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人欲以許震海作餌,二度誘出晉淵莊,詳細情形,小弟洗耳恭聽。」寧澈表面平靜如常,內心卻異常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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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很簡單。」潘文雙答:「捉拿許震海那天,奴家遵照太醫的指示,用鋼針封住他七處要穴,阻斷內力運行,任他有通天徹地之能,鋼針一入體,頓時手無縛雞之力。此法只要認準穴位順序,任何人皆能施針,快速有效,惟一缺點是需定期重新落針,且隨著次數增加,施針間隔的時辰會越來越短。咱是初一晚上抓到他的,與張仁愈會面那日,曾短暫恢復他些許功力,其後按時下針,依許震海的功力,大約十三日清晨就能逼出體內鋼針,那麼當晚便是他越獄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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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古尋道:「空著雙手回去,晉淵莊不會理他的,許震海勢必得帶些有價值的消息。」麗顏略顯得意:「在拷問的過程中,奴家曾『不經意』說出曾捉到晉淵莊的人馬,還洩漏江南的據點,奴家已遣人南下混入叛黨。這項機密對晉淵莊及許震海來說,足夠成為交易的籌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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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澈挑眉提問:「許震海背叛在前,晉淵莊還會信他嗎?」潘文雙笑笑回應:「寧公子會錯意了,奴家此舉並非使他重獲晉淵莊的信任,而是讓兩方再度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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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掏出一張紙,續:「這是大理寺地牢的配置圖,奴家已知會寺卿鄧大人,兩位可於十三日晚間靜候許震海,無須顧忌。」桓古尋取過紙張,上面不僅繪製地牢的隔間走道、關押許震海的所在,連守衛當差交接的時刻亦寫得清清楚楚,耳聆女聲續道:「為令許震海上當,奴家特地找了幾個心性散漫、喜歡欺負人犯的衛兵,將之排在丑時二刻站崗,許震海功體一恢復,必會引誘守衛近身,設法逃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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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和小澈跟著他,追蹤晉淵莊。」桓古尋搓著下頷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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螓首輕點兩下:「桓大哥和寧公子有神功傍身,這點小事想必難不倒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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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澈應聲:「此事定不負潘大人所託。」語畢,刀客的耳廓一動,聽聞主屋傳來的動靜,忙道:「不早了,告辭。」潘文雙上身微傾,道:「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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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書齋之主後,循著碎石子路走向都城,行徑間,桓古尋首先開口:「和你說的一樣,的確有第三種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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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止是傳聞?」寧澈說:「昔日太宗麾下猛將親筆鑿鑿,已非江湖流言或書信交流可比的,就算不是鐵證如山,亦是八九不離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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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古尋問:「這才是祕寶的真相?」寧澈沒有斷言:「八九不離十,表示仍有一二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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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聞會不會猶有第四、第五種……流竄在不同人的耳裡。」桓古尋搖頭晃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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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麼多、怎麼誇張,事實不外乎兩種,要嘛有傳聞是真的,要嘛全是捏造。」寧澈思忖:「倘使是後者,然則這個祕寶比咱們想像中的危險許多。」桓古尋困惑地歪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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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澈應答:「你想想,有人……就假設是曾祖父吧!他大費周章散布謠言,引誘江湖人士、求藥求生的醫者病患,甚至是朝廷叛軍這等不好惹的勢力,令所有人的焦點放在同一件事上,為的是甚麼?霽泉神器背後所藏,真是各方夢寐以求的寶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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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古尋聞言結舌,片刻後才訥訥地問:「這樣咱倆還要找尋祕寶嗎?」「咱倆不去,也會有大批人馬爭先恐後,別忘了當初耿前輩因何傳授澤山錄。」寧澈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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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怕你的曾祖父便是一切陰謀的幕後黑手,希望能制止他……」隨後桓古尋再問:「小澈,你對你的曾祖父……」早猜到他要問甚麼,寧澈語調大是無奈:「他未到四十五歲便去逝,我只見過他的畫像。祖父與曾祖父似乎不太親密,談及自己父親時,祖父總是帶著一份疏離,搞不好他連曾祖父會武功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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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除了第一則傳聞的起源不明,第二、三則都知曉了。」桓古尋推測:「莫前輩和巫岫臣聯絡是在五十年前左右,但她早已身亡,不可能寫信……」另一人點頭接續:「合該是曾祖父模仿莫前輩的筆跡,同岫臣太祖通信,營造人仍在世的假象,並告之第二則傳聞的內容。同樣的手法,是次拉近了十年,曾祖父仿擬徐世勣的用字遣詞,在其日記中加油添醋,更甚者,還偽造吐蕃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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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古尋忽問:「徐世勣是哪一年死的?」寧澈應說:「確切的年份不曉得,但應比曾祖父活得還久,祖父曾言,曾祖父在高宗登基前業已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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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手搔搔後腦勺,桓古尋滿腹疑問:「先不說你的曾祖父是否真有那麼大的本事,彼時徐世勣還活著這一點,就夠讓人費解,他若竄改日記,本人不會發覺嗎?難道徐世勣完全沒翻閱以前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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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目深沉:「也許他沒有發覺……或當說,他沒活到能發覺的時候。」無瑕的眼眸茫然:「嗯?」寧澈續言:「這些事皆在耿前輩與曾祖父決裂後發生,後人亦為近二十年才得知往事,不僅只於三則傳聞,澤山錄被盜,萬閣同是近年才知何人所為,使祕寶之爭更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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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古尋豁然:「你是說……你的曾祖父為不過早被揭穿,他當下還用了些伎倆,掩蓋謊話三、四十年,方給後世察覺,無從追查下,人們便會相信祖輩的話。」眉宇間的皺折愈來愈多:「你的曾祖父巴不得大夥兒趕緊找出祕寶,越多人參與越好。」思及此中心機,鼻息益發沉重:「寧慶到底想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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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就在畫軸裡。」寧澈很是篤定:「與那些傳聞不同,曾祖父明顯不欲讓人發現它的真實用途,改造卷軸後只說這是傳家寶,便要晚輩世代傳承,連一句搪塞的話語都無,可見他不想透漏絲毫線索供人查證,哪怕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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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畫軸有一層薄膜保護,怎地解開其中的祕密?」桓古尋甚感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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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澈忽爾燦笑:「暫時想不出沒關係,當前首要之務是拿回畫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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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警也。乃手持兵戈之形,引申為戒備、革除。在佛家當中,『戒』亦有律條之意,故有戒尺、戒刀等等,僧侶使用時要恪守戒律,不得褻瀆……」年逾五十的男子捋鬚朗朗,來回慢步,身前六排男女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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荇菜黃華三面簇擁,五丈見方的平臺上,粗柱分佇四角,撐起形如頭盔的屋頂,大氣宏偉。此方無牆無欄,韓常玉的嗓子雖然宏亮,卻難入少年郎的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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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老夫子有云:『血氣方剛,戒之在鬥。』,正是這處『戒之榭』的名稱由來。爾等須謹記,東滎派學武是為保護他人及平息紛爭,一如你們腰間掛的兩把鐵尺,首重繳械止戈,非是殺人爭強。而『尺』這一字與『戒』相同,意指法度、標準,每個人的心中都應放著一把尺,明辨善惡是非,衡量言行舉止,嚴以律己,莫要不懂進退,沒大沒小,以至於連累恩師失了顏面……」說到後來,講者的語氣益發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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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師伯怎地扯到這兒來?」令人昏昏欲睡的春風吹來,一名弟子勉強保持神智,卻沒將心思放在對的地方,與隔壁的師兄偷偷聊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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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弟子悄聲答說:「沒瞧盤師兄跪在那兒嗎?聽說前些天的時雨宴,盤師兄言語頂撞韓師伯,掌門師伯一怒之下打得他牙齒都噴出來,然後就跪在戒之榭跪到現下……」發問的弟子恍然,眼睛飄向屋隅的羅韞盤,本就不大壯碩的身形因連日粒米未食,背影有些頹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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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經、黃坤煜!靠這般近乾脆親個嘴兒吧!讓大家瞅瞅你倆有多要好!」大嗓門朝著不專心聽講的弟子衝去,挨在一起的兩顆腦袋立即分開,坐直坐正,聽著周遭竊笑聲不斷,耳垂不禁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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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安靜!」威嚴的男聲喝止細碎的吵雜:「現在開始對練,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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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齊聲應諾後,眾弟子退至四邊排好坐下,圍出一方空間,立於中央的韓常玉環視一圈後,道:「阿謙、阿成,你們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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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應聲出列,抱拳行禮後,抽出腰際的三叉鐵尺,左足稍前,擺好架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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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僅是師兄弟間的切磋,但因門風嚴謹,尋常較量亦正經認真,眾人皆屏氣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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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對峙後,一人的腳掌率先離地,隨即交鋒錚錚,志在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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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榭臺水邊的人恍惚間,隱約聽到鏗鏗鏘鏘的對打,腦子卻轉不過來發生何事。算算日子,他已跪坐不起第四天了,由於談曜的命令,不要說飯食,水都沒人送來,只在渴得不行時,偷偷掬起池水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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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廂精神渙散,另一廂卻是緊張刺激,拳腳互有往來,叱咤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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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衍成左手鐵尺架住師兄丁謙的攻勢後,右尺即時倒轉,用握柄捅著對方小腹,再迅速正持,先擊腿彎,再敲頸側,使人吃痛半跪,然則攻勢未完,毛衍成矮身一鑽,攔腰擒抱,膝頭先起後沉,將他狠摔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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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迸出口的喝采全部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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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門人噤若寒蟬,韓常玉面罩寒霜,厲聲質問:「阿成,你那甚麼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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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衍成支支吾吾:「我派武功重在制伏……弟子想說……想說以鐵尺重挫後,若再抱摔,定能徹底擊潰對手的鬥志,是故……」話未畢,韓常玉直接一個巴掌賞過去,怒斥:「胡來!你這哪是在制伏敵人?分明是削人面子!東滎派從來沒教過這種野蠻、毫無禮數的功夫!我方纔說過,鐵尺重視防禦,而非攻擊,你進攻欲望這般強烈,不就和運使鐵尺的精髓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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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弟子知錯了……」毛衍成不敢抬頭,淚珠成串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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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嚇得直哆嗦,韓常玉不忍再罵,嘆了一口氣:「以後別再犯了,去把臉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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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衍成含淚點頭,師尊再言:「阿成,為師知悉在我之前,你曾跟隨其他師父修行,但如今既已拜入東滎派的門下,就別老記著那些旁門左道,東滎派的人,就該有東滎派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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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謝師尊教誨。」毛衍成抹掉頰上淚痕,長身行至水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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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常玉再朗:「繼續對練,阿謙留在場上,下一個……清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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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水聲乍響,師生全數望向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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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洗到一半的毛衍成焦急大喊:「糟糕!盤師兄他……他掉下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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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韞盤再次睜開雙眼時,頂上的天花板有點陌生,卻非頭一次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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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醒啦。」熟悉的男音落至耳旁,他方憶起這裡是謝追鴻的新居青玉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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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幼時睡的大通鋪不同,東滎派的子弟成年後,若欲留在總壇接掌派中事務,便會分配住到青玉園,此處均為單人一房一院,並設私人的盥洗澡間。羅韞盤搬到神都前,來過這兒幾次,對此大為欣羨,談皓的住處亦在左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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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追鴻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喝了它。」榻上人接過陶碗,傻愣愣地問:「我……我怎麼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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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叫你平時好好練功你不聽,居然跪得昏倒落水,還是師弟師妹撈你上岸,七手八腳地抬到我這裡來,你丟不丟人吶?」謝追鴻面朝銅鏡打理衣著,口上毫不留情地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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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韞盤努力搜索先前的記憶,近乎一片空白:「我只覺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剛想轉頭看看是誰,然後就甚麼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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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追鴻答:「那人是成師弟,他瞅你臉色發青,擔心你出事便走近察看,剛才抬你來時,他一個勁兒地說對不起,說不是故意推你落水的。待會兒恢復氣力後,去東院那兒走一遭,同他講明白,免得人內疚。」東院是男弟子的住所,與女弟子所住的西院分踞總壇東西兩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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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弟含糊應聲,謝追鴻瞧他眼神呆滯,僅道:「小龜,今後別再提及阿琢和小靜,師尊他們不會想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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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聽,事情就解決了嗎?」羅韞盤沉聲:「比起那些升官調派的,阿琢才是咱們該關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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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容易。」謝追鴻斜目一睨:「這麼想關切就實際一些,別光用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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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羅韞盤捏住鼻子灌乾藥汁後,隨便擦擦嘴,「行了,你的衣服別說是髒污,一絲皺褶也無,成天梳東梳西的,女孩子都沒你那般愛照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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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仍未離開光潔的鏡面:「要給人留下好印象,得體的儀表是第一步。」數不清第幾次拉齊衣服下襬,撫平前襟領口,才露出滿意的微笑:「我走了,你好好休息,莫忘我交代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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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的腳步聲遠離沒多久,復又走回,只不過步伐輕了些,羅韞盤猶是閉眼躺床,「忘記拿東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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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人一把掀開被褥,羅韞盤正要大呼,便見談皓劈頭就問:「師兄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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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這一驚,羅韞盤登時結結巴巴:「師兄、師兄沒說……他穿得很正式,大概去見某位貴人。」談皓聽了蹙著兩道細眉,豐潤嫣妍的唇瓣高高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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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不太自在地撇開目光:「師姐找師兄有何要事?」沒得到回答,遂打趣:「瞧師兄慎重的模樣,莫不是去幽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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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白了一眼嘻皮笑臉的師弟:「真是和情人幽會,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偏生他是去會一個非常危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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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韞盤瞠目急問:「誰啊?」「這人你也識得,就是那個潘文雙潘大人。」談皓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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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那位作風大膽的美女,羅韞盤心一凜:「師兄也對祕寶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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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對祕寶背後的利益有興趣。」談皓說:「垂涎霽泉祕寶的人多不勝數,不只江湖,朝廷亦相當關注,師兄欲趁此勢,一舉拉抬我派聲望,重回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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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抬聲望……」羅韞盤支頷忖度:「確實是好法子……」「哪裡好?」美目猛然瞪大:「不自省改進,只會諂媚奉承,即便真讓東滎派光彩一陣,又能維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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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睫搧了搧,羅韞盤不解:「盼上此等良機,不好好抓住豈不可惜?」銀簪輕晃,談皓不甚贊同:「良機殺機只一線之隔……總之得阻止師兄。重振東滎派固然重要,但犯不著賭上身家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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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聽得進咱們的勸,就不叫謝追鴻了……」羅韞盤扁扁嘴:「他頭腦精明,行事深思熟慮,自有分寸。」談皓依舊翹著豐唇:「你沒見識過那女子的手段,才會這等悠閒。你可知被她抓進大理寺審問後,死、殘、瘋……沒一個人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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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韞盤嚥了一口唾沫:「師兄跟她站在同一邊,縱然不順,也不用如此戒慎恐懼……吧?」「算是我杞人憂天好了,但我可不欲事後懊悔。」談皓堅持己見:「師兄知我反對介入神器之爭,近日老避著我。好佳再有你,他夜裡回房時,馬上通知我,我要和他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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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談一談是可以,你們倆別又吵得不可開交。」房間就這麼大,這聲嘟囔自然逃不過師姐的耳朵,她下意識反駁:「才不會呢!不說了,你好生休睏,莫再折騰啦!」語罷,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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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一關上,虛乏的身體旋即倒回床榻,羅韞盤頭枕雙臂,念著師姐適才所說,愈想愈是心煩意亂,遂下床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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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韞盤無所事事地閒晃,踏出夕陽餘暉中,碧葉青幹的梧桐林,途經外觀雄偉卻沉寂的丹榮聽,行至讀書聲琅琅的霑木堂,而後走過飄著書香,鴉默雀靜的無涯軒,來到吆喝怒張、熱汗蒸騰的戒之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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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恐被哪個師伯師叔叫住,他遠離戒之榭,躡足溜過校場外圍,跑往東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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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盤師兄!」一個不留神差點撞著人,定睛一瞧,前人懷裡抱著木盆毛巾,該是準備到澡堂沐浴,雖是面生,然聽其聲似是早上那個本欲關心,反被驚得半死的毛衍成,且聽他又續:「盤師兄無恙就好,你早晨暈倒時,拍肩膀、捏人中皆喚不醒,我還……還怕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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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仍心有餘悸,羅韞盤撓撓頭:「我沒有大礙,只是太久沒吃飯,餓昏頭而已……說來慚愧,我這個做師兄的不中用,竟然當眾鬧笑話。」「盤師兄風吹日曬跪了那麼久,銅皮鐵骨亦難支撐,更何況……」語聲忽慢,惹得羅韞盤好奇:「更何況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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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衍成的嘴開開闔闔,猶豫了一會兒,終道:「更何況你是替靜師姐出頭,方會受罰,雖然你對師尊出言不遜,也有師兄弟姐妹說你……說你愛管閒事,不過……我覺得盤師兄講的沒有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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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韞盤一怔:「出言不遜……啊!你是韓師伯的徒弟!」毛衍成方要頷首,即被扣住雙肩,「所以你是阿琢的師弟囉?阿琢呢?帶我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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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衍成張大嘴:「你……你要見琢師兄?」彷彿沒看著人面色為難,羅韞盤的下巴重重一點:「是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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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和這位師兄沒甚麼來往,僅知他講話很細聲,有時還會縮著脖子,畏畏縮縮的,難得見他這般熱衷積極,不知該如何拒絕,毛衍成只好帶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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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步出東院,一路上遇見的人不是瞪圓兩顆眼珠,便是掩嘴議論,毛衍成想拿毛巾遮臉,然同行者夷然處之,自若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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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半晌抵達目的地,磚瓦土厝的門窗緊閉,柴門貼著一張顛倒的福字,紅紙邊緣斑駁,應非今年新貼的,仔細一瞧,門板齊眉的高度有一道很深的裂痕,該為斧頭或菜刀一類的利器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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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衍成硬著頭皮張口:「琢、琢師兄,我是阿成,盤師兄來見您了!」話聲不大,但屋裡應能聽見,卻毫無回應。外邊的人又喊數聲,依然靜悄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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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師兄今日不願會客,盤師兄何不改日再拜訪……」正想打退堂鼓,羅韞盤逕自朗聲:「阿琢,我是小龜,咱倆好久沒見了……」此時,柴門咿呀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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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在想是哪位盤師兄,原來是小龜啊!咱們委實好久不見……有多久啦?」門內的人黑幞青衫,瘦削的臉龐掛著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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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有囉!」羅韞盤大喜迎上,道:「前些天的春酒沒碰著你,還猜說你是不是有要緊事,出遠門去了!」「要緊事是有,不過不是出遠門,而是寒窗苦讀。」簡述沒有赴宴的原由後,韓幸琢對正欲調頭的毛衍成喊:「阿成,要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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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是啊……」一雙眼珠子左轉右移,就是沒和韓幸琢對上眼:「我剛練完功,渾身臭汗的,進屋怕是會熏死兩位師兄,我先去洗澡!」言畢,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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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坐。」屋主不以為意,欣然邀人入來,羅韞盤望著師弟的背影若有所思,跨過門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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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的擺設簡樸,素色茅席平鋪,四個蒲團圍著竹桌,一旁還散落布老虎、波浪鼓、泥哨等等小孩子的物什,看上去凌亂卻透著一股溫馨。羅韞盤信手撿起一個魯班鎖,指腹卻蒙上薄灰,這些玩具已有一段時間沒人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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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小靜帶著茹兒回娘家探親,我一個大男人也不會收拾屋子,搞得這兒亂七八糟的。」韓幸琢端來一杯茶,不好意思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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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韞盤笑道:「你這兒也叫亂?那我那處豈不是垃圾堆?」「哈!少時和你同一間房,你總愛把你那些小玩意兒到處亂放,赤腳走路還會被硌著腳丫子,有一次鴻師兄大發雷霆,把你的東西悉數丟掉,你哭得涕淚縱橫,竟爾衝上去和鴻師兄扭打在一塊兒……」韓幸琢想起往事,不無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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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主互相調侃寒暄,一敘近況瑣事,甚為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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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談間,羅韞盤暗忖:「師兄說阿琢近來心性丕變,喜怒無常,我瞧不會啊……」戒心稍鬆,便言:「阿琢,過些天我要回神都,你若沒事,要不要隨我去城裡,順便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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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瓷杯重叩於桌面,手遠開杯口時,杯壁沒了支撐,裂下一面,杯中水立時溼了整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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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韞盤愕然,不自覺顫聲:「阿阿……阿琢?」韓幸琢霍地站起,居高俯視:「你是在譏諷我很閒嗎?你可知我每日每夜要讀多少書,寫多少字?」聲調驟降,一反方才的熱絡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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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這個意思,僅是……」不聽人解釋,他又言:「我可不像你,整日賣弄那些奇技淫巧度日就行,光是抽空與你聊天,便是莫大的損失!」像是一支利箭射穿心窩般,羅韞盤忍不住拍桌直身,然終是壓下火氣:「我僅是想瞧瞧你最近過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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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幸琢冷哼:「你不都知聞了嗎?科舉年年落榜,老婆女兒離家出走,要同我攀關係還早得很,等我中狀元再來吧!」「我才不管你有沒有中狀元,我就是來看你的!」羅韞盤也扯開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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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茶杯迎面飛來,羅韞盤不及閃避,額角即刻溢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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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見啦!不好!我過得一點都不好!看完就給我滾,滾!別來煩我!」清瘦的臉瞬時脹紅,大吼大叫,翻桌亂踢,全然無法克制脾氣,羅韞盤只得逃命似地奔出土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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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韓幸琢再怎樣落魄,還輪不到你來可憐我!」隨後砰的一聲,甩上柴門落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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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藏暗處的毛衍成這才現身,「盤師兄,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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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額際血流如注,羅韞盤盯著那張半邊飄在空中的福字,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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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追鴻開門入屋,即見自家師弟頭纏紗布,倚桌托腮,愁苦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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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受傷了?」晚歸的人脫下浸染春夜涼氣的外袍鞋履,步至桌邊就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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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韞盤應說:「我下午去探望阿琢,他的狀況……真的很差。」大師兄沒再多問,伸手拉開抽屜,取出裡面的火熠子,點燃後放入左邊的小火爐,而後拎起爐上的鐵壺,「去打一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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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心情泡茶品茗?」羅韞盤真想把鐵壺扔出窗外,氣道:「得想個辦法幫幫阿琢,小靜也是……」「有辦法我早就做了,還用你嘮叨?」謝追鴻不耐煩地打斷:「阿琢不欲振作,外人又能如何?至於小靜,她已尋得安身之所,你錢給了,就別再打擾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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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羅韞盤執意:「孤女寡母流落在外,怎及得上在東滎派可以相互照應?阿琢亦日盼夜盼著她們回鄉,他屋中尚留著女兒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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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龜。」一聲低沉喝住喋喋不休,謝追鴻直言:「咱們無能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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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羅韞盤的心酸幾乎湧出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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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追鴻再說:「妻女不告而別,對阿琢自是雪上加霜,但至少於小靜而言,這是最好的結果。」羅韞盤黯然歛眸:「我去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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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腳甫踏出門,後腳便聽女聲高喊:「等等。」羅韞盤見是二師姐,微微頷頭就旋身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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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細思師弟的異樣,房裡的謝追鴻已發話:「皓兒還不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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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找你商量。」談皓當問:「你又和潘文雙碰面了?」謝追鴻承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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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聽即勸:「師兄,跟前東滎派該做的,不是怎生巴結朝中官員,而是……」「你老說我在巴結,你以為在潘文雙手底下做事很輕鬆嗎?」謝追鴻劍眉倒豎:「你說得不錯,即使最末替朝廷拿到面具,亦難保證往後的順風順水,但機會難得,為何不放手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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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會?」談皓正容:「沒有那等能力,面對滿坑滿谷的機會亦僅能望之興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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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那雙秋水翦瞳交會良久,朗星般的明眸忽冷:「倘若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小龜,你也這般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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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忽然扯到別人幹甚麼?」兩朵薄薄的紅雲浮上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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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魏朝孝文帝定都洛陽以降,河洛一朝比一朝繁華昌盛,軍政地位與關中齊平,往昔板蕩混亂的數百年,朝廷要人才,蒼生要英雄,允文允武,有才學,更要有膽識,東滎派於焉誕生。高歡、獨孤信、張公謹、劉政會……這些人不是東滎派出身,便是曾於派中進修。爾後李唐一統天下,大量任用關隴人才,我派的聲勢亦未減分毫,先皇時期,杜正倫、韋思謙二位師祖更是位極人臣!方今皇上將國都遷至洛陽,我派佔有地利,反而不比往昔,你認為如何?」滔滔長述後,謝追鴻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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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皓如是應答:「皇上即位後,大興科舉拔擢人才,東滎派文武雙全,門人由此入仕理應不難,奈何成果不若預期,當不了官的不說,縱使當了官,那些在朝中任職的同門,前途雖無危情,但亦無晉升之能,碌碌無奇。故我認為,加強門人學識,督促武藝,方為長遠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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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我問你,倘若今天站在你面前的是小龜,他會同意你的看法嗎?」謝追鴻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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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皓一時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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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韞盤是談曜二十年前出遊時,在某個荒廢的村莊撿到的,他不忍心看一個不足五歲的小娃娃,嘴角沾滿泥巴地拔草充飢,於是收之為徒,帶回邙山總壇扶養成人。較之大弟子及女兒,這個年歲最幼的徒弟才思平平,練武也不勤快,談曜雖沉著臉訓斥過幾次,然效果不彰,便隨他去了,好在小徒弟性格溫厚,又身懷巧藝,不會遊手好閒、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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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嚴格鞭策提升能力的作法,對於派中像羅韞盤一般的弟子,本來的課業幾乎不能應付,再加額外的負擔,無疑是揠苗助長,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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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皓想了想,答:「培養自身才幹外,幫助同門亦是……」「皓兒。」謝追鴻說:「不是每個人都像咱倆願意拉一把落後的人,也不是每個人皆如同小龜,能夠另闢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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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擲地有聲,不枉為師教你的。」蒼老渾厚的嗓聲突然插進,引得房內人側首,正是掌門人談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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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您也來了。」謝追鴻訝然。「知你面見潘大人,遂來問問情況,就聞你與皓兒爭執不下。」談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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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大人那邊進展順利,只是師妹她……」謝追鴻瞟向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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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音清脆:「依女兒之見,復興東滎派有更好的……」談曜擺擺手,「其實皓兒所言有理,近十幾年來,東滎派一代不如一代,不論廟堂或江湖,叫得出名字的弟子愈來愈少,不然你們也用不著使計逼退判庭的糾纏。換作是從前,東滎派的名號一亮出去,哪有那些小幫派囂張嚷嚷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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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皓納悶:「爹親既明原因,為何還……」「因為不切實際。」其父坦言:「目下的東滎派,早已顧不上長遠之道。樹人乃終身之計,非一蹴可及,你的方法徒有遠見,卻挽救不了現今的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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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談皓欲再說服,卻聽父親語帶滄桑:「皓兒,有時放低身段並不代表趨炎附勢;抬頭挺胸也未必就是剛直不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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髮簪一垂,嫣紅的雙唇緊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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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不再反駁,談曜遂吩咐他事:「上次和禹航會的生意還未談妥,你們瞧著若無問題,快些答應,過些時日下江南打點處理,儘早運送貨品。」話罷,本已朝向門口的腳尖忽又調轉,「這事告一段落後,就換你們倆的婚事,可有打算席開幾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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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鐵壺墜地發出巨響,謝談二人這才憶及羅韞盤尚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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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皓心一緊,當先搶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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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曜與謝追鴻相繼追出時,廊上的談皓呆視水灘裡的鐵壺,此外再無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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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寫了新的小說《送神難》,發布在角角者,還請讀者朋友們多多捧場,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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