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夫您聽我說,每次比武我腳踝一踒傷,就是慘敗!敗了不打緊,要命的是這一傷就是數月,半年不能上場,沒有賞金入袋,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風,愁死我啦!您說這傷啊……會不會纏著我一輩子?」姓張的大夫蹲下身,捧起患者的腫脹的足踝觀看,捏捏抓抓好一會兒,道:「嗯……你的腳踝太細,又時常激烈拚鬥,自然容易受傷。改善之法不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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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面虯髯的男子搶道:「張大夫您快說是甚麼良方祕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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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一示人的眉眼彎彎:「用不著開藥,只要每天準備一盆熱水,讓雙足浸泡一刻鐘,並不斷伸展、彎折足踝,慢慢的,就不用再煩惱舊傷的問題了。」「好!回家我馬上叫我那婆娘燒水!」男子欣喜若狂,抄起一旁的拐杖就要站起,張大夫趕忙挽住他的胳膊,「記住,每天都要,這方法無法立見成效,萬萬不可半途而廢,不然沉痾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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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點頭如擣蒜:「當然當然,張大夫的話怎能不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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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患者離去後,張大夫轉過頭來,眼神中的笑意不減:「哪裡不舒服……咦?公子您的手……」不等寧澈張口,大夫已輕輕扶抬他的左臂,問:「能出力嗎?」然後語調稍嚴:「我用內力探探你的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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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掌心的熱意傳至手臂時,俊秀的外表閃過一抹冷峻,寧澈旋即搖搖頭:「不太能,握緊拳頭時,前臂的肌肉有撕裂感。」大夫聽完,沉吟無話,桓古尋遂問:「他的傷很嚴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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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重?豈止嚴重?」再度開口,大夫語帶責怪:「利器深入,不只重創筋肉,骨幹還斷成兩截!你跟人結了甚麼深仇大怨?對方下手之重,一個不慎,這條臂膀就廢了。」一粗一細的眉毛同時一軒,暗讚大夫的判診能力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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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山錄內功極其特殊,寧澈雖傷不過數日,傷癒的情形卻似過了三個月,可是這位不修邊幅的醫者依然準確判斷出當時的狀況,念及茲,又嘆澤山錄的超群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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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已拆開寧澈的紗布,耳聽他叨叨絮絮:「幸好其時你傷口處理得不錯,不過用藥不夠精確……」話說到一半,大夫背過身,在掛於樹枝上的青囊中翻找一陣,掏出一只小瓷瓶,續道:「這瓶給你塗抹傷處,骨頭會好得更快,至於筋肉嘛……」側頭對著桓古尋說:「得按摩來恢復昔日的柔韌,我教你手法,回去每天幫他按。」桓古尋頷首,專心聆聽醫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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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可行,請人去南方買幾條苦瓜,苦瓜對於骨骼癒合療效甚佳,另外多吃羊肉,利於行氣補血。」固定包紮好的傷患的手臂,大夫不忘吩咐平日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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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謝大夫。」淺笑答謝後,寧澈和桓古尋並肩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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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真是甚麼人都遇得到呢!」路途中,寧澈忽爾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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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甚麼意思?」桓古尋不解,且聆純亮的嗓聲似吟似頌:「氣化針;針引線;線入樞;樞空蠹……」唇邊劃拉出迷人的弧度:「想不到求診一趟,竟遇同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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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厚平和的嗓音微昂:「問樞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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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光憑欄入閣,透得白嫩的肌理漾著粉紅,瞧得人食指大動!反覆蘸醬,趁醬汁滴落前,寧澈欲一口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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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美食入口前,卻因右手持筷不靈光,脫離筷身,好佳再對面的桓古尋眼明手快,及時拿著碟子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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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澈不悅地嘖了一聲:「袖裡劍沒法使,連吃飯也不能好好吃,真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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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見他苦惱的模樣,桓古尋暗笑之餘,安慰:「行走江湖哪有不受傷的?幸運的是,咱們的傷好得快些。」忽然,深陷眼窩的大眼瞪得圓圓:「這魚……是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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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邊的人重新揀了一塊魚肉,正吃得津津有味,聞言咧開嘴:「這叫鱸鱠,是早晨自洛水撈上來的河鱸,送到店家後暫時豢養,等到客人點菜方當場宰殺,剔下鱸魚身上油花最多的腹肚,再切成半寸厚,口感不但肥美滑嫩,還能嚐到微微的鮮甜。」語畢,遞了一碟魚鱠至好友面前,「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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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再三,桓古尋才夾起一小塊鱸鱠,沾沾醬汁,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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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表情複雜又有趣,寧澈饒富興味地欣賞後,笑問:「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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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嘟落肚,桓古尋想了想,方下評語:「不難吃……但味道……說不出地怪。」寧澈一聽,大為嘆息:「可惜可惜,不識這一道珍饈,你的人生可就少了一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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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銳的鼻頭動了動,滿心期待地看著店小二端上菜餚,桓古尋止不住地垂涎:「我還是比較喜歡羊肉!」徒手朝盤中抓過一支羊肩排,大快朵頤。烤得外焦裡嫩的肉排同樣深得寧澈歡心,跟著提箸啖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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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的師父去逝多年……可是我昨天才見著她呢!」席間,桓古尋出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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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我十三、四歲左右,那一年益州爆發瘟疫,疫情嚴重,許多名家世醫到那兒出診,想破頭都不明白病疫究竟何故爆發,怎麼蔓延,自是無從著手。那時玥姐聽聞,同懷仁心仁術的她決定實地走訪,向父親告別後,隔日便啟程……不到一年,益州傳出噩耗,因怪病太過棘手,患病的百姓,連同在當地幫忙的大夫郎中,無一倖免。」說到此處,哀傷的瞳眸忽爾燦爛,語氣轉喜:「不過你說她正在找我,許是當年州府上報朝廷時,出了些謬誤,才說醫病悉數染病身亡。」寧澈甚為欣慰,桓古尋則偏頭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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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尋……阿尋?桓古尋!」思緒拉回,寧澈繼而問他:「玥姐有留聯繫方式嗎?」「唔……啊!她說倘若找到你,會在上東門留下記號……是一隻蛇纏繞匕首的圖形,在洛河出城往東十五里的地方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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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了!她也教過我,還能一併畫上會面時間的密語,好!等會兒吃完飯,我馬上到城北去。」瞧他興高采烈的模樣,桓古尋不再多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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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此事,尚有傅家兄妹遭脅,而寧澈亦道:「箏兒主動出擊固然是好的,但不熟悉惡人底細,就算他此刻真在神都,只怕箏兒也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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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為……他會怎麼對付咱們?」前路茫茫,桓古尋多少有些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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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箏兒所述,他精通醫毒,從這方面著手的機會很大……待我和玥姐碰頭後,再請教幾招。」飲完一杯白酒,寧澈一面斟酒,一面說:「對了,先前我答應過箏兒,要請那兩兄妹大吃一頓,麻煩你捎個口信給他們。」對上閒適的神態,桓古尋道:「要是他倆知道你還活著,那麼夏時鳴也會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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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叫子謐的好朋友自求多福啦!」語罷,寧澈執杯。
「咭!」酒杯對碰,桓古尋接道:「祝他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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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之後,桓古尋欲回夏府,卻被寧澈拽住臂膀,硬是走上日正當中的大街閒逛亂晃。到南店玩賞仿造皮革製成的銀壺,至北鋪瀏覽現今風靡全城的玉飾。較之異鄉旅客的不熟悉,生長於斯的貴公子相當愜意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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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桓古尋均在清晨或夜晚時分出門,規避人潮,縱使在人來人往之時,衣著也是粗襤布履,不像現在一身勁裝,更顯得外貌出眾,惹得路人屢屢回首多覷兩眼,除了驚艷,桓古尋亦意識到有鬼鬼祟祟、不懷好意的目光,這才後知後覺地問:「小澈,咱倆是不是該低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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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澈蠻不在乎:「在深山野嶺度過一個冬天,猶有人對咱倆念念不忘,怎麼低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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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古尋道:「這樣下去,到時澤山錄被人搶走怎麼辦?」「現下該擔心澤山錄的人不是我……」他重新理好流蘇,將玉珮放回展臺後,望進暗紅的眼瞳中:「是萬閣那群人。」聲調輕鬆,卻令人繃緊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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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澈又問:「玥姐還跟你說了些甚麼?」「嗯,說了很重要的事。」卻沒繼續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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瞭解他的顧慮,於是領人走出店鋪,偏離大道,拐進一個窄巷,人叢霎時稀疏。寧澈啟口:「說吧。」桓古尋才將問樞草堂、莫丹秋與霽泉山人三者間的關聯全部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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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言越傳越誇張了,到底是誰在隨處散布不實的謠言?」桓古尋半是嘆息,半是無奈。寧澈緊鎖眉頭:「但是這一次不全是訛傳,還有書信佐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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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古尋一呆,後道:「是啊,跟甚麼絕世神功相比,說是醫書我還比較相信。不論寶庫內是否藏著金銀珠寶,澤山錄絕對不在裡頭。」下頷點了點,深表贊同:「看來這一則才是真的,畢竟莫丹秋與耿前輩是朋友,借他的長劍面具一用也沒甚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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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澈卻道:「然而耿前輩從未提及此事,似乎完全不知曉,況且別忘了,當初他聽到霽泉神器,並無任何異狀……」「面具!他一聽到面具,突然變得非常生氣。」一經提醒,桓古尋立即憶起當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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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麼說甚是不敬,但依我認識的耿前輩,會讓他如此生氣的人……」寧澈面色漸凝,續:「非曾祖父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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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的夏府正廳,僕役們定時入內巡查,清除淚融成堆的紅燭,再插上一根新的點亮,過程中不敢發出一丁點聲息,惟恐擾亂鳴少爺與客人的會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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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奉良道:「方今判庭尚不清楚我和桓兄弟身在何處,但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想要擺脫他們的糾纏,這幾日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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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我派已按照計畫,自神都起始,經太原、潼關,終至長安,四地依序放出風聲,製造你們西行的假像,供判庭追查,待他們真抵達長安,只會聽到目標遠走塞外,扼腕自己的腳程始終慢了人家一步。」謝追鴻侃侃而談:「為避免啟人疑竇,夏少主該假裝南下回鄉,空下這座屋宅。安壯士、桓兄弟、傅先生與傅姑娘四位,不宜與夏少主同行,留在城內更是危險,不如考慮愚見,隨吾等回邙山總壇,靜候風波弭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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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時鳴頷首:「興許無須假裝,家父恰好來書,希望我儘速回去。禹航會在這裡的生意也快談攏了,剩下的交給軒哥他們無妨。」「夏少主方便就行,鄙人沒有意見。」傅念修同意,箏兒與桓古尋亦無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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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安奉良面帶遲疑,謝追鴻續問:「安兄,你呢?」「判庭的勢力多在南方,日後夏少主回鄉,我擔心他們上門滋事。」安奉良說出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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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一樁,那些門派多因收了幾個家門顯赫的徒弟,財閥撐腰,再大力奉承當地官僚,方能生存至今。論江湖名望,禹航會是上不了榜的,但說到商場地位,可沒人不將夏家放在眼裡。哼!夏時鳴要保的人,豈是不務正業的好事之徒,妄想撼動得?」倨傲的脾性不改,內藏義無反顧的決心:「最要緊的是,你規矩一點,別老說想吹風觀浪,到處亂跑!」斜睨身旁的友人,警告的意味濃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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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奉良半舉雙手,微笑以對:「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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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有一個提議,諸位不妨參考參考。」謝追鴻二度朗聲:「夏少主何不藉此宣布,桓兄弟與安壯士已是敝派的客人,剩下的事宜,由我東滎派負責。」無視談皓瞬間愣怔,謝追鴻續道:「所幸敝派在朝廷薄有名聲,再加上正道盟友的幫助,相信判庭不會太過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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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體的說詞,背後的涵義卻是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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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竟然也來攪和……夏時鳴兀自心驚,安奉良已開口回應:「好!貴派的好意,安某哪有拒絕的道理?只有一事存疑。」「願聞其詳。」謝追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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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作客多久?」接續發問的卻是桓古尋,問得雖委婉,但也直白得不容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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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熠的燈焰大力跳閃一瞬,經過的僕役見狀,趕忙關好沒闔實的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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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沒說話的談皓忽地出聲:「桓兄弟毋須憂慮。判庭追至長安,毫無所獲後自會鳥獸散,而你在北方盤桓數月,興許待得年中,即可暢遊中原。」謝追鴻聽了擰起雙眉,她故作不見,只道:「時候不早了,我倆先告退,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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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時鳴道:「我已為二位備妥房間,請。」手一抬,恭送客人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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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遠後,箏兒方道:「你真不會問問題,也不怕得罪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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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的達到之前,我可是貴賓呢!」聽桓古尋打趣,安奉良嘴角一揚:「我該學學桓兄弟,縱使禍患將臨,亦坦蕩行事。」肩頭被人一拍,淡漠的沉音在耳邊響起:「那你要學的可多著呢!」語畢,桓古尋逕自出廳往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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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安奉良亦起身告辭,跨過門檻後向左邁步,臉上神祕的笑容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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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際廳堂內,僅剩傅氏兄妹,箏兒瞧兄長似在沉思,遂問:「哥,你在想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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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甚麼,只是覺得……」傅念修緩緩長身,道:「今年的二月天,依舊變化多端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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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仍舊通明的客房,談皓和謝追鴻分踞方桌兩側,氣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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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先前說好的不一樣。」談皓首先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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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響應判庭的門派寥寥,但本身判庭的人馬就不在少數,極為煩人。」謝追鴻好聲好氣:「我只是想博取他們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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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要博取信任?」眉梢上的寒霜未減分毫,談皓說:「一旦光明正大地接待桓古尋等人,等於當眾宣告東滎派也要加入霽泉神器的爭奪。」謝追鴻不改其意:「如果能讓一些蚍蜉螳臂知難而退,未嘗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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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眉一蹙,談皓正色:「師兄,東滎派不是禹航會!夏少主可以不管那些流言蜚語,庇護他的朋友,可是我派素以高風亮節聞名,不細查案件原委,只顧著面具的去向,無疑是假借段氏慘案圖利,其心昭然若揭,與判庭有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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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迥然不同!判庭不過是江湖草寇集結的烏合之眾,而我東滎派……」謝追鴻語速逐慢:「是奉皇上的旨意辦事。」右手一探,覆上前方柔荑,口氣放柔:「皓兒,我派在朝中的聲勢比之先皇時期,早已大不如前,這事你也通曉,師尊同是為此焦慮不已。」見人不語,他又續:「難得朝廷和江湖一同關注此事,全天下僅只東滎派能立處朝野,居中斡旋,只要是次處置妥當,哪怕在皇上面前增加一分信心,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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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脫師兄的掌握,談皓道:「先不說霽泉神器下落不明,至今還見不到影兒,縱然真給咱們找著了,討得皇上歡喜,然則十年後、二十年後呢?國家易主,百官更替,那時濤濤宦海,東滎派又該駛向何方?」然後表明態度:「欲重拾往日風光,應明瞭這個世間要的是才幹本領,而非曲意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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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刺得謝追鴻氣一塞,慍道:「我是遵循師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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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便是奉行東滎派的宗旨。」談皓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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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再言,門外傳來一把男聲:「談小姐,您睡下了嗎?」是夏時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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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請稍等。」談皓上前應門,門一開,就見夏時鳴道:「謝先生也在這兒,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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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皓問他:「夜深了,夏少主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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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消息走漏。」斜飛的眼眉憂心忡忡:「判庭已至神都,預估明日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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