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完熱鬧自發散去,而老闆湯姆安慰完女兒後頓了頓,轉向回座後像沒事發生一樣繼續吃喝的海德里歐。
護衛隊員也是人,平常出沒在城裡各處很正常,所以湯姆不奇怪於對方的身分。
說起來,自己過去壓根沒認識過什麼護衛隊的人,對方大概是一時興起拿身分嚇人玩,不是真的把你的店當一回事,領情可以,順著竿子往上爬就有點不恰當了。
而且真的跟他們拉上關係,也不一定全是好事,雖然遇到這種事,有大腿可以靠能硬氣一點,但如果得花時間力氣伺候那些人也是麻煩,更何況官方背景會讓一些三教九流,見不得光的酒客敬而遠之,錢搞不好還少賺了。
比起這些更重要的是……
湯姆說道:「沒想到你是城裡的軍人,真是好樣的,你可以叫我湯姆,該怎麼稱呼閣下。」
海德里歐不鹹不淡地掃了湯姆一眼,沒說什麼。
雖然對對方忽冷忽熱的態度感到疑惑,但遭受冷遇的老闆並不在意。
「大人這次來用餐真是榮幸,畢竟您與令姊可是城裡治安的大功臣。」
「姊姊?」海德里歐攪弄著碗裡的食物,漫不經心地說道:「喔,卡珊卓娜嗎?就是之前說胸很……」
話才說到一半,老闆馬上自來熟的拍了拍海德里歐的肩膀。
「都是些玩笑話,就不用提了吧。」
「可是你那時候不是說……」
「別管那些不重要的事了,讓我們在這個大好的日子先乾上一杯。」老闆大手一揮,將兩大杯還泛著氣泡的麥酒,一前一後咚地放到桌上,自己先豪邁地一飲而盡。
海德里歐無所謂地跟著灌下一口冰涼的酒水,舔了舔嘴唇說道:「說到哪裡了,我姊姊……」
「哈哈哈,大人來店裡用餐,我怎麼好意思收錢,這頓就算我請客。」湯姆再次打斷了話頭,肉痛地將才收下都還沒摀熱的金幣退給海德里歐,又趕緊吩咐廚房追加些熱呼呼的點心。
「老闆還真懂做生意,喝了酒,都想不太起來聊過什麼了。」,海德里歐狡黠一笑,不再捉弄湯姆。
一些人注意到老闆忙前忙後、大獻殷勤的舉動,鼓譟著要湯姆也給大家請個客,但酒館老闆硬是充耳不聞,直到後來被噓的厲害混不過去,氣急敗壞地回敬了些粗俗的黑話,引起酒館眾人一陣哄笑。
隨著天色變暗,角落邊響起了樂聲,海德里歐抬頭一看,發現是幾個酒館請來的流浪樂師,有的吹著竹笛,有的則彈奏起魯特琴,輕快的旋律與店裡的人聲相互應和,不但不顯得混亂,反而就像加入了催化劑的化學反應瓶,讓氣氛隨著入夜變得越加熱烈。
音樂中,換了衣裳的女孩出現在樓間的木梯上,不再是侍應生的打扮,而是一身帶著裙褶的艷麗舞服,她款款而來,一雙秋水般的眼眸盯著海德里歐不放。
周遭的人識相地讓開通路,讓麗人一路走近海德里歐,隨即音樂一變,轉為熾烈的舞曲,貝思達羞怯地向海德里歐抬起柔荑。
女孩帶著雀斑的臉龐,不損青春俏麗,突如其來的邀舞和大膽的視線,讓一整天下來都不在狀態中的海德里歐措手不及。
雖然學過交際舞的課程,然而年紀尚小的海德里歐並未經歷過大陣仗的舞會,而且酒館裡的這種情況,老師也沒教過,不會跳啊。
腦子還在糊塗中的海德里歐,傻傻地望著那隻等候他的小手,一側的密列西昂雙手環胸,也不急於下場解圍,而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貝思達的頂著嬌俏睫毛的眼睛,因為遲遲沒有得到回應,漸漸從期待變得失落,令海德里歐感覺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一樣。
喂,跳個舞而已有這麼難嗎?你是每天舉槍練傻了嗎?
看不過像根木頭一樣不懂反應的海德里歐,戴維越俎代庖拉起了貝思達的手,看到女孩再次明亮的神情,適才還在糾結身分的海德里歐覺得自己異常失禮。
貝思達開心地笑著退到眾人圍出的空間中,柔軟卻富有爆發力的身體,隨著樂曲的節拍起舞,雙手相互交纏上舉的同時,腳下也踩著小碎步,不停加速地轉起一個又一個小圈。
動感火辣的身形,如同在人群中翩翩起舞的吉普賽女郎,一雙又長又媚的眼睛像牽著絲,舉手投足間散發出魅惑美感,貝思達在節奏間隙停止了動作,等著海德里歐跟上。
沒想到遇到了舞林高手的戴維並不露怯,先轉頭拍下三枚金幣在檯上,大聲宣布道:「今天由我包場請客!」
然後在酒客烘鬧的讚美聲與老闆幸福的注視中入場,雙手先是在頭上輕拍兩下,接著融入音樂的律動,時而踮起足尖,時而腳步前後畫圓,然後也不忘挑釁地回視貝思達。
戴維當然是不懂跳舞,但又不是在台上參加表演節目,這種場合下敢跳敢瘋才更加重要,他結合了貴族交際舞與一些電視上看過的佛朗明哥動作,在不輸人的氣勢,與經過苦練身體底子下,也跳得有模有樣,贏得一陣喝采。
兩人一來一回間不服輸般的鬥著舞,每過一輪,戴維就揮著手讓音樂再快一點,再加快一點,他在越發熱絡的場子中如魚得水,最後還不嫌事大,讓吃人嘴軟的眾人跟著一起打拍子,把酒館當成家裡的趴踢在開。
昏昏沉沉的跳到後來,連海德里歐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換成自己本尊出來跳舞的,只是在這狂熱迷幻的氣氛中,忘掉了一切的急迫感,享受今夜酒館中,喧鬧純粹,沒有貴族平民之別的歡愉。
群魔亂舞的最終,兩人都後繼無力,只是勉力保持著貼身迴旋舞的舞姿,在格格不入的快旋律中緩緩搖擺。
香汗淋漓的貝思達靠在海德里歐懷中細喘連連,海德里歐卻感到有種被推擠的壓迫感影響呼吸。
喘息片刻後,貝思達的指尖一路向下,輕劃過海德里歐年輕俊秀的面龐,又在他胸前畫了數圈,然後順著手臂、手背到手指,繾綣勾纏而又分離,帶著一絲誘惑地抽身而去,臨走前媚眼如絲的走向酒館二樓,像在暗示什麼。
原來這邊還兼營愛情旅館的嗎?但是快住手,海德真的還只是個孩子啊,戴維在心中說著。
現在想來這個女孩子家家恐怕也沒這麼純潔,之前主要是嫌鬍子男長的醜啊,戴維暗自對不管在哪個世界,顏值都是正義的現實感到憂傷。
海德里歐見時間已晚,逕自向密列西昂表示離開之意,也不理會戴維耍威風請客用掉的錢。
而一整晚嘴都沒闔上過的密列西昂,先與不解風情的海德里歐對視,又望了望酒館二樓,隨後一臉三觀崩壞地跟著他揚長而去。
ns 15.158.61.21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