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近乎擠爆大腦的劇烈頭痛,令戴延安的意識復甦,不自覺地呻吟起來。
最先感受到的是幾乎被撐爆的失重感,像是有雙手插進腦漿裡,無規則地快速攪拌,那種衝到喉嚨的嘔吐感,簡直比灌醉後被人扯著領子,來個大風車甩動來的噁心。
臉頰上是毛糙的觸感,混合著濃濃酸臭的霉味灌進鼻腔,戴延安努力瞇細雙眼,勉力打量起眼前的景象
刺痛的眼睛微微泛紅,在畏光反映下,讓看到的一切人事物都像位於霧濛濛的透鏡一端,暗紅色的劣質脫毛地毯出現在延伸的視線裡,能看到兩面牆邊厚重的黑色窗簾,燈光昏暗無比,約兩步之遙的前方,正站著一位披著全身長袍的人影。
看這蓋頭蓋臉的猥瑣樣,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在這種無法判斷時間流逝的痛苦中,躺了許久,濕熱的氣泡破裂感才從耳裡傳來,戴延安能感覺五官回復了掌握,然後就是一陣不成系統的記憶,紛至沓來地湧入腦海。
上完班回家,突如其來的心肌梗塞,與毫無心理準備的死亡。
法比歐王國的貴族之子,年僅八歲的海德里歐.希瑞爾。
狗血的綁架劇,還有眼前苦大仇深的黑巫師。
逐漸能聽清的呢喃咒語聲,滿是抑揚頓挫的狂亂感,如果說對方之前得意的犯罪自白不是在說笑,那自己就是被黑魔法招來的異界惡靈,為了悄無聲息取代希瑞爾侯爵的幼子,參與進這場由黑巫師一手導演,即將帶給家族破滅與絕望的復仇首部曲。
話說為了召喚並供養『惡靈』成長,這咒語起碼也念了半個鐘以上,難道都不會口乾的嗎,異界人真會玩。
「好吧,從現在起,我是一隻惡靈了,嗚嘎嘎。」
穿越的現代人戴延安,感受著這爛俗又無奈的劇情,翻著白眼,用當地人聽不懂的語言小聲嘟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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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麥隆現在非常興奮。
即使口中冗長的咒語,接連不斷抽取身體裡的魔力,讓濃濃的疲憊襲來,也澆不滅他心中的快意。
終於,終於到了這一天。
從該死的希瑞爾伯爵在七年前,喔,該說是侯爵了,帶著軍隊毀滅了他在王國裡的實驗場,與投注了無數心力的可愛人造體,並在他的臉上與胸口,留下猙獰醜陋的劍傷揚長而去。
成功利用備用屍體假死脫身的塔麥隆,就為了這一天,無時無刻地準備著。
侯爵的城堡設下了難以入侵的大型結界,任何跟黑魔法扯上關係的物品只要接近,都會被管理結界的侯爵或其心腹第一時間發現,精銳的護衛隊與侯爵本人的武力,也讓身負偏執復仇之火的黑巫師感到忌憚。
但在他不厭其煩地潛伏下,耐心與執著捎來了回報,塔麥隆終於從一位行為不端,被懲戒逐出的僕役口裡得到了突破口,那就是一條城主之子用以出入落葉城遊玩的密道。
嚴格來說,他得到的並不是密道真正的位置與開啟方法,畢竟一介下人如果知道這種祕密,肯定不可能在接受鞭刑後,還有機會平安返鄉。
他只不過在長年的服侍生涯中發現了兩個疑點。
一是偶爾會在家庭教師課程結束後的一段不長時間中,找不到少爺。
二是負責外出採購時,他曾兩度在同一個偏僻處,看見疑似貴族子弟身形的神秘人,雖然藏頭露尾看不出具體模樣,但步伐與神態都讓他感到極度熟悉。
只要有這樣的線索就足夠了,塔麥隆親切地埋葬了帶來情報的僕人,靠著長期蹲守的笨法子,順利逮到了無人陪同的海德里歐少爺。
自認為一流的黑魔導師,塔麥隆為了完美執行計畫,這幾年也是花了極大的心思,研究這個令他惱怒的破結界,雖說是起於私怨,他也沒打算放過組織對這個喜歡妨礙『黑魔法研究自由』的侯爵,開出的高價懸賞。
由於希瑞爾家族血脈與結界間的神祕連繫,寄生型惡靈有極大概率能透過吞噬家族成員的靈魂,豁免掉針對精神異常的排查。
為了計劃更高的成功率,他強忍住將小男孩直接殺死作成標本的衝動,著手替換起海德里歐的內在,準備將這個能接觸到復仇對象的嫡系少爺,做成一個一次性消耗的恐怖炸彈。
定序型人格偽裝、防護道具遲緩術式、煉金瘟毒、惡靈詛咒、充魔大屍爆,一個又一個惡毒的想法冒出。
塔麥隆心想要不要先假裝成發燒,然後趁父子間毫無戒心時,給對方來一個爆炸般的驚喜,這樣一來,侯爵就算不死也只剩半條命吧。
靈感的大噴發令他陷入幸福的困擾中,手上的材料雖多,時間上可沒這麼充裕,下一步就該輪到他與這神智混沌的惡靈,簽下強制契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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