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漆墨黑的五里柏爆出數點紅光時，立於江都北門的弘渡劇然一顫。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EOalR8Op
「嗯？上人，您很冷嗎？」城門的守衛見他抖了一下，關心問說。照理說一般人不得隨意上來城關，但因弘渡在當地人望極高，僅說了一句想聆取天聽，看守城門的衛兵便通融放行。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6NInwdsCd
「不，貧僧不冷。」而後他問：「五里柏有火光炸開，是不是出事了？」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lPX3OemiF
守衛掏了掏耳朵，「五里柏荒煙蔓草的，時常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那兒閒晃，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哎，打架丟個火炬稀鬆平常，只要沒人來報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V2HOAV6N
也對，火星應是施放伏火丸所致，歐陽卯武功那般高，區區幾個採珠人哪裡奈何得了他……弘渡皺眉沉思，守衛覷他神情凝重，問：「上人，彌勒菩薩都跟您說了甚麼？」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hirESD71
「啊？啊……」弘渡回過神來，立刻垂下眉目，故作高深：「天機不可洩漏，施主僅需記得，弘法驅魔，渡世濟民，一心向佛向善，即得平安喜樂。」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g4nlbDnMX
「是、是……上人說的是。」守衛合掌彎腰，弘渡回之以禮後，續：「貧僧先行一步，告辭。」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52oG6BoY
緩步下樓，守衛們均雙手合十恭送，弘渡走至第一個街口左轉入巷後，雙手撫牆，原已慢下的心跳復又怦怦擊胸。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Ha3GJU14s
可是歐陽卯丟了那麼多顆伏火丸，料是遇到不小的麻煩……思及茲，不禁寒毛直豎，倘若歐陽卯吃癟，自己豈不是大禍臨頭？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K38CbX9N
他加緊腳步，大街上的月光即將照全整張臉時，霍地縮腳躲回小巷！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G9sV4gQU
對面的河渠上，歐陽卯撐船而近。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0x0YkiwE
江都城僅三面完整的城牆，東面連接山陽瀆，為方便船筏載貨卸貨，遂不砌牆，僅建了一大片河港，歐陽卯就是從水路繞進城內。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280bBF9F
雖是夜晚，又只匆匆一瞥，仍可見壯碩的身軀不若平時直挺挺的，喘息劇烈。弘渡即時遠開，深怕給歐陽卯察覺。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x0ZQcyC4
他似是受了傷，身邊也無手下護衛，定是在五里柏栽了大跟斗……弘渡愈想愈是害怕，便跑了起來，奔回他在城西的小屋。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8tSEfze95
為防止高僧的形象破滅，晉淵莊對其看管得相當嚴密，以往出外布施講道完，他不會這樣直接返家，而是遊走周邊城鎮，露臉給群眾瞻仰外，也避免有心人士跟蹤，等太陽下山了，再套上一頭髮鬚，由晉淵莊的士兵送回住處。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siSSmyw0D
然則現下顧不了那麼多，他的住所位於一條僅三戶人家的死巷盡頭，前面兩家都沒人居住。甫進家門，就急忙關門落閂上鎖，「呼、呼、呼……」人前靜若古井的他大口呼吸，背倚柴門，滑坐至地。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5OVSUtnFD
牙齒咬著食指，腦內思緒飛快運轉：「怎麼辦……該不該逃走？但怎麼逃？又要逃去哪裡？」遲遲想不到好方法，但沒空再猶豫了！於是直身而起，手忙腳亂地褪下袈裟，裸身跑至臥室點燈。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PSu3VHGM
將袈裟平鋪於榻，再拉出床下的長匣小盒，轉開數列銅鎖，裡面裝著珍藏多年的金銀珠寶等各種值錢的東西，當然還有談皓贈送的白玉彌勒佛。用幾條布巾仔細包住玉佛後，一股腦兒地把那些寶貝倒上紫衣裹緊打結，並從櫃子抽出一個大布袋，將家中所有的麵餅果乾，連同紫色衣包悉數扔進袋中，甩上肩背，正要跨出大門，才驚覺光著膀子，遂衝回銅鏡前著衣戴髮。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S4YPAzOQ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忽然，熟悉的節奏敲打柴門，這是晉淵莊與他約定好的暗號。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rjzchJ6t
弘渡瞬時憋住氣，拎著家當，躡手躡腳地上床，推開牖戶，抬腿翻過木臺……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8DdmcgY8N
「砰！」門外的士兵等得不耐煩，一聲巨響踹開門板，鎖閂亦四分五裂，「人呢？」正廳沒見到弘渡，便闖進臥房，同是空無一人。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uEbvHswm
「這麼晚了他上哪兒去，該未流連在哪個姑娘的被窩裡？」踹門的士兵搔搔生著短鬚的腮邊，「天底下當和尚的，屬他最快活，不但有女人暖床，口袋也是滿當當的。」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BaFstcZo
另一個面容白淨的士兵注視床榻旁的空箱，語調淡定：「他跑了。」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CsS1BHbo
留著落腮鬍的士兵方發覺此事，旋又到正廳打開飯桌旁的櫥櫃，櫃子裡僅剩碗盤匙箸，即食的零嘴水果不存。「操你娘的，溜得真快啊！」然後踅回寢間，「搞不好還能追上他，快點！」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pdSJpdwL
欲要出去，同伴卻說：「他走的不是正門。」蓄鬍的士兵疑惑回首，就瞧人指著門扇大開的窗戶，「連大門都來不及走過去，顯然剛離開不久。」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GNuUBM5y
「那還等甚麼？追呀！」二兵先後跳窗，捉拿弘渡。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VQNSufhr
只餘燭火搖曳的屋室，一隻手自架高的床榻下伸出，推走擋住視線的木匣木盒，而後爬出一人，是弘渡。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pEdwYXkow
「咳、咳……」床底下很髒，雖極力掩住口鼻，仍吸入和著灰塵的空氣，但嗽了兩下即止，拿過門邊小几上的錢囊，悄悄出門。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TNOvNEoL
今晚的銀月不亮也不暗，逃跑者偷偷摸摸的身影忽隱忽現，江都城人力有限，除守著城門的衛兵外，城中僅四組小兵打更，坊門也只拉上鐵索，沒人把守。是故弘渡兩次穿越大半座城邑，幾無受阻。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Wvuf33cD
來到城東的碼頭，映入眼底的舟船起碼有百來艘，尚在踟躕是要偷一艘主人恰巧不在的船，抑或搖醒船主，給多點的路費讓人半夜駛船，一聲口哨吸引他的注意。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5HYCpYFQ3
「朋友，坐船嗎？」右邊不遠處的輕舟，暗綠色的箬笠下是一副年輕的容貌。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24Z1eVbJ
弘渡後退半步，甚是警戒：「你……你是誰？」「百舟乘風千楫擢，萬客渡水無須問。」船夫挑了挑眉：「畢竟我不在乎你是誰，也不在乎你為何連夜出走江都。」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aY0ckpFa
「……你要多少？」察覺對方的目光移往腰際的布袋，弘渡將袋子撥往背後，船夫見狀笑答：「市有價，命無常，朋友給多少我就收多少。」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lVRt37jE
「噠。」弘渡跳至船頭，拋去一串百錢，「去湖州。」船夫滿意地收錢入懷，楫水而動。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YqsAYbSP
小船駛離岸邊不久，行經一塊凸出的河堤時，忽聽：「兄弟，這般晚了還沒睡？」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aJlvoGFn
是那兩個士兵！弘渡聽得話聲，嚇得整個人縮在魚簍後面。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r7qqptYV
「啊。」船夫泰然自若：「清晨獐子溝的鱸魚最是活躍，我得趕在日頭昇起前蹲好魚點。」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7CrcXAEj
沒長鬍子的士兵覷往船艙，道：「巧了，我倆住在獐子溝，兄弟，要不要順便賺點外快？」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YJS8Dj3O
「行啊！」船夫這一答，差點令弘渡的心躍出喉嚨口，暗罵這人毫無眼力，這兩人擺明不是要搭船，正欲跳船水遁，力拚一線生機，但聞船夫續言：「不過夜裡坐我的船得加錢，十個子兒。」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Fzy7GTol
「不好意思啊，我們沒帶那麼多錢。」另一個士兵搡著同袍的背，「你別那麼懶，多走點路吧！」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VwjpZRFF
船夫也不在意，說：「順走啊！」語罷繼續划船。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JHC9h1BW
人行遠後，弘渡才敢出聲：「你瘋啦！如果那兩人真的上船怎麼辦？」前人回頭莞爾：「既然眼下他們沒上船，為何還要擔心那個如果？」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s21Gn2hN
他一時語塞，後又憤憤地道：「剛剛那些人若捉著了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我警告你，最好別再耍花樣！」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TD5buZLQ
「好好好……」船夫語氣敷衍，再問：「客官要到湖州哪裡呀？」「烏程的泰安鎮。」弘渡答。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onR13WkQ
江都到烏程跨越揚、常、蘇、湖四州，縱是水路亦有四百里之遠，坐的又是一人獨划、慢悠悠的扁舟，少說也要花上三五天方能抵達。這一路除開解手，弘渡幾不出小艙，餓了吃自帶的乾糧，渴了喝渠水，整日窩在魚簍和菜籃間，神經兮兮地掃視每個經過小舟的行人渡船。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2EP7X3Wk
「喂，要喝冬瓜茶嗎？」這一天下午，船夫的胳膊痠了，遂泊舟小憩，上岸買了些小吃。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fc1YvwJc
昏昏欲睏驚坐起，弘渡前幾日不敢睡覺，半夢半醒地熬到第四天的早晨終於熬不住了，船夫也不打擾，讓他睡了半天才叫人。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RU98FtWz
弘渡搖頭拒絕吃食，面朝太湖湖面發呆。船夫鑽進小艙，落座他的斜對邊，一口鮮肉酥餅，一口冰涼的冬瓜茶，「你這人疑心病真重，我要害你的話早就一棍敲你落水，豈會費工夫在吃的喝的上動手腳？浪費！」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3UBOKOgYt
「你未必有膽子毒死我，下蒙汗藥偷走盤纏，亦是盜賊常用的手法。」弘渡偏頭靠著籮筐。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6UNPewlP
船夫頗感好笑：「好心送你一程，你卻懷疑我，嘖嘖嘖……我若生得一副不好惹的樣貌，你該不會就認為我是面惡心善？」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JxqcHWyg
弘渡斜目睨來：「小心駛得萬年船。」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NBeqafyq
「那……」船夫吞下最末一小塊酥餅，拍了拍掌心的碎屑，「祝你的船平平穩穩、不翻不破。」話畢續又搖櫓前進。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WmwCFHaM
到達目的地後，弘渡扭頭就走，進了泰安鎮，由於這些天啃乾糧啃到快吐了，遂揀了一家路邊攤吃甜品。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xxhhGvWG
弘渡就座朗聲：「老闆娘，來碗仙草豆漿。」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7ObzIe5PL
「馬上來。」掌勺的婦人忙得全身是汗，熟練地舀了兩勺豆漿一勺仙草凍至大碗中，再添一只湯匙。「慢用。」老闆娘將餐點遞至客人面前，來去如風。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IlKbyq15
啜了兩口甜湯，連日緊繃的精神稍稍放鬆。之前不常來湖州講佛，熟識他的人較少，現又有喬裝，理當無虞。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wJRafn09
慢條斯理地喝完仙草豆漿，弘渡付了兩文錢，然後盤算找條船去宣州，到了那處，再尋商隊一同向內陸。他不從揚州逕往西走，反倒朝南繞遠路，行跡迂迴，就是為擾亂晉淵莊的判斷，甩脫追捕。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4W4jCHn6j
等會兒得再多買點大餅，路途遙遠，雖然選的皆是大城大路，還是買把匕首防身穩妥些……他細細思慮接下來的行程，渾然不察有人接近……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ETiUsMDW
「哇唔……」高叫甫越過牙關，即被一掌摀住，拖到一旁的路樹後。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YJTHGAXD
「別嚷嚷，不然老子扳斷你的四肢！莊主只說活捉，沒說不能弄殘你。」此人雖是年少，最多不超過二十五歲，周身卻充斥著暴戾之氣，一手扼住弘渡的下巴，一手捺著腰間的刀柄，「你很行嘛！居然躲到這兒來，若非老子曾跟在你屁股後邊三天，還真認不出你。」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S8HKa1i1
雖知這身裝扮騙不了熟稔自身的人，故而竭盡所能地低調不現面，結果撐沒幾天便遭識破。弘渡顫著雙唇：「你……你聽我說，我給你金子，你別捉我……」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vvjp3fQ1
「金子？」那人二話不說扯過他的布袋，探囊掂量，「喔……挺重的呀……」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mr0hMikq
「是啊……」弘渡道：「只要你放我一條生路，這裡頭的物什就分你五……四成！」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EY7c73DL
「嗤！」可惜該人輕蔑一笑，然後粗魯地搶走袋子背上身，「我拿走這一袋，再押你回莊主跟前領賞升遷，不是更好嗎？」然後拽住弘渡的褲腰帶一提，「走！」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kc4MngF0
弘渡的心情登時跌入谷底，身家全沒了，那尊剛得來、愛不釋手的玉佛亦同，回晉淵莊要面對怎樣的懲罰酷刑，光是用想的就不由得發抖。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aR4otr43
外表看似共行，實為一兵一囚的他們走了幾條街，那人見弘渡似無反抗之意，遂先至某家小吃攤填飽肚子。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mmOqv1Js
「夥計，兩碗餛飩米粉，一葷一素。」弘渡再次坐上街邊的椅凳，那人亦拎襬矮身，「莫說我苦待你，想吃啥儘量點，免得此後沒力氣應付拷問。」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2NEWukmQY
弘渡面如死灰：「我要喝酒。」「你可以喝酒？」他眉一軒，咧開嘴：「啊，你本就是假和尚，溫柔鄉你都待得，喝酒也沒甚麼大不了的。」而後側首點菜：「再給我一罈湖中醴，不許摻水啊！」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0UQtay5bA
爾後一人神情哀戚，默默吃喝，好像這是他的最後一餐，另一人則大快朵頤，吃完米粉猶覺不夠，又陸續點了幾道菜和醴酒，酒酣耳熱時還引吭高歌，猶若迎娶新娘，高興得合不攏嘴。這二人同坐一桌，卻是悲喜迥然，情緒大相逕庭，周圍的人均感怪異。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t6XBY6rH
「鬱蒸仲暑月，長嘯出湖邊。芙蓉始結葉，花豔未成蓮。適見戴青幡，三春已復傾。林鵲改初調，林中夏蟬鳴……」這人的歌喉還不錯，不然弘渡真想掐死他。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V0Nhq3gC
吃了鮮蝦餛飩米粉、醬燒羊肉、銀魚絲、炒筍乾，以及兩大罈湖中醴，他才心滿意足地抹抹嘴，拍了下同桌者的臂膀，道：「上路！」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jCXp49Np
弘渡不甘不願地離座，一樣被揪著衣帶，耳聽後人低語：「乖點呀，少吃些苦頭。」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HSkBd6w2
此刻已是向晚時分，人潮三三兩兩，披著彩霞走上石橋。橋下一名姑娘正在洗衣服，因為天熱，稍開的領口露出一小片肌膚及鎖骨，衣袖也捲至肘處，白皙的柔荑賣力搓揉衣物。押解囚徒的人酒意上湧，忍不住多瞅了幾眼，弘渡亦發現他不甚專心，恰逢彼端四女上橋，背負長劍，頓時急中生智。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PlsRTV9b
「大俠請留步！」弘渡突地扒下假髮假鬚，跑向那四名女子，「我是弘渡，我被那個惡人綁架了，求您救救我！」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rcudXR3Q2
左近的路人聞聲關注，隨即有人發聲：「哎呀，真是弘渡上人！」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nLafMeTP
見弘渡大聲呼救，那人氣得拔刀欲砍，然則跑沒兩步，忽聞長鋏清吟，不過轉瞬之間，一尖銳利抵著脊骨，「把刀扔了。」本在眼前的女子倏爾閃至身後，身法之迅，令人毫無反擊之能，哐啷一聲，長刀墜地。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CdZaj3uH
該女頭頂紗帽，面目不詳：「眾目睽睽下擄掠平民，你眼底可有天理？」話甫落，白芒晃眼，血濺石橋！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PeldZyGt
「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人跪地哀嚎，右手握著僅剩手腕的左手，駭然看著血泊中被切下的左掌。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421FUaJG
「師尊息怒。」斷人手掌的女子正是嫉惡如仇的玄默散人，盧筠急急跑近，附耳對她說了幾句話。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osroheFk
藍渝樺則蹲下身去，幫沒了手的人點穴止血，冷然：「滾。」那人臉色憤恨，卻也只能鎩羽而遠。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RHd3QFVJ
洪珺萱安撫驚魂未定的弘渡：「大師，您有沒有受傷？」弘渡尚未應答，就湧來一群人，紛紛叫著：「上人，我的攤子就在橋的另一頭，到那兒坐下休息。」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Ylr74jSV
「是呀上人，順道吃碗麵線壓壓驚！」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hJSwKnl8
「剛才那個歹人竟敢如此對待上人，您定要上報彌勒菩薩，將他打入十八層地獄！」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6o1B52f7
弘渡前呼後擁地行至麵攤，眼瞧老闆在撈麵線，忙說：「施主的好意貧僧心領了，但方纔吃過餛飩米粉，吃不下了。」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HZg3gKwA
「是那個惡徒給您吃的，他會不會下毒？」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8T5aBf5l
「呂大夫的醫館就在隔壁街，小的去請他為您看診！」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7kCJluGlg
「多謝眾位施主關心，貧僧安然無傷。」弘渡步至人群外圍，道：「有賴女俠出手拯救，貧僧感激不盡。」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7BHLgGFe
玄默散人不太愛講話，遂由首徒藍渝樺應對：「上人無須多禮，這不過是我輩中人分內之事。」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tO8GZoPp
盧筠甄問說：「上人續下來要去哪裡？」僧侶的表情恢復沉靜：「貧僧欲去長城縣。」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Yvgu47zJ
洪珺萱言：「我們剛好順路，何不結伴而行？彼此有個照應。」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Pw38CEj9
「弘法驅魔，渡世濟民。」弘渡面露安心：「施主們有此善意，定得彌勒菩薩保佑，施予福報。」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WkpdN9Oy
玄默散人忽爾開口：「助人是希望世道多點溫情。而非為了福報。」這話有點削人面子，洪珺萱忙續：「上人，咱們走吧！」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HWeJAed1
「好。」不過弘渡又花了一刻鍾，推拒民眾的爭相捐獻，以及數名壯丁也想護送的好意，僅收了幾顆素果，方同依依不捨的信徒道別。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Of5ePsnK0
「泰安鎮的居民真是熱情，若非上人另有行程，他們肯定把你留在此地住上十天半個月。」盧筠甄打趣地道。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3gllUY8H9
弘渡淺笑：「這都要歸功於彌勒菩薩，使信眾心生正見，行諸善法。」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JNiPcnkO
藍渝樺另問：「上人怎會孤身前來泰安鎮，還碰上歹徒？」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aHGPnaQJ
「嗯……」弘渡信口編造：「貧僧前兩天在鹽官主持一場法會，法會結束後獨自到捍海塘堤觀賞浪朝，興許那時就被盜匪盯上，後因過於醉心波瀾的壯闊，一不留神耽誤了時辰，只好抄小路，卻恰恰給匪徒大好的機會。幸得四位女俠仗義除惡，否則貧僧怕是得早一步升天見菩薩了！雖然肉身不過一副臭皮囊，死了便是解脫，但未完成彌勒菩薩交代的任務，難免心懷罣礙。」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k9MyXa4Y
「上人不必客氣，若非您大膽求援，我們無法這般順利剷除奸惡。」洪珺萱溫柔應道，後問：「那人抓你該為索取贖金，擄人勒贖通常不會僅只一人作案，他可曾提及同夥，又或要把你帶到哪處？」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xV15zb5b
「呃……」弘渡遲疑了一會兒，方答：「說來慚愧，貧僧遭挾持後腦袋非常混亂，不停念佛祝禱才勉強鎮定心緒，縱然那人曾透露關鍵的線索，恐驚也聽不進貧僧的耳裡。」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3sGaHvvNy
「沒關係，人沒事就是好事。」盧筠甄將右臂敞向少話的恩師，「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有師尊在茲，諒那些土匪惡霸不敢怎樣！」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DHsYlztG
玄默散人輕嘆：「無論如何，謹慎為上。」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Ug81ikqhr
由於天色將暗，四女一男遂投宿旅店，旅店的掌櫃一覷見弘渡，五間普通的客房就變成上等廂房，還不加價。藍渝樺等人原不接受，然掌櫃很是堅持，說他們一家皆篤信彌勒佛陀，就當作是廣結善緣。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tYlygDAFX
登記結賬完，五人各自入房休睏，直到夜深人靜時，藍、洪、盧三人悄然開門，確定弘渡人在房中熟睡後，進到師尊的房間。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PlN9LBL09
「他真為晉淵莊的爪牙？」玄默散人煮了一壺茶，久候多時。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t5gyWU89
「是。」藍渝樺答說：「桓大哥他們曾特別提醒，神佛是晉淵莊蠶食江淮很重要的一項利器，弘渡即是為其塑造，以此驅策萬民。」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2S9j3neS
洪珺萱道：「傍晚那個人……我想他不是綁匪，該是晉淵莊的人。」「那弘渡和他不就是一夥的嗎？可是我瞧不像呀！」盧筠甄眨了眨眼。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GsZxdCeQk
「唔……許是弘渡因故逃離叛黨，晉淵莊派人追捕，不巧被咱們攔個正著。」洪珺萱猜個八九不離十，藍渝樺亦言：「我也這麼覺得。弘渡甘冒被一刀砍死的風險，也要向陌生人求救，想是知悉回到晉淵莊後，會受到殘酷的折磨。」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rwv9fUov
「那目下是否該把人交至禹航會？」盧筠甄問。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LkL3Qb6B
玄默散人抿了一口茶，「慢了。」「對，慢了。」藍渝樺攏眉沉吟：「弘渡現身泰安鎮經由眾口傳播，逮著他的那個人亦會回報此訊，這時靠近杭州，必遭截殺。」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LMvw6RlX
「那……」盧筠甄瞠然：「咱們就一直帶著他嗎？」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YXALZ6yq
「倒也不用。」洪珺萱忖道：「弘渡說要前往長城縣，合該是欲朝西逃去，遠離晉淵莊。那就順他的意，先至長城縣找個隱密的地點藏起弘渡，再報信給禹航會，請他們把弘渡領回杭州。」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y42nTmyQ
「好主意，這樣做相對安全。」藍渝樺如是講，其餘的人亦表贊同。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X8rFtZKt
「事不宜遲。」玄默散人道：「寅時啟程。」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coOupxS6
長城縣位在烏程縣的西北方，而泰安鎮則在烏程縣的最東處，兩縣均於太湖南岸，乘船越湖是最快的方式，然則近來太湖動盪不安，吳蛟幫的渠頭全數死於非命後，幫眾分為數股勢力，彼此惡鬥不斷，更有甚者聯合外邊一些底子不清白的三教九流，欲瓜分太湖這塊肥肉，根本無心於救困扶危、保衛鄉里的初衷。太湖尋常的百姓本就對吳蛟幫頗感失望，如今更心寒厭惡到極點，看到外地人士，尤其是背刀佩劍的，好一點的還願意跟你說上一兩句，不爽的就揮手喝斥，不欲同外人有任何牽扯。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D5Fm8ebN
所以現下僅能步行了。破曉前是一天當中最為黑暗的時刻，今日也不例外，丑時甫過，五人即起床離店，弘渡戴上假髮假鬚外，還罩了件斗蓬，蓋頭蓋面。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nUvuSkoXn
待朝陽灑落在帽下疲倦的臉龐，食指拇指捏了下眉心，「我……貧僧去洗把臉。」這五天睡不到十個時辰，頭疼欲裂，僅得掬水潑洗面頰，稍微緩解那股扎入腦髓的痛楚。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EEweqS0d
不過體力再怎地好，日上三竿時，終是癱坐樹下，「能……能不能歇會兒？」由此到長城縣需兩天的腳程，何況弘渡不比習武之人體魄強健，從暗暝走到中午將近四個時辰，著實累人。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GJb9nc9ID
藍渝樺遂言：「到那裡過夜吧，明日凌晨再出發。」她遙指前路一幢大宅，宅子的屋牆東破一坑，西裂一角的，不知名的樹藤幾乎覆蓋整座宅邸，明顯廢棄已久。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gl6dXjZj
這幢大宅有前中後三個院落，前後院窄而長，中間的院子最大最方正。大致逛了一圈後，他們選在後院至西的廂房放下行李，只有這裡的屋頂完整沒破洞，地面也比較乾淨，還殘留著炊火的痕跡，旁邊尚有鐵鍋陶碗，看來時有異鄉旅人在此落腳。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2FcdeDF0A
玄默散人讓三個徒弟出外採摘野果野菜，她則提著一桶井水，澆灑屋子的前廊的角落，消消暑氣。弘渡拿著竹帚掃地，再拔些雜草鋪了五張睡席，把環境整理得更為舒適。而後時至日暮，裊裊的炊煙飄香飄窗，煮了一鍋蔬菜湯，再吃些果子簡單飽腹，便和衣而臥。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plr400Ji
黑夜再度降臨。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5tlIOgBYL
紗帽下的雙眼霍然睜開，玄默散人輕輕搖醒身旁的二徒弟，睡眼迷濛的洪珺萱剛欲啟口，冰涼的手即摀住她的嘴，且聞師尊俯首細聲：「晉淵莊來了。」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zNkLj4DM
前四後一、左右各二……這批來犯的軍伍一共九人，玄默散人只說一句：「保護好他。」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uQ5fEzJ4
徒弟們立將弘渡圍在中心，背人朝外。緊接著前、左兩方的士兵舉臂持弩，六箭齊發！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lnEC5RkY
「唰！」映照半屋的月華下，一劍化千，恰似孔雀開屏、巨扇搧風，弩箭盡數失靶。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DLznUrf8
第一波攻勢不成，右方兩兵執傘憑窗，鐵索銀針飛射而出！後牆也有一窗突開，士兵扳下機括，弩弦一鬆，箭矢直奔腦門！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CuQtcFrx2
玄默散人揚劍擊偏索針，再迅速伸後，銀白色的劍芒掠過盧筠甄的左鬢、弘渡的眉前及藍渝樺的右頰，精準挑開鏃尖！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5BIoXKge
劍鋒二度朝前，雙傘嘭開欺來，玄默散人抬腳蹬向左傘，傘面應力偏開，才瞧傘後還藏著第三人，他偕伴刺出兩支短矛，「鐺！」劍首敲開一矛後，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第三人咽頭一涼，眼目失神倒地，剩餘的兩兵急忙撤走。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y4b458Om
先鋒受挫，後兵速至，鐵掌擒握長劍，玄默散人直腿蹬胸後，又來一敵，劍尖雖及時調轉突進，卻因磁力同極，擦身而過，敵人的短矛瞬間迫至眉睫！紗帽微微右偏，矛尖僅劃破黑紗，她再舉腿後彎，形如蠍子擺尾，踢中矛柄，力道之大，使之反向猛敲持兵者的鼻梁。那人甫退兩步，劍刃如影隨形，割開他的頸脈！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DYBEIVVLh
「喀喀……」雙索襲向頭腳，三矛殺往胸腹，遠有兩兵伺機而動。玄默散人縱步矮腰，躲開鐵索，然後疾旋右腕，單劍畫圓，霎似彎直自如的梅花連箭，此中一個欺身快攻的敵兵淒厲慘叫，其左顴骨被剜出一窪血窟窿！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xH6hN3V8
縱有人數優勢，晉淵莊仍難破防，偵候的士兵一前一後，瞧準對方出招收招的空檔，旋動傘柄，短矛立成勁箭，於此同時，四索如鞭笞下！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3j6sv0f1R
「地不形！」一聲清叱，四把巨大的銀扇一齊展開，既似峰谷連綿，悠然起伏；亦如綢緞絲滑，翩然飛揚，其實攻可劊肉剔骨，守若金城湯池！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2Lh6qXIe
但聆金聲交錯，箭矛鐵索接連彈開，而後玄默散人連挽數十朵劍花，銀扇擴為銀盤，配合飄逸的步法立身劈腿、躍足旋腰，無視敵眾全副武裝，勢不可擋，「鏗！」鋒利的寶劍削斷鐵柄，素手速擭騰空的矛鋒，運臂一擲，正中額心！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VoJlyvFzF
緊接著她倒持長劍，深入後敵口齒，隨後斬首、抹喉、刺眼、崩頷，一連五招，招招攻向要害，一瞬殲敵。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q1yqJfk9
敵方這場夜半偷襲，失敗告終。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fSku4iUy
「呼……」玄默散人這才感受到頻頻撞擊胸口的心臟，本要轉身發話，卻意識一糊，身子微傾，盧筠甄趕忙上前攙扶，洪珺萱則道：「我去打水！」話罷匆匆跑出屋子，再提水而進，給師尊飲下潤喉，他人亦舀水就口。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STbtZNaQ
「上人，你不渴嗎？」見弘渡捧著陶碗發愣，藍渝樺問。「嗯？喔……」他含了幾口水，後言：「這……這地方也沒多偏僻，想不到仍有賊人行搶，唉……世風日下。」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hHfdVmuM
藍渝樺聽了也不戳破，順著他的話道：「溥天之下，總有皇恩無法企及之處，否則上人何須信仰彌勒佛，接受祂的旨意，降世渡化眾生？」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m8K7cuKg
弘渡背光而坐，看不清面色，默了半晌，喃喃回說：「是啊……人總要找個可靠的物事依傍。」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4LBh6L9Zf
玄默散人氣息趨緩後，道：「這處髒了，另外找間房吧。」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99jT9J9FR
於是他們長身挪步，弘渡跨過門檻前，不經意掃過橫躺於地的屍首……只有九具，怪了，一火不是十個人嗎……後腳甫踏至門外的板磚，異變再起！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94C0e7HQl
一條粗繩驀然垂降，前端的繩結套住頸項，徑直拉人離地！事發突然，眾人反應過來時，弘渡已被拖上屋脊，短矛的鋒刃映月而下！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lAjjMt4i
「咯。」長劍不翼而飛，倏地插進第十人的心窩，那人明明劇痛難當，卻笑看手底下的弘渡：「你……咳……還剩下甚麼……咳！」言畢即亡。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9XS0hLCW
不悉是因為被噴得滿臉是血，抑或那句遺言，弘渡心神俱顫，渾身癱軟在傾斜的屋瓦，僅憑隻手抓著凸出的正脊，才沒滾下去。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rJvowc1n
「他可有傷著你？」藍渝樺與二師妹輕身上屋，拔出屍身上的長劍，解開弘渡頸邊的套索，送人下地。盧筠甄接過師尊的劍，沖洗劍上血跡，擦乾後收之入鞘。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lBt6nDhV
「貧……貧僧無事。」瞧人魂飛魄散的模樣，洪珺萱剛想打濕手帕遞給他，但弘渡逕自抬袖拭面，衣袖移開臉面時，神色復常：「四位今晚屢屢救險，大恩不言謝，然貧僧實在無能回報，只得稽首表意。」講完還真的正襟跪地，咚咚磕頭。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Z8NRMM5x
見他行此大禮，四女無不錯愕，藍渝樺趕緊托人起身，「鋤強扶弱乃俠義之本，就像……就像菩薩發願解救薩埵脫離苦難，為人也為己。」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4UiudYvYg
隨後大夥兒搬至中庭的西廂，雖然頂頭的瓦片破了十來個大小不一的洞，至少地板的落葉泥塵沒那麼多，更沒有屍體橫陳。今夜無風無雨，況且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索性瞇起眼睛將就將就。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xM0i0dzm
當遠方的天際透著淡淡的魚肚白，一行人收拾行裝，又再邁足。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qXuqizUUZ
隨著陽光益發炙熱，弘渡的嘴巴越感乾渴：「那個……貧僧曾於此方講授佛理，這附近有個荒廢的小村莊，村裡的水井還未乾枯，要不去那邊補個水？」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NW3JLdl2
盧筠甄立即答應：「好啊，我的水也快沒了！」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vKSyiEtM
「那麼歇腳一個時辰。」玄默散人思量：「之後趕點路，若能在宵禁前進入縣城，就用不著戒備盜匪。」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nrQh8NtK
弘渡領頭偏離幹道，走上森林中的小徑，步行約莫兩里是一片桑樹林，每棵樹的間距略開，排序儼然，枝枒修剪得漂亮整齊，顯是人工種植。出了林子，便看河流湍急，行橋過河後，終見木條木板參差圍起的小庄頭。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1oHhont3h
除了木柵，庄頭還搭了一道寨門，五人魚貫而入，從沒掩上的門窗往裡瞧，家家戶戶的客廳皆擺著紡車經具，室外的木棚下則架著一層層竹架箔頭，加上村外那片桑樹林，想來村民以前是靠養蠶製絲為生，未悉何故遷徙。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eyxzsdNV
水井在村子的正中央，五個人依序裝水，順道洗手洗臉，後於屋前的棚下乘涼。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s5ksH53F
「咦？」弘渡忽地探頭探腦：「房子裡似乎有人……」一聽此語，藍、洪、盧三姐妹雙目一凝，朝師尊使個眼色後，入屋查看。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rK5zZrd7
然而她們繞到房屋的兩側及後方，分頭入去，屋中擺設正常，既無鬼祟的人影，也沒有不曉得屬於誰的腳印，三人還上去二樓，情狀依舊。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dkMznI6x
「沒有人吶……」盧筠甄道：「難不成跑掉了？」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0YC26rvX
洪珺萱蹙著眉頭：「師姐，你適才有聽到足音嗎？」藍渝樺搖首稱無：「我若聽到了，師尊也該會聽到。」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2hQFI9ta
「弘渡大概是被昨晚的夜襲嚇著，杯弓蛇影。」洪珺萱道。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emgzFbGR
藍渝樺說：「把他送至縣城後，儘快通知禹航會，弘渡這人……同他在一塊兒，一刻也不得閒。」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s4EnNXlf
折回樓下告知師尊並無異樣，但是弘渡的眼神猶然閃爍不已，疑神疑鬼的，頻繁仰頭飲水，剛裝滿的水壺又見底了，遂又踱至井邊，旁人只道他心有餘悸。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TCVzCaGm
然則過不多時，卻聽村子外頭有人揚聲：「快跑，這是陷阱！」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8K4fLGLV
盧筠甄聽出該者的嗓聲，訝然：「那是寧公子！」「你幹甚麼？」玄默散人驀地一喝，便瞧水井旁的弘渡拋下水壺，慌慌張張地奔往村口。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KDlgQFMy
寧澈及桓古尋站在村外河流的彼岸，一見弘渡，桓古尋大叫：「快阻止他！」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saD6Aqln
可惜弘渡已跑至寨門，掀開門柱礎石旁的隔板，拉動機關。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n3cebVVq
桓寧二人大驚失色，似是感覺到甚麼，連忙躍步後飛，堪堪閃避驟然從地豎起、高逾五丈的格子網牆。網牆包圍整座庄頭，每根網柱均是六木裹一鐵，以牛筋綑綁而成，就算用刀劍劈斬亦要耗上不少時間和氣力，其上還纏縛無數的尖刺刀片，連寧澈這等輕功絕佳者，亦難保能毫髮無損地翻越高牆，村子幾與外界隔絕，村裡人彷若甕中之鱉。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z1F797F7T
更驚險的還在後頭，四面八方傳來鐵甲相磨聲，後聽：「放箭！」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csEIfnvV
上百支箭矢突破林葉、衝上雲霄，達至頂點後，化作暴雨降至村莊！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KnH1VIFc
玄默散人振劍為扇，「進屋！」而她反朝寨門走去，欲擒拿弘渡。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bEJOWPvm
三姝一面揮劍護身，一面往有遮蔽的所在移動，無奈箭雨陣陣，無孔不入，「啊！」一箭穿過盧筠甄的劍屏，射中腳背。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skGPOeSH
兩個師姐心底一亂，亦相繼中箭。其師遠在彼方，又一陣箭雨疾速墜下！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Xogn4nwn
危急之際，離她們最近的屋舍猛然竄出一尾白色的巨蟒，不畏凶險，橫甩粗長的軀體，替人擋住頭上箭雨。兀自詫異，蟒身重重掉地，定睛一看，原來那不是蟒蛇，而是骨鞭。
鞭子的另一端正為許震海，「快進來！」
3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j3lNPiM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