼底,道:「塵兒,你是天道,我也是天道──天道無所不在,祂既是世間的規則,更是三界生靈的意志,只不過仙神把持了其中更龐大的一部份。」他撫上甚霄塵的臉,又道:「天道並非你我之敵,而是能載舟亦能覆舟的水。你或許還不能全然明白,可你必須牢記這一點。」
甚霄塵仍是忿忿不平,偏過頭迴避了封璐的目光,過了一會才嘆氣道:「難道就沒有什麼我能做的?真只能聽天由命嗎?」
封璐搖頭道:「事態還未糟到如此地步,你只管放寬心,高高興興的就好。」
甚霄塵仍不願看他,封璐便托著他的下頷,將他的臉轉了過來,輕輕地在他頰上親吻,間或又說了句:「塵兒,別怕。」
甚霄塵忍了好一會,終究按捺不住內心的蠢蠢欲動,一把將封璐攬入懷中,熱烈地品嚐他的唇,好似唯有如此,他才能不去恨、不去想,只讓纏綿悱惻的情愛充塞心間。
當日稍晚,因萬丞羲病勢凶險,甚霄塵還是入住了城主府,以備不時之需。封璐則留住靈船,接受蜘蛛妖姊妹的款待。
甚霄塵斥退了城主府的所有侍者,獨自在屋內試驗毒物間的互斥情況,忙得不可開交。五毒犰卻在夜深人靜時醒了過來,悄無聲息現了身,朝甚霄塵問道:「他還是要走嗎?」
甚霄塵詫異地瞥了牠一眼,便繼續擺弄琉璃瓶中的毒劑,道:「滾一邊去,沒空搭理祢。」
五毒犰茫然而執著地上前,追問道:「為何?他都把一切交給你了,為何還是要走?既然總得面臨分離,那你轉世的意義何在?為他重塑金身續命又是為了什麼?」
五毒犰見他仍將自己的話當耳旁風,咬牙沉默了一會,憤然道:「一旦讓仙界帶走封璐,祂們豈可能再將他還給你?那幫仙神冷血無情,單憑他一人,如何能與諸天仙神為敵?!還不如設法將他藏起來,永遠困在人界!」
甚霄塵總算停下動作,捨了一眼給牠,五毒犰當即感到不妙,頃刻間,一條細繩颼一聲飛來,把牠的靈獸環吊了起來,又將牠的四隻腳、雙翼綑在一塊,令牠動彈不得地懸在一鍋沸水之上。
甚霄塵漫聲道:「我方才說過了,我沒有功夫搭理祢,祢是想掛在簷角讓蚊蟲叮咬,還是想立刻洗個滾水浴?」
-待續-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AX3HStM4L
某種意義上ㄉ神魂瑟瑟……吧。感謝閱讀!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5rnkRTQ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