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看我?程千載張口就想問,臺上的夏宇軒卻也不是喜歡吊人胃口的個性,單手拆開信封就阻斷了他的話:「得獎者是,ME.Sh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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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緩緩起身,喜悅比震驚還要晚一點攀上他的臉,卻明顯可見表情比先前放鬆許多,拉開椅子就要邁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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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之下,程千載怔怔地伸手,抓住了方祐年晃過眼前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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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回想起來,他興許是腦子燒壞了,才會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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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是眾望所歸的最佳射手,具有天賦且榮譽滿身,在巔峰期就能獲得自己應有的一切,這些都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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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現實化作一部小說,方祐年要不是主角,就是主角路上遭遇的最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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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一眨眼的時間,程千載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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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撞見方祐年低下頭來詫異的目光,以為程千載是有話要說,所以停在原地等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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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程千載無話可說,但還是絞盡腦汁,在方祐年離開前擠出一句:「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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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方祐年道,聲音並沒有傳進程千載耳內,只能根據嘴型判斷出他說了什麼話,隨後便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走上紅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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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轉過頭,目不轉睛盯著方祐年的背影,看著他越走越遠走上舞臺,與幾名得獎者相視一笑,並接過了遞來的獎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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煩悶感。若要定義此刻的心情,程千載會這麼形容。他在世冠期間也曾感受過這種情緒,但這一次卻差得遠,寒氣自腳根直竄而上,如墜深淵的失重感抓住了他的腳踝,像是掌握把柄似地將人往下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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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只有他在向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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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質疑這個結果,或許有人會可惜他,可惜今年射手雙子星,偏偏就有其中之一要殞落;可惜他們同樣優秀,獎卻只給得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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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個位置的選手只有互相追逐,沒有並肩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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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時距離越拉越開,讓人不免感到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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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注意到場內各處,四散著有意無意投來的視線,落在身上顯得格外惹人不適。他深吸一口氣,挺直背脊望向臺上,好表現得自己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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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多顯露出一點心情,指不定就有人要說他不服結果了。但那是不可能的事,就像他說給方祐年的那句話,他很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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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盟內偏要選一個人贏過自己的話,程千載不會多想肯定選擇方祐年。當然,若是沒有條件設限,他毫不猶豫就會選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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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eld實至名歸啊。」蘇呈道,語句結尾時刻意拉長了音調,聽來有幾分感慨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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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沒有回話,反正不管他有沒有回答,蘇呈都能自己找到事情說下去,他在這人身邊坐了一段時間後深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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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射手都挺強的。」趙思齊也迎合道,轉頭看著沒得獎的幾人,「抱歉啊,我家祐年太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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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時,視線來回飄動,意有所指地定在了程千載身上,但後者正望著舞臺,沒察覺出何處有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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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照例發表完了得獎感言,在一片鼓掌聲的空檔中向旁退了一步,將舞臺暫時還給了解說,公布下一個輔助位的入圍選手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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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雨晞和張澤青皆列在其中,裡面也包含了JSC輔助,不過在一出來時就遭到蘇呈否定:「陪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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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思齊望著他,「這麼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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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我一樣,中規中矩。入圍可以,得獎連想都不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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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呈的打法風格在射手當中出了名的規矩,是聯盟最典型的射手,單打獨鬥容易淪為推塔工具人,若要出去打團則必須有人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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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蘇呈在各項數據上穩坐前矛,不過就以大眾角度而言,他的打法太過穩定了,沒有特別突出的點,單論數據的話倒是比大多數人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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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SC輔助也一樣,實力談不上平庸,卻難以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真要說的話,能打到世界亞軍的戰隊沒有誰會是缺口,但JSC最為人忌憚的還是那對中野,也就顯得其他人更加平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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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輔助的獎最後落進了葉雨晞手裡。當方祐年在臺上說出「DTG.1441」時,輔助桌的葉雨晞倒抽一口氣叫了一聲,隨後頂著滿臉的驚疑不定,抱了抱張澤青便起身上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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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結果,雖然早有預料,趙思齊還是有點訝異,轉頭朝張澤青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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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一定拿。」張澤青笑道。他的職業生涯最初並不是走輔助位,是中途才轉位置的,至今已有兩年,卻仍覺得自己還在陣痛期,「又不是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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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思齊也道:「明年一定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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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話還是小方來說比較有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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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裡說的方祐年正在臺上,和其他得獎人一起合影留念。今年的最佳陣容裡,五人有三人都是新選手,也是第一次拿到這個獎項,神情難掩激動,就連韓絮都有點壓不下嘴角,要笑不笑地抽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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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雨晞主動挽了方祐年的手,照解說所表示的集中一點,就往中間擠。在他們兩人隔壁的夏宇軒沒有辦法,只好向旁挪一步,導致白堯安下意識跟著遠離,不擅長肢體接觸的韓絮也退開來,整個隊形跑得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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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奈何之下,解說站到了韓絮身邊,和葉雨晞當作界線,抵住了陣形的散亂,才終於結束這一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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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手們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之下離開。一來到臺下,葉雨晞也不管自己穿著皮鞋,拔腿狂奔就跑去找段昱欽擁抱,向他炫耀自己手裡的獎盃。剩下四人則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白堯安要落座前還遠遠朝張澤青一指,表示算帳不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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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回來放下獎盃,給自己前面得到的新人獎增添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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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啊。」趙思齊用手指敲了下獎盃的表面,聽見實心的沉悶聲,「出道即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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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十分得意,但在趙思齊這一句話下,又不好意思起來,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獲得最佳射手代表的意義,那表示他比眼前這一桌的所有人都還要來得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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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方祐年感覺耳後一陣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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