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遺物與聖物不同,並不是一個廣為人知的概念。
作為代行神靈權威的體現,聖教內隨著長久時間的積累,擁有著為數不少與真神相關聯的事物,從驅逐魔鬼必備的聖劍、教皇加冕的聖冠、到祭祀使用的聖器應有盡有,皆能被冠以聖物之名,它們就像盛裝著神力的容器,激發後能表現出各式各樣的奇蹟之力,那是凡人難以模仿的力量性質。
而聖遺物則不同,據耶洛瓦教國的定義,它指的是遠古眾神殞落後的殘遺與碎片,是真正偉大存在的遺物,含有極高的考古價值,只可惜祂們的消亡之謎,卻掩藏在漫長到,連歷史都被遺忘的過去之中。
聖遺物看似與聖物相近,但數量更加稀少,當兩者被擺放到一起時,那種一潭死水般的神力波動與真正的聖物一比,任何人都能清晰明瞭地辨別出來。
雖說來頭這麼大,聖教並沒有將其看得特別重要,它們的搜尋優先度長年位居第三序列,甚至不比一些叛教的異端來的高,原因也很簡單。
首先是尷尬的定位,在現存的眾神不給出明確表態,且大家都對古代祕聞一無所知的時刻,教會不願也不想自作聰明,對這些聖遺物擅加處置,這是擁有合格政治智慧的大部分教會高層,彼此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其次就是難用,相比起祭儀上使用的聖物,甚至少數功能性極強的聖物還有著需要篩選用戶的傲嬌脾氣,聖遺物顯得非常專情,因為它只青睞死人,更具體地說是死靈,活的熱的還沒躺平的一概不要。
而死靈這種東西,基本上是本能動物,再怎麼恭維也不能算是優良的載體,連自給自足的能量循環都做不到。
聖遺物轉化出來的聖靈,在本身杯水車薪的神力加持下,配合基本為零的使用智慧,只會穿牆、漂浮、發光三板斧,神力的性質也注定了,由他人從外部操縱聖靈這件事無法實現,他就像是個錯誤進化的悲劇產物,最大的用處就是讓一隻死靈,改邪歸正被淨化或成為移動檯燈,效率還比傳統驅魔方式來的差。
原身的死靈至少懂得撲人跟尖叫,還能接受遠端遙控不是嗎?那轉化這些聖靈要幹嘛,拿來拜嗎?還不如給活人裝備聖物,殺殺不死怪物來的乾脆。
基於聖遺物基礎上研發的聖靈轉化儀式,由於實用性過低,教會幾度掙扎無果,只能將研究成果束之高閣,聖遺物從此被打落凡塵,被當成古董兼吉祥物一樣的玩意來對待。
希瑞爾家私藏的聖遺物,外表是一小塊能被輕鬆握合在掌心中的淚滴形礦石,觸摸起來有種活物的滑膩感,放置在無光的環境下,石頭本身會如同放射性礦物一般發出綠幽幽的光芒,也因此在許多年前一次礦坑的開採中,幸運地被先代的希瑞爾家長輩發現。
東西經確認為聖遺物後,家族並未聲張,而是出於奇貨可居的心理收藏,可惜集合一個教會的人力,都沒弄出什麼名堂的聖遺物,在希瑞爾家中也是一貫高冷,最後只能遺憾地棄之不理。
對於侯爵一開始所說明的聖遺物對人體的無害性,戴維其實是半信半疑的,但在一番頗為奇幻的操作下,將其收入靈魂後,戴維就直觀地感受到了它的神奇。
『真實之淚』,這是戴維經過這段期間潛心研究後,對這塊家傳聖遺物作出的命名。
由於活動時數的分配,戴維除了觀看海德里歐這個直播主外,每天都有大把的時間跟這塊石頭獨處,自然也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致力於揭開聖遺物的神祕面紗。
做為一個從未出現過前例的有腦死靈,戴維確實很輕易挖掘出了他那群腦殘前輩們無法探知的內容。
首先就是發光的進階版:發聖光。
別看只有簡單的一字之別,兩者可是天與地的差距。
經實驗證實,被戴維激發的聖光引導進海德里歐體內後,可以產生同聖光術一樣的各種正面效果,雖然可能因為聖遺物的能級過低,導致實際效力不強,但也是正經八百靠神力施放的神術,混進教會冒充一個持有聖物的牧師毫無問題。
當然這種能由虔誠者施放簡易神術的聖物,在教會中根本是大批發般的標配,而許多魔法也能達到同樣甚至更好的效果,一點也不稀奇。
但第二點的發現,就很能體現聖遺物的尊爵不凡,因為那是一種類似於虛空造物的權能。
高等的投影魔法貌似能做到一樣的事情,但其實投影跟實物是完全不同的,至少具有時效性的虛構投影,不能變出一顆能在嘴裡越舔越小、能消化、能經過正常排泄後,回歸大自然的糖果。
但是,萬事萬物總會有個但是,這種像是開掛一樣的能力,不但需要有對實物的材料、組成與特性瞭若指掌的解析,還非常耗能。
說真的,一小顆糖果的鍊成就已經逼近戴維的極限了,更不用說還沒挑戰過的魔導具鍊成,他就連想加根棒子湊成棒棒糖,都心有餘而力不足。
戴維不清楚是不是每個聖遺物都能辦到同樣的事,對他來說,創造實物時的感覺,就像一隻怎麼充都只有百分之一電量的手機,卻妄想特效全開玩手遊一樣沒有道理,動不動就斷電黑屏,體驗極差。
不過,這種時候好像可以試試那個?
戴維看著緊趕慢趕,總算在午夜前回到家,但一靜下來就又開始自尋煩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海德里歐,靜靜想著。
「海德,失眠嗎?」
「嗯。」
「好巧喔,我也是。」
「……」不能回話,認真就輸了。
「真的睡不著的話,不如想想我最近畫的那幅畫吧。」
「畫室那幅?」
「對,沒錯。」戴維聲音變得輕柔起來:「既然睡不著,那就閉上眼睛,集中精神地去想。」
出於信任,海德里歐沒有多問,而是嘗試著將腦子裡一團亂麻的思緒丟開,全身心地照著戴維的話去做去回想,讓那幅畫像是栩栩如生地擴展在整個腦海。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流動的風,將海德里歐的意識拉回。
咦,有風?
本以為是錯覺的風聲,由弱至強地響起,再次睜眼時,海德里歐看到了難以想像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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