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簡直無藥可救！」好心幫人療傷，卻反遭下毒，火冒三丈的寧澈彈劍就刺！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jtGHEt4E
許震海知機右滾，手順勢朝地一抹，揚沙翳目，寧澈趕忙抬臂遮臉，位置靠後的桓古尋則閉起雙眼，聚精會神，拔刀衝鋒！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Gn1qRWcB
刀尖堪堪掠過許震海的鼻頭，緊接著他反手後摸，手掌再次探出時，粗若人臂的牛骨鞭逕掃前人。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oh4l7Icu
寧澈仰腰，桓古尋撤步，而後白麟刀劃圈卡住骨鞭，袖裡劍趁隙搶近人前，鑽進虎口與骨柄間，割出一道深痕，鮮血四溢！接著鬼魅般的身影一閃，迅至老人背後，左劍穿掌扣指，右爪擒肩抓胛，兩手一拽一搡，反向猛折，許震海的肩膀當即脫臼！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8dwVANSrn
「呃……」圓胖的老人單膝跪地，明明右手右肩痛得半死，猶是邪笑：「小娃兒，廢了爺爺的手，就沒人替你倆做解藥了……唔呃……」袖裡劍霍然一抽，血肉模糊的右掌頹然垂地，令他再流更多冷汗。寧澈拿出布巾擦拭劍上的血，神色冷然：「解藥不是只有你會做。」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HpJu37hH
桓古尋撿起牛骨鞭，亦是眉目含慍：「你搞甚麼啊？」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D2PMszze
「我要面具。」許震海面色慘白地撫著傷處。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hy24ao1Z
寧澈落座在他身後的一顆大石，「都說了那不是人可以拿的，到底在執著甚麼？」老人側首回應：「倘若寶庫裡藏著某樣異寶，能讓你的父母兄姐復活，你會不執著？」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Dk7hkBPZ
「住口！」寧澈勃然戟指，「別用你的髒嘴提及我的家人！」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CzxoAlP2
許震海再回：「你們不稀罕面具，不過是因為祕寶不是你們所求，也許哪天又會聽到某則傳言，發現心心念念的事物就在裡頭，屆時就會明白老夫的舉動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Irrz4Pei
「我才不會為了私欲，下毒害命！」寧澈揚眉昂聲。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np8wlwA6
「哦？」許震海咧嘴：「那得到時候才能應證。」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i4nwTvzb
寧澈欲再發言，卻聽好友沉喝：「不要吵了。」桓古尋續：「傷口你自己弄，弄好了就跟我們走。」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VHEiH3xL
許震海露出得逞的笑容，然後掇起草地上的傷藥紗布，為己止血塗藥。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PY8Q771Mz
他在包紮時，桓寧二人走到稍遠的草叢旁，束聲密談：「取心血要放血針，製藥亦需玥姐，只好發信請她來。」寧澈越想越氣，不禁罵道：「禍害遺千年。」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PwubWsfN
桓古尋點頭：「她來應該用不了一日，但保險起見，咱們輪流休睏，減緩毒素運行。」瞥了一眼彼處胖碩的人影，「依許震海現在的狀況，單獨應付他不難。」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U0fwPgcT
「論武自然無虞，該擔心的是這方面。」寧澈食指點了點太陽穴，「面對這人，稍稍鬆懈即有性命之憂，就像目下這樣子。」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N5jrTnP9
「那就捆住他的手腳，點他啞穴。」桓古尋說：「不讓他作怪，也不讓他講話。」隨後抽出一條長長的麻繩，將許震海五花大綁，末了再朝人腦勺與脖子的交接處一點，他便有口難言。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1N9b8WGyI
寧澈跨上雲上日的背臀，道：「他這模樣過不了城門，我獨自回城報信。」桓古尋頷首說好，等人走遠後，他靠坐許震海斜前邊的樹幹，闔眼養神。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6ubIElFK
半個時辰後，寧澈騎馬返回，見桓古尋吐息綿長，許震海尚睜著陰鷙的雙眼。寧澈不予理會，臥草枕石，仰望逐漸暗下的天穹。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ejRRhiyp
待北斗七星的斗柄由東划至南，桓古尋倏然張眼，用不著開口，寧澈就閉目歇憩，始作俑者已鼾聲如雷。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2OELMBDSn
當天空再度亮起，桓古尋拎起尚在呼呼大睡的胖子，寧澈牽著馬匹，三人雙騎緩步出林。許震海甩著腦袋清醒些後，才瞧他們來到一處小碼頭，過了約莫兩刻鐘，一艘遊舫駛近靠岸。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qg4QXKbpb
舫上有十來名船夫，方玥同在其中，徹夜趕來，麗容僕僕的她下船當問：「感覺怎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不等桓寧二人應答，逕併指把脈。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X59BibIq
桓古尋答：「無事，我們有小睡一會兒。」寧澈亦言：「中毒時長未及六個時辰，毒藥沒發作得那麼快。」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cUXVyjZ7
美目瞄往人在最後頭、神情憊懶欠打的許震海，「先上船，我把會用到的草藥器具都帶來了，就差他的心血。」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QsSdTRV4
人馬相繼登船入艙後，方玥立時著手製備，寧澈及桓古尋遂至另一房臥床歇息，許震海依舊像塊臘肉似地窩在艙房角落。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0yb1wSeD
方玥施針取出他的心血後，先將那管血液擱上桌，然後鬆開纏縛老人的長繩，解開他的啞穴。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Sm60F7LSK
甫得言語，許震海隨口攀談：「早前那個大少爺的夢裡生是你解的？醫術不錯嘛大姑娘！」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yf4wXaYF
被稱讚的大夫沒有回話，僅吩咐一旁的僕從：「勞煩把那口箱子搬來。」僕從依言而行，那是方玥的藥箱，她戴上皮手套，抓出幾瓶藥罐，道：「請褪下上衣，我幫你換藥。」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nuaBQ7B9
白眉挑得老高，許震海一邊脫衣服，一邊問：「你可知老夫是何人？不趕緊去做解毒劑，倒先來關心我的傷勢。」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jvaAdUWLR
方玥熟練地拆下紗布，嘴上應道：「我知曉你是何人，也知你做過何事，但眼下你是傷患，我是大夫，我只是在盡我所能。」話間，髒汙的紗布落在椅腳邊，而後她開始上藥。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1ws8Pn3X
「呵……」許震海勾起唇角：「老夫一直不懂你們這些人，人生苦短，為甚麼要把心神放在無關於己之人？」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S40kbVcOa
柔荑聞言一頓，復又塗抹藥膏，「人生在世，不是只要在乎自個兒就好，為他人多著想一點，他人回報一滴，縱使這份善意微不足道，卻能積少成多，令這個世道愈來愈好。」抹完了藥，她遞來一杯藥汁，許震海也沒多問，咕嚕喝下。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2FFYoJqK
接著方玥攤開一大塊三角巾，繞過傷者的兩腋及肩臂，裹胸紮緊，期間年邁的嗓聲幽幽：「可惜世道沒這麼美滿，多的是恩將仇報、背信棄義的小人，老夫就是此中的佼佼者。」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Sh2pORTM
「……你說得對。」低柔的女音更沉：「我也不懂你們這些人，為何老愛將世道弄得亂七八糟。」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tNq0gXdy
「呵呵呵……呃！呼……」眼看醫師一個推拿欲接回他的肩關節，許震海笑到一半就僵住背脊，然則預料中的痛感沒有襲來，原來剛才喝的那杯是麻藥，旋即吁出一口長氣。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Ka4LrjJv
方玥還渡去怯邪帖的真氣，加速傷口癒合，處理完畢後，不欲再同他多談，直身道：「刺你胸口的那一劍傷及肺葉，吐納放慢，勿大口喘息、發笑。這陣子亦莫起腳動手，我雖接好你的肩頭，猶需休養一個月。」隨後專心投入製藥的工作，許震海則安安分分，不吵不鬧。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FEzoAZUP
不到半天，方玥便讓僕從端起兩碗解毒湯，送至後艙給桓寧二人，她也跟著步出房間，徒留許震海一人待在此，他腰下墊了個軟枕，手肘撐著憑几，如同船主般閒適。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KColNf7S
然則未到一盞茶的時分，就聞廊上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足音。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x35UPDxyW
「砰！」大手粗魯地推開艙門，一把揪起肥碩的身軀，素來平和的臉龐橫眉豎眼：「你用的是誰的心血？」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23u011PwD
許震海兩邊的嘴角大幅上斜，猶如一道恐怖的裂口：「老夫奪得面具後，再告知你們也不遲。嘿嘿嘿嘿嘿……」聲色之陰邪，令人憶及他假扮淨求被識破的那一夜，也曾面露這等詭異駭人的表情。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DQfTHb3e
寧澈的袖裡劍早已彈出，他直接把人壓上桌案，捉其右腕，「潘文雙剁去你左手半數的指頭，方令你服軟，這回我該剁幾根呢？」語畢作勢欲切，卻聽恩師出言制止：「住手。」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8v5mp03Vj
薄唇抿了抿，裡邊的牙關咬得死緊，他終是退開，和方玥、桓古尋跺步而出，行至後面的艙室。方玥道：「幸好我有帶盛極散，用那個驅毒。」桓古尋遲疑：「那不是要留給傅先生用的嗎？」她說：「現下僅有這個辦法了，總不能眼睜睜看你們倆毒發身亡。」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IhpraeXi
「咚。」寧澈攥拳捶牆，「若非我倆輕忽大意……」「映塵。」方玥安慰：「生病非咱們所願，受傷中毒同是，何況許震海奸險難防，與他打交道本就有風險，不是你們的錯。」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j5WFx4bw
而後商量治療之策，有了之前醫治傅念修的經驗，決定先解桓古尋的毒，由寧澈運使怯邪帖引導藥力驅散毒素，方玥落針輔助，倘使藥效過猛，便用己身心血製成的夢裡生抑制。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S2fGUBhhN
桓古尋仰頭飲下混著水的盛極散，後抱元守一，感受全身的竅穴經絡。療程進行得甚是順利，未過兩個時辰，他的脈象即恢復如初。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zbpePf1aq
麻煩的是接下來，因為桓古尋不會怯邪帖，方玥的內力黏不了藥氣，寧澈又須留意自體狀態，難分神控制藥力發揮，是以桓古尋掌貼同修者的後腰，運勁催動其丹田內的黏勁纏住藥氣，使之走遍周身對抗毒藥。難度雖不及治療傅念修時，其體內有四道氣勁流竄，亦須將感官提升至極限，不輸送本身內勁到寧澈的軀體，而是透過對方的真氣感知其身，這法子極其費神，桓古尋又不擅操控細微的真勁，得時不時停歇喘氣，耗了將近兩倍的時間，寧澈臟腑骨肉內的毒物才悉數退去。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2N9xFMDHv
終得鬆下心神時，已是子夜，好在負責服侍的小厮夠機伶，早叫灶房煮幾道宵夜，填飽轆轆飢腸。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4fWn7lZz
桌上擺滿烤得香氣四逸的牛炙、雞炙、鹿炙，也有剛剛釣上烹炙的烤魚烤蝦，配上浸過冰涼河水的清酒，本快累癱的三人精神一振，朵頤暢飲。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arfEXFfP
「玥姐，你坐船來，沒被戴、高兩家為難嗎？」寧澈挑起魚刺，夾著魚肉小口小口吃。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oIqk72ao
方玥正在撥蝦殼，邊撥邊答：「我接到你的信後，夏少主即刻備車送我到湖州，再從那兒的渡口轉乘遊舫到這裡。」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t5y90Bhu
桓古尋乾了一杯酒，咬下一塊肉，問：「他們還堵著杭州的水道？」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PG6GSKCp
「夏少主說，戴氏高氏態度強硬，說甚麼都要見到你們倆，這幾天多次和禹航會爆發衝突……再不平息這場紛爭，越州那邊的都督恐會派兵鎮壓。」方玥臉色凝重。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vO1s0seF
寧澈提議：「要不咱們在這兒露個臉，提早引戴、高二族打道回府？」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FEd8XKZ8
方玥搖首：「潘姑娘和夏少主均認為既已擬定對策，就莫輕易改動，以防節外生枝。倒是苦了杭州的百姓，得再多忍耐兩日。」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mdMnY1og
桓古尋右手持小刀，左手執筷箸，每切下一塊多汁的牛肋，就用筷子夾起大啖，「這次的計策制定得有點趕，希望有效。」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WqOEmtSC
「我大略聽了夏少主的說明，確實危險。」隨後方玥轉頭叮囑：「你可要謹記此策的目的，切勿著急。」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AoILVVGp
寧澈答應：「嗯，我不會冒進的。」桓古尋咧出犬齒：「他冒進我就打昏他囉！」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KZ03bNPB
三人沒多久便將眼前的烤肉掃去七、八成。肚子慢慢填滿後，寧澈沒吃那麼快了，有一口沒一口地啜飲酒液，若有所思。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e5Q3Sh0S
「映塵，你再不吃，你盤中的雞腿就要被阿尋夾走了。」方玥看那雙晶瞳頻頻投向徒弟的碗盤，徒弟卻渾然未覺。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vRw8sSEt
「啊？」寧澈回過神來，正好捕捉到覬覦的視線匆匆收回，沒好氣地說：「你吃了那麼多肉，還要肖想我這一盤！」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HKtYOZEy
桓古尋辯解：「我是在想你啥時吃而已，你的食量沒那麼小吧！」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OohNty7x
寧澈一手執盞，一手扶額，忽問：「你們相信報應嗎？」「怎地突然講這個？」方玥嚼著鹿肉反問。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8E3DIOTR
「每每念及幸兒……就是許震海的孫女，她甫出生便被診斷肌肉乏力，得定期送真氣入體維持氣力。許震海為了僅存的家人四處奔波，奢望靠霽泉祕寶醫好孫女，即使不談祕寶究竟為何，他能拿全兩件神器，揭開謎底，進入寶庫的機會都十分渺茫。」寧澈托腮晃著酒杯，續：「有時我會想，幸兒得病是否在應驗爺爺的惡報？」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5xd6Yb4F
桓古尋捏著小竹籤剔牙，嘆說：「這惡報真不公平，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幸兒。」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MkVPFCfU
「嗒。」方玥放下筷箸，正色：「惡報應是處罰該名惡人，譬如殺人者死、竊盜者杖，以明確合理的法令制度懲惡揚善，方能稱為正義。疾病是源於病邪侵體，導致陰陽失調，引發各種大小症狀，輕則頭暈咳嗽，多喝水多休息便會痊癒，重則藥石罔效、殘廢死亡，與因果報應毫不相干。將病症視為天譴，不但無助於治療，還使患者忌諱求醫，毫無益處。況且任何有生命的人物皆有可能破病，花樹鳥獸亦同，難道要去指責一棵大樹長錯了地方，因而生病掉葉子？」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hPhmZPjd
「上天為甚麼如是殘忍，讓一個孩子這般過活？」桓古尋仍然不解。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cbo5d1ld
「咱們無法獲悉上天的想法，畢竟祂從未開過金口。」方玥說：「但咱們既降生於世，又是無病無痛、衣食無缺、相對幸運的那群人，與其不著邊際地思考苦難何故存在，倒不如起身力行，從解決苦難入手，為世間盡一份心力。」隨即問：「你們見過幸兒嗎，可否再說得詳細點？」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fi8wEJ74
「玥姐要醫治她？」寧澈瞠然，不能接受：「這……這不就遂了許震海的意嗎？」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S9JE6Scl
方玥凜然回道：「若欲許震海自食其果，合該斬決正法，而非坐視他的親人受苦受難，縱能折磨許震海，卻只滿足報復的快感，不合仁善，亦不彰天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smJOZpZX
長睫蓋住鳳目泰半神采：「許震海死了，也才抵掉一命，他可是殺了四百四十七人……」「那加上他孫女那條命便足夠了？」黛眉一軒，連番問道：「又或再去找他剩餘的親友，直到湊齊四百之數，他所犯下的那些罪惡，倖存者的悲楚恐懼，就自此煙消雲散、兩不相欠？」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8fOV03JK
看著寧澈握杯的手隱隱發顫，桓古尋遂長臂覆住白皙的手背，拿過掌中的杯盞，為其斟酒，並說：「咱們不是那種瞧見別人痛苦便感到快樂的人，除了報仇以外，尚有其它方式能讓心裡舒坦些。」然後遞酒至對邊，對面的人接過乾杯，霍地起立。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DgYiosFM
「我去吹吹風。」話畢，寧澈邁出房間。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mYVzreu8
桓古尋亦無阻攔，逕續：「幸兒年約十三、十四歲，整個人癱坐輪椅，勉強推著輪子移動，抬手說話都很困難，似乎因為肌肉沒力，臉也扭曲得不成人樣。」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4E9QD1v9O
方玥加以細問：「幸兒有吃藥嗎？」「好像有，加上渡氣，大概能撐一個月，許震海下江南後，白馬寺的淨濁大師會去活絡她的氣血。」桓古尋答道。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1xyDzUPa
美眸稍垂，陷入沉思，後言：「我要問許震海細節，你幫我看住他，慎防歹人使詐。」於是二人復回許震海所處的前艙。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2kvEYjmgi
許震海正躺床酣睡，布滿刀繭的大掌啪啪啪啪啪啪地搧臉，後被肥胖的胳膊揮開，「我醒了我醒了……別打啦！」老人直腰盤腿，搔了搔胸膛肚腩，口氣很差：「幹嘛？爺爺睡得正香呢！」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va3Gijqc
「令孫女是食用何種藥物？」方玥拉過一張板凳就座。桓古尋亦揀凳拎襬，立刀杵地。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TzpijlH1
本來惺忪的鷹眸立閃精芒：「問這個做甚麼？那不關你的事！」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3eqsKJn6
對方不肯透漏，方玥遂自問自答：「她吃的藥叫始新丸，須用麻黃、烏頭、防風、桂心、甘草、蜀椒、杏仁、石膏、人參、芍藥、當歸、川芎、黃芩、茯苓、乾薑，以及通鬼草的老根各一兩，混合烘乾碾細，過篩後摻入黃酒，每次服用一方寸匕。」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YoDLdzvP
許震海靜默不語，醫者續說：「上十六味的前十五種藥鋪皆可買到，惟通鬼草非常稀有，該種植株生於至陰之地，長於至陰之時，幾乎見不得陽光，時地稍微不對即枯萎，極難採集培育，少少一兩堪比黃金，其老根的價格更高……你能每月及時給幸兒服用始新丸，堅持近十五年，當真不容易。」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gJoCGfBX
「不用佩服老夫，要想每個月固定取得那點草屑，光幹正經事是不夠的。」許震海低啞著聲。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kKkINiBR
桓古尋忍不住低喃：「死性不改。」老人瞪了他一眼，卻沒反唇。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I2qyZjOs
方玥僅道：「不論你怎生獲取通鬼草，都不可避免續下來的事……你近幾次為幸兒輸氣走身，她的經脈……特別是任督二脈，可還通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hQqFzXAx
粗厚的呼吸一窒：「比之先前，多了幾分阻滯感，齦交、會陰兩穴更甚。」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ceg6fOjG
「督脈總制諸陽，任脈總統諸陰，這兩個穴道正為任督二脈的交匯點。」方玥直言：「如果氣息不順的情形持續惡化，甚至堵塞不通，渾身元氣將停止流動，命不久矣。」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venyfcb0
「這我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以為我搶那死人骨頭搶歡喜的？」許震海擎臂一擺，忽又目露凶光：「別跟爺爺我亂扯你通曉怎生治療，這病連名字都無，此前載入醫書的病例僅只一例，那人發病沒兩年就掛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tWo5t0Sm
方玥面色如常：「沒錯，這病甚為罕見，相關記錄亦是短少，病因不明，病灶範圍又廣，目前確無根治之法。」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1NTsz4W2f
聽出此話含意，桓古尋道：「不能治本，但能治標？」許震海的心跳登時加快。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ocXsKBGB
「也不是單純治標，該說是延命。」方玥解釋：「肌肉無力的原因百百種，此病在於腦部的意識無法傳遞給肢體，故而四肢不聽使喚，致使肌肉萎縮疲乏，若能讓腦識重新與肌肉搭上線，即有正常生活之機。有一門奇特的內功，無形無象，千變萬幻，甚可模擬人體的五臟六腑，有接骨續筋、重建經脈絡脈的神效。練成此功，幸兒就有救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82tREk7t
許震海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你說這僅是延命，能延續多長的年月？」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ScBLmbgV
方玥答：「十八年前，我曾幫助一位垂死的患者修練這門內功，而今人猶在世。幸兒還年輕，身子的損傷應無當年那個患者嚴重，好好養生，再活個二十年，甚或四十年都沒問題。」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FEUdm4z5
「二十年……尚未滿三十五歲……」白髮老者怔然自語：「總比半死不活來得強……」然後手足並用地爬向方玥，頗為激動：「那門內功叫甚麼？快告訴我！」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ckKwK1bz
桓古尋摁住他的肩，「你冷靜點，玥姐正要說呢。」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kwKyQRw1f
方玥卻忽現踟躕，半晌後才答：「該門內功名喚神魁真經，據我所知，當世惟玄默散人及她的三位高足學成。」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0Td5KmOC
聞得此言，許震海頓時兩眼發直，屁股朝後一坐，張口結舌。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aNFUVSEI
瞧身旁的青年亦蹙著眉頭，方玥瞭然而續：「看來你同玄默散人碰過面，亦曉得她是誰。」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8YxL8vLM
「你……你曾助她修練神魁真經……」思及茲，許震海旋即扒住方玥的大腿，「所以你讀過真經的內容……你也會啊！」向來惡煞般的神態不復，眼中盡是祈求。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zsx32IZYV
然而方玥掙開他的雙手，「當初我只協助修練前面一小部分，她的真氣能流轉自如後，均為自學。人體擬真是最為高深的功夫，一定要練全整部神魁真經，而且稍有差池，即會走火入魔、精氣俱毀，故奉勸你切莫強人所難、動粗脅迫，否則到頭來害死孫女。」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VzulMdpc
語罷，七旬老人黯然掩面，半晌無語，方玥及桓古尋也沒啟口。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Kijw5hBm
「呵呵呵呵……」蒼老的笑聲忽響，蘊含內力，另兩人機警站起，退至門口。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gFh9jdWy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爾後低笑轉為大笑，其聲迴盪梁瓦舳艫之間。外頭的船人無不心驚，寧澈亦聞之而進，「他發甚麼瘋？」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JigFpv14
「幸兒得學會神魁真經，才可以活下去。」鼓鳴般的男音講完，俊容一沉，眼神複雜地看往兀自長笑的人。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j4ncRD5U
「哈哈哈哈哈哈……」許震海右胸的傷又裂開了，殷紅的血流不斷往外冒，他卻似無感，笑得愈發癲狂……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2PEBmmrY
「砰！」絕望的老者倏地撞牆破出，跳上河岸，一去不回頭。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6pjceeJH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RuhLYWv1
悅來茶坊位處嘉興縣城城西，鄰近城內人車往來最頻繁的星津橋，連接南北白虎大街，此街商舖林立，雜貨鋪、小吃攤、布匹店、木器行等等應有盡有，逛街逛累了就到茶坊歇腳。故茶坊內人潮不止，趕行程的投錢取飲，飲畢即離，有閒的就找個位子坐，細細挑選要哪種茶，並和友人聊天抬槓。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ri7DJI0U
談皓一襲雪白袒胸衫襦，外罩水綠色的透膚薄紗，其下線條起伏分明、健美的臂膀若隱若現，烏髮簡單扎起。既不似平常處理門派事務穿的勁裝幹練颯爽，也不像參加宴席要梳高髻、披長帛那般隆重，這身服裝方便行動且不失柔美，衣上花紋素雅，顏色搭配清爽，看上去輕鬆寫意。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ziPZKvQW
潘文雙則上著半臂，下著藍白相間的襉裙，打扮較為活潑，不若以往美艷凌人，衣飾也不如旁人精美。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8ZgI4JqW
二女把臂而遊，近玩木架上的簪花耳墜；遠觀河渠中的鳴鷗菡萏，笑語如珠，嬌聲婉轉，款款走過星津橋，進入悅來茶坊。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csuS9nVu
「姑娘好，這邊請，想喝甚麼茶呀？」接待的小二領人入座後，輕柔問說。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U1rvVf1B
但看牆上掛著數十張木牌，寫著冠六清、香透竹、代酒醉、琥珀蜜、梅好兮、楊枝甘露、翡翠落羽等等茶酒果飲，也有糕點蜜餞，當中一項品名令潘文雙甚感好奇：「咦？大哥，驅魔渡世茶是甚麼樣的茶？難不成喝了有法力降魔除妖？」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MsFxaJwC
店小二微笑以對：「姑娘說笑了，其實這茶本喚紫鳳飛，出自湖州的鳳翅山，取的是茶樹剛長出的新葉，不逾一日便摘下，以文火炙乾後，葉色黑中帶紫，乃茶中上品，味道清香淡雅，不加糖蜜，卻透著絲絲甘甜。因為弘渡上人每次來咱這兒喝茶，都點這種茶，後來四方茶友知聞此事，紛紛慕名前來，敝店索性改名，沾一沾上人的光，此名傳播開來後，茶坊的人客多了兩成，很多人都讚喝驅魔渡世茶使人神清氣爽、好運連連！」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HYL6N1Xf
潘文雙環住談皓的右臂，舉止親暱：「二小姐，這茶定是得了上人的加持，咱們也來喝吧！」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gzfIh6x5
「好啊！」接著談皓的目光望向吃食的品項：「我想再來些茶點，大哥有何推薦？」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7muI7pVq
小二介紹：「近來天氣炎熱，薄荷消暑，咱店會加在茶裡一起煮，或做成薄荷糕，端看客官喜好。」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9kp7ztSiJ
談皓問：「小雙，你想要哪一種？」「薄荷糕吧，順道捎點回去給大少爺及三少爺吃。」潘文雙燦笑。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5u5lx6Si
這對主僕相處無繁瑣的禮數，感情相當好，小二暗暗想著，表面則說：「好的，有需要再隨時叫我。」話罷即遠。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225ZFoez
香茗茶點送來後，談皓優雅地端杯揭蓋，先是聞了一聞，然後抿了一口茶，不置可否。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oP0Xc7FV
潘文雙叉起一小塊薄荷糕入嘴，悄聲問：「如何？」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Mn6r0wb4
談皓評：「茶葉雖從湖州來，但和我先前喝過的湖州茶相比，還差了點，可能茶樹生長的地點不在陽崖陰林，種出的茶葉非是上佳，另外這茶採的既是嫩葉，那麼炙茶時不應以炭火燔炙，要攤在陽光下曬軟，才不會炙傷茶葉，壞了茶湯的味兒。」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QWfOWb1A
「嘻！」潘文雙莞爾：「這茶從最初採摘到最末注入杯甌，哪怕有半分不對勁，都逃不過皓兒的嘴。」「別說得我喜歡刁難人似的。」談皓耳聽八方，有許多人客也點同樣的茶品，不由得困惑：「依南方品茗嗜茶的程度，驅魔渡世茶的風味僅算是普通，一壺要價二十文也太貴，卻這等受歡迎，真是古怪。」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uMsBmDDP
「但凡有名氣的人事物，多少會名不副實，將要傳頌的目標連上幾個大眾有興趣的詞彙，加油添醋一番，草包也能唬成救世主！」潘文雙淺笑：「以茶為例，湖州、紫筍，加上名頭正盛的弘渡上人，莫說一壺二十文，縱然一壺四十文，盲目者亦肯花這個冤枉錢。」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BZcWEGIV
談皓再喝一口茶，是次還咂了咂嘴，依然納罕：「明明嚐過一次便知此茶優劣，為何猶有回頭客呢？」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eKnk2uJyU
話甫落，但聞右隔兩桌的人們高談闊論：「詹兄，這驅魔渡世茶實在厲害，製茶過程亦是講究，其樹千年不死、其葉過卯不採、啜時苦而不澀、咽時甘而不膩，飲完口齒生香，香氣能在嘴裡足足留上十日！」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wekxsBBb
被稱為詹兄的男子挑眉：「一壺茶爾爾，哪有這般誇張？」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UDwTS5b5
「詹兄，你可別小覷這壺茶呀！」鄰座另一人亦言：「我有個表弟寒窗苦讀十年，原本縣試都過不了，有次他偶然來茲散心，喝過驅魔渡世茶後，該年秋天便明經擢第，榜首喔！」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b02DCjal
詹姓男子大感神奇：「真的嗎？」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yV3VDFPNZ
「哎，我幾時騙過你？」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kFaGZ584
「你快點喝，說不準今年的狀元郎、未來的駙馬爺就是你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v3feYfS5
「別猶豫了，小二，再來兩壺驅魔渡世茶！」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ykARSAOp
「好，馬上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BfeYCJ3v
聆聽那桌的動靜，談皓頗覺好笑：「縱有茶樹千年不死，也已老去，煮出的茶怎會好喝？再者除非喝完不飲不食，要不然喝口清水便散去大半茶香，留香十日未免荒誕。過卯不採葉、啜苦咽甘根本沒甚麼稀奇的，諸多茶葉茶品皆是如此。連此等真偽都分不出，怪不得中了明經科也敢拿來說嘴，三十舉明經已然嫌老，我派去年才有一個十四歲的師弟及第，後付中書考試，幸獲狄大人賞識，謀得一個校書郎。」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cJ2PgLMC
「我有聽狄大人提過他，說你那位師弟著實穎悟，一本萬言古籍，他讀了六遍即能一字不差地誦出，想來貴派對其栽培有加。」潘文雙道。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lYk6A9J6
談皓僅說：「年少入仕固然是他的才華，日後能走多遠端看自身。」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J4A38B7y
「也是。」潘文雙又吃一塊薄荷糕，道：「像適才那幾個書生，腹裡空有詩書，腦中幾無思辨，雖識得字，卻比不識字的村夫野婦更讓人頭疼。用他們聽得懂的語言講他們不懂的事，真假參半地撥弄一下，實話也不講全，那些文人便奉你為指路明燈，還高聲嚷嚷，要人跟隨明燈走，不跟的是蠢蛋。」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TbqOndfp
「是不是明燈，風一吹就得揭曉。」瓷杯見底，談皓傾壺倒茶，眼睛斜睨店門：「不悉那盞明燈何時會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yLD0f6k1
然而坐到茶坊都快打烊了，仍未等到要等的人，兩人亦不灰心，隔日同一時刻，二度現身悅來茶坊。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t4VEYeVM
早在橋頭時，即察覺今天的白虎大街氣氛不太一樣，踏入茶坊後，裡面的人個個微仰著頭，似在觀看某物，不言不語。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BWMAvTW6
昨日的小二上前迎客，當說：「兩位姑娘好，今兒個想喝啥？」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BzprTq5vo
粗略環視一周，談皓答：「我們想坐樓上的雅座。」然小二頗是為難：「不好意思呀姑娘，敝店巧逢上人光顧，現正坐在二樓，眾多信徒聞風而至，雅座都滿了，您瞅瞅周圍這些人，來得慢了，只能對著天花板乾瞪眼。」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gkdklQe5
潘文雙塞了一物給小二，湊近螓首細聲說：「有沒有空位是大哥您說了算，可否安排安排？我家小姐必有厚禮重謝。」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sSLpIPk5
小二疑惑低首，掌心上的那塊東西包在手帕裡，沉甸甸地彷若石頭，揭開手帕一瞧，竟是金子，足足有二兩重！他有些慌張地把金子揣進懷中，側頭瞄了眼後堂的掌櫃，說：「您等會兒。」然後快快上樓，過不多時，他領著四個客人下樓，未悉是編造何種理由，將那組客人請到一樓的窗邊，隨後小二步近，道：「咱們從後邊上去，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1L05escxc
於是他們從另一條樓梯上至二樓，不同於一樓的桌椅四散大廳，二樓兩側各隔出三間小包廂，隔板鏤空刻花，沒有頂天，既可增加各間包廂的隱蔽，亦能避免空間太過擁擠。右手邊的包廂面向河渠，景致秀麗，是故三間均有人坐，而看不到河景的那一側，最頭前的那間小門外站著兩人，身姿筆挺，貌似保鏢。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9DPgX3Pdi
小二將人帶至裡側正中的那間包廂，保鏢守門的那間緊鄰其右。「姑娘，上人就隔著你們一層透風的薄板，有何疑難，上人必能開示解惑。」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4oHGpdq7U
談皓揚起豐潤的紅唇：「多謝大哥。」「哪裡，小的才要感謝您的慷慨。」而後小二遞上菜單，「上人每臨此間必點驅魔渡世茶您是知悉的，今次尚要了份棗乾和陳皮梅。」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DjzsmSUC
潘文雙即時捕捉話中之異，問：「上人每次來都坐那間包廂嗎？」「是啊！」小二答：「他說是因為那間包廂最是清謐，有助於他冥想靜思。」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k2L5kU929
「喔……」談皓煞有其事地附和：「我也覺得此處格外安閒，給人一股沉澱心神的氛圍。上人點的飲品點心，照樣來一份，再多加一盤瓜子。」小二欠身就離。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pYZsRN3O
外人甫遠，潘文雙與談皓立刻豎起耳朵，細聆另一廂的一舉一動。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bVVqBQQv
弘渡背對她們，很是安靜……當然，保鏢皆在外面，包廂裡只他一人，僅壺甌盤桌間輕聲碰撞。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18tWI301
為防人起疑，她們狀若自在地閒聊：「二小姐，您說待會兒去哪兒玩好呢？」雖是與夥伴對話，潘文雙的眼角餘光卻落在弘渡的背影上。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G7iZBzte
談皓亦是這般：「聽人講湖心島的風景更漂亮，島上有座涼亭，何不到那兒走走？」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QWOPP0UG
「唔……」潘文雙假意考慮，右手拈起桌邊花瓶中的一朵花，就著莖端沾著的水，在桌面寫下「為何於此」，嘴巴則續：「剛吃完茶點就去遊湖，我怕會暈船，據說西塘那裡的風光也不錯，廊棚沿著河岸搭建，有兩千里之長！」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m9MKEZzR
沒錯，既上到包廂來，弘渡為何不選臨河的座位，反倒揀了無窗無景，稍嫌封閉的包廂，不符常情，必有蹊蹺。談皓一面思索，一面應說：「那就去西塘吧！一直在船上晃來晃去的，難免暈眩，江淮人竟能天天遊走水渠不下地。」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kHCaHg57
此時，廊上跫然，小二端著茶食走來，談皓快速抹去臺面上的水跡，潘文雙亦插回花枝，隨即門簾掀開，「來，一壺驅魔渡世茶、一盤棗乾、一盤陳皮梅、一盤瓜子。」托盤上的飲食一一放上桌後，小二再道：「請慢用。」言罷復離。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s9uE9NFS
「對了，適才在街上我看見有人在賣菱角，等一下買一包來吃吧！」話間，談皓捏起一枚陳皮梅放入嘴裡，不經意地將臉側向弘渡，後又轉回，弘渡猶然自若。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D6S62S98
潘文雙執壺而斟，「這幾日總在吃吃喝喝，二小姐回神都後，不怕被羅家的大公子取笑變豐滿了嗎？」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TV0fUy5Ck
談皓顰眉努嘴，示意她莫要玩鬧，旋即以牙還牙：「我若吃胖了，小雙也當多吃些才對，免得你的三少爺埋怨我累到你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5giABaDmJ
這一來一往的調侃，並非二人不分輕重緩急，而是弘渡始終沒有異樣，好似真僅為喝茶而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g4LVjFPs
「唰。」忽然一聲極小的響動，沒躲過豎得老高的四隻耳朵。潘文雙暗暗屏息，再續：「江南衣服都好鮮豔，臨走前，二小姐要不要多買幾匹布，回京後讓蔡師傅多作些夏裝？」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gY5ivYQk
「好呀！」談皓語透欣然：「難得出來旅遊一趟，乾脆秋冬的布料也選一選，好在咱們是回坐自家船南下，可以多買點特產回洛陽。」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7LJOkNkn
「沙、沙……」是鉛筆磨擦藤紙的聲音，弘渡在寫字！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bmbWajX7W
潘文雙不敢停止對話：「說及特產，江南的物產委實豐饒，好多物什縱是神都也不常見，於茲卻是家家戶戶都有。」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mCJuauRe
另一邊的沙沙聲時停時起，比較像在筆談，然弘渡獨佔那間包廂，怎生與人交換文書？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KVC45oAa
猶自納悶，卻瞧雕花格板後的弘渡捲起短箋，左臂一長，朝旁邊的實牆按去。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dIBItdoI
人在隔壁屋子！記得那面牆的另一頭是古玩行，一樓是店面，二樓則堆放貨品雜物，平素不會有人走動，對習武之人來說，潛匿入去輕而易舉。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j4lJEALY
雖然早料到弘渡來嘉興是欲同李勳接頭，卻沒想到是用此法徑直和他密談。叛黨的首腦近在咫尺，談皓及潘文雙雖無實際看過李勳，但均知他武功高強，合力怕是也討不到便宜，所幸此行並不打算動武，她們壓下躁動的心臟，繼續閒話家常，話題從妝髮服飾到美食勝景，不給一牆之後的李勳發覺有異。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6sP8lLNF
大約一刻鐘後，雙姝仍舊有說有笑，弘渡則舉杯就口，而後忽朗：「弘法驅魔，渡世濟民。今日有緣，貧僧能否與二位女施主一同參詳佛理？」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fwabAEXJ
滿是喜色的容顏瞬時一凝。
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i7K7143K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