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諳潛影之靈 - <1-27初陣>

另一面，海德里歐陷入了兩難。

在爆炸聲傳到耳裡前，海德里歐人正待在一座破舊的獵人小屋外，全神貫注的關注著裡面的情況。

木屋的所在相當隱密，要先注意到山坳處的視線盲區，才找得到入口，之後還得側身穿過狹窄的崖壁，從躲避野生動物襲擾的角度來說，絕對算是優秀的選址，要不是海德里歐事先透過上帝視角，知道了大致的方位，八成也會錯過。

野生的獵人小屋看起來充滿年代感，就地取材的木料，是適合作為建材的高大柏木，也因此挺過了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也不見倒塌。

小屋建成的位置，距離村莊不遠不近十分尷尬，但如果知道它的歷史甚至早於村落，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當海德里歐抵達後，他知道自己遇到了此行最大的目標。

雖然有過猜想，海德里歐本來還是不太相信會有這種巧合，只以為是些進山的獵民，直到聽到裡面傳出的對話內容與嚴刑拷打聲，才算有了些頭緒。

「隊長，商隊的領事又昏過去了。」

「潑水澆醒他，繼續問。」一個沉穩的聲音說道。

「是。」隨著嘩啦的水聲和人的呻吟聲，堤桑的親信再次開始逼問。

堤桑他們搶劫了商隊？海德里歐心想。

也是，這麼一大票人總要吃喝用度，起碼也要多準備物資，才能走得更遠一些，他們似乎是知道近期還會有同商會的隊伍路過，於是想從這個地位頗高的商隊領事口裡問出些情報，好再幹一票。

虐待平民這種事，堤桑不好在太多人面前做，大家還是新晉的亂民，抱著換個地方重新發展的野望，心態上還不能適應從執法者到犯法者的轉變。

雖然已經搶了一次，該殺該埋的也都做了，但人總有鴕鳥心態，身為首領，給部下留點遮羞布，不讓他們花心思多想，也是維持士氣的訣竅，這些人只要懂得聽命令，服從他就好。

所以他只帶著幾個信得過的部下，慢慢拷打這個可憐人，等該知道的都問出來了，就直接處理掉。

到時候藉著兩次打劫來的物資，有了補給又能改扮成商隊，路上就更不會被麻煩找上，只是千算萬算，他也沒想過落葉城的辦事效率會這麼高，導致大部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堤桑在軍隊裡待了不短的時間，正處於穩重與衝勁兼備的盛年，如果不考慮他眼下正在幹的事，無疑是位令人信服的長官。

事實也是如此，堤桑處事上頗有手腕，在東郡地界也小有威信，要不是因為一些狗屎般的原因，讓他不得不殺掉那些貴族走狗，他還夢想著能繼續往上爬。

哼，總有一天，要給那些人好看，堤桑的臉色如常，腦中卻閃著陰鬱的想法。

突然，門內外的兩人耳朵一動，同時注意到隱約傳來的爆炸聲。

這是…密列西昂他們搞出來的動靜？海德里歐心想，堤桑則直接轉頭看向聲音源頭的方向，臉上驚疑不定。

「怎麼了，隊長。」

「沒什麼，村裡似乎發生了點事，我回去一趟看看。」

「我們也一起吧。」

「不用，如果情況不妙，我會撤回來跟你們會合。」

「那這邊……」

這個人不像了解更多消息，這次醒來就只知道求饒跟哀號。

「殺了吧。」堤桑冷酷地說道。

海德里歐本心是想要慎重一點的，這種狀況下，只要悄悄綴著堤桑回去，有的是方法陰他一把，讓他嚐嚐討伐隊的厲害。

但是聽了那句不帶憐憫的「殺了吧」，海德里歐又有了點別的想法，這種變化並不違和。

眼下的局面，對方有一個超凡者，三個士兵，堤桑沒有發現我，也沒聽說是那種天才人物，就算不敵，也能自保。

經驗確實有差距，但敵明我暗，占了先手，在踏入覺醒這個行列後，這種交鋒也遲早會有，能在這裡累積經驗也不錯。

海德里歐按耐著衝動，保持冷靜，在腦海中逐條羅列敵我優劣，看似很久的思考，在片刻間完成，最終得出結論。

但他知道，他只是想找個藉口說服自己。

那麼，就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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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桑拉開門，手還來不及離開門扉，就看見了一束光，那是槍身與空氣摩擦時留下的影子。

生死間的刺激，讓他的身體遠比腦袋還快地行動起來，身後背負的重劍尚未出竅，就到了手裡，以一種略顯彆扭的姿勢橫過胸前，擋住了如電光般刺出的槍尖。

第一下偷襲無功而返，並沒有讓海德里歐感到氣餒，他沒有及時收力，只是任由手中的槍，抵著堤桑的劍鞘和身子，一往無前地推進，一眨眼的工夫，兩人的僵持便從門口橫跨了整幢小屋。

在抵牆的瞬間，海德里歐做了兩件事。

他的後腰掉落了一瓶閃光魔藥，來自於他近期對煉金術的粗淺實驗，玻璃的瓶身摔得粉碎，明黃色的藥水一接觸空氣，便泛著輕煙冒泡，活躍地反應起來。

緊接著他一振持槍的手腕，全身的力量疊加至槍身，槍頭處無中生有的氣浪，將堤桑整個人凌空撞飛屋外。

奪目的光芒閃耀在海德里歐的背後，當他回身時，屋內眾人雙目發紅，眼淚直流，正陷入被純白剝奪視力的窘境。

趁隙解決屋內兩名敵人，海德里歐追在最後一名士兵身後，爭分奪秒。

只見這名士兵，先一步背過身躲過了光害，然後腳步不停地逃出門外，當海德里歐出槍時，他就像背後長了眼睛，提前屈膝矮身，引得海德里歐手裡的槍，從平刺改成下揮。

轉過身子，士兵眼裡發狠，雙手交叉向上，隨著臂甲的附魔效果啟動，以跪坐的姿勢正巧架住了這次攻擊，隨即腰間射出暗箭，襲向海德里歐面門。

同時間，他也毫不顧惜自己的雙手，猛然抓向海德里歐的武器。

這些順暢動作，出自於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軍人，全憑豐富的經驗，他當然不認為自己能勝過眼前的人，只是捨命牽制海德里歐，要為即將歸來的隊長創造勝機。

可惜海德里歐的招式並未用老，只是微微收手，躲過了奪槍的動作，一步突進到士兵的斜後方，手裡的槍在錯身時向後刺出，避開箭矢的同時，也一槍捅穿了士兵的後心。

如此短暫的交手中，老兵的應對可圈可點，要不是海德里歐先除掉了這些人，跟堤桑對決時，這些看似不起眼的人，或許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

堤桑再次回到場中，前後不到十秒，卻救不了自己的手下，只能謹慎地放緩手裡的動作。

「你是追兵？」

海德里歐沒有回話，只是提槍向前，斜指於地，認真調節呼吸，而堤桑分析著眼前的人，不介意多說幾句。

「多半沒錯，想必村莊那邊的騷動是遇上軍隊了？希瑞爾侯的行動真是雷厲風行啊。」

「你出現在這裡，是巧合？」

「倒沒想到落葉城的衛隊，竟然開始雇用童工了嗎，哈哈哈。」輕鬆的口吻下，堤桑心裡也顧慮著自己的處境，雖然不知道是怎麼被這個小傢伙綴上，但要順利離開，就得解決這個尾巴才行。

見海德里歐不為所動，堤桑沒有停下嘴巴，像個絮絮叨叨的話癆子。

「你的裝束不像是平民，會是哪家的貴族子弟嗎？」

「那你應該多少聽過東郡的事情。」

「你看，我的部下被你殺了，我們也只是被東郡那群豬腦袋貴族逼反的可憐人，難道我們不能互相體諒嗎？」

「體諒？你們搶劫商隊，折磨人的時候怎麼不體諒了。」本來不想理會他的海德里歐，忍不住反唇相譏。

「原來你願意說話啊。」堤桑笑了笑，繼續說道：「如果只是因為這樣，就對我們有敵意的話。」

「那還真是讓我們這些大人，傷—腦—筋—啊—」說到這裡，他特意拉長尾音，海德里歐則是心中警鈴大作，抬頭望去。

天上有一大片看不清楚的東西，正在飛速逼近，同時刻，海德里歐也感覺到撲面迎來的殺意鎖定了自己。

太遲了，躲不過去！

元素魔法．暴雨獵空座，如同拋射而出的箭矢群，從天而降覆蓋了整個小屋鄰近。

早在被擊飛後，堤桑就藉著距離的掩蓋施放了卷軸，等待這一刻的偷襲，而他本人，更是待魔法落下的剎那，拔劍突襲。

揚起的煙塵中，這個實用但低調的風魔法，將範圍內的所有東西都給砸得稀巴爛，只是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一擊，還是被擋了下來，甚至海德里歐面臨頭頂上襲來的魔法時，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一道擴散的環形光圈亮起，絢麗的抵抗光環向上抵住，並消除了能輕易切割人體的風矢，從塔麥隆身上得來的，人生第一件魔導具戰利品，就這樣樸實無華地立下大功。

「嘖，魔導具。」能反覆發動魔法的高級品，比起普通的附魔來說，又貴重許多，就連堤桑身上也沒有，讓他暗感晦氣地啐了一口。

橫槍攔住重劍的海德里歐，注意到腳邊被破壞得乾乾淨淨、毀於一旦的小屋，地上的士兵屍體變得千瘡百孔，塌陷的殘骸下再也沒有活人氣息。

看向帶著驚人殺氣的堤桑，海德里歐由衷地感到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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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初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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