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競方程式 - 228

　　外界有所不知，但DTG自己人清楚得很，程千載這個人看似對一切毫不上心，實則相當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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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譬如幾分鐘前，他當著賽訓組的面與賽訓總監對峙，挑明自己的確有針對方祐年的辦法，但絕不會與眾人公開，不論如何軟硬兼施的勸說都無法改變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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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把程千載叫到了逃生階梯的出口，這一幕對程千載而言實在是過於熟悉了。整個DTG能安靜談事的地方不多，他們也不可能為此特意去借個會議室來用，太大費周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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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雖是固執，但他能理解賽訓組的用意，只不過在隊伍成績與個人意志之間，他更傾向於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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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現今作為賽訓組的一員，過去又曾是隊長的身份，理所當然在兩者之間作夾心。他明白程千載不願意公開的原因，打擊自信心是很有效的戰術，但十分缺德；反過來講，越是缺德的戰術就越有用處，程千載的選擇一方面是顧及與方祐年的私情，卻也拋棄了戰隊更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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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論是以賽訓組，抑或是前隊長的身份，段昱欽都希望程千載能誠實相告，但他總不能強迫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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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如果進到總決賽，至少要打ME一次。」段昱欽敲了敲欄杆，發出響亮的金屬聲，同時回頭望向程千載，「我們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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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出言外之意的程千載道：「我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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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煩惱地弓起腰，吐出一口悶氣，「伊恩，我知道你不願意針對小方，但是我們隊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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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打斷他：「我沒有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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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面露不解，「你剛才在跟賽訓總監互瞪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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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憶起當時的狀況，段昱欽仍心有餘悸。嚴格來說，DTG的賽訓總監平時並非嚴肅的人，他是個好客的中年男子，在方祐年拜訪俱樂部時還熱情招呼了一番，比真正令人聞風喪膽的ME教練要和藹可親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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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比賽相關的事宜上，他的態度相當嚴謹，風格雖然保守，相對而言卻也穩紮穩打，DTG賽訓組能到今日的地步，也有他過去一步步慢慢打好基礎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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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這樣的前輩，段昱欽是尊重的，隊內其他人更不用說，就只有那個渾身反骨的夏宇軒總是無所謂的態度，但即便是他也會在對話時嘗試迂迴一下，不曾像程千載這樣一上來就直白說「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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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自己針對方祐年的方法，不需要其他人來做。」程千載背倚靠在欄杆上，歪頭看著彎下身子的段昱欽，「換作是White或2ch，你會打擊他們自信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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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張了張嘴，剛要信誓旦旦說「會」，卻不自覺咬了下舌尖，改口道：「不會，張澤青本來就心態比較差，但他和白堯安在賽場上是綁定的，就算亂了也有人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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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程千載應了一聲，「那為什麼你們會覺得，方祐年會被打擊到自信心？他的心態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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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點也不。沒有人會說方祐年心態差，或是缺乏自信這種話，他符合人們對年輕選手意氣風發的幻想，實力是一切態度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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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方祐年的實力來說，要是他還能被打擊到信心的話，那聯盟可能就沒有心態穩健的射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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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點上，他跟程千載可說是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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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實說，段昱欽早就預計過程千載會是這樣的態度，所以心情上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把人推回室內，當作無事發生，「好了，既然確定你的想法，那就不用了，回去吹冷氣吧。你不是在看ME比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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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昱欽剛說完話，嘴巴還未闔上，程千載就已經甩門而去了，留下笨重的逃生門在吱呀聲中緩緩往回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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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現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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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段昱欽多說，程千載馬不停蹄回到直播室。從離開房間到現在，他一刻都沒有停止過對比賽的掛念，才導致了剛才對賽訓總監的那番心直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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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情緒不滿才會那般直截了當，殊不知程千載只是心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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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賽訓組把他叫過去時，會議室裡也在播放今晚的比賽，但程千載沒有餘力去看，以至於現在也不曉得比分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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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過走廊上來往的人潮，與每個擦肩而過和他打招呼的人都回應了一聲。回到直播室，程千載一眼也沒注意要說話的葉雨晞，目光投向電腦上的比賽實況，匆忙問：「幾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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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比二，第四局剛結束，ME先得兩分，TR追上來了。」葉雨晞三言兩語概括完了現狀，並指向程千載的位置，「你的飯可能涼了。」隨後切回自己真心好奇的問題：「談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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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延然當初聽見段昱欽的話，等葉雨晞回來後立刻告知給他聽了。戰術相關的事情本就沒有隱瞞的道理，他們對程千載會有的回覆多少也預期得到，但從對方口中聽見來龍去脈會更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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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怎麼樣。」程千載坐下來，只稍微解釋：「有辦法，但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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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雨晞從他簡短的答覆中理清了原意，「你是指，你有可以針對Shield的方法，但不打算公開給賽訓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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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沒有回答，當作默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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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視著對方淡漠的側臉，葉雨晞貌似想通了，又好似什麼也不懂，「我不認為你會無視團隊利益，所以，阿千你有其他打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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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這句問話下，李延然也悄悄伸出頭，想觀察程千載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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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不用想，他們家這位打野從始至終都是同一副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就算有，也不是目前的李延然所能參透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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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只有跟他搭檔一年的葉雨晞，能夠從細微的變化中感受出程千載的想法，卻也是猜個大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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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自己一個人做嗎？」葉雨晞誤打誤撞，摸索出了程千載緘默不語下的用意，不確定地試探：「你是打算，自己一個人去針對Shield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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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賽場上，剛從比賽席走下來的方祐年，對場外發生的事情理所當然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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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和張澤青在第四局指揮賣力，最後以團戰中的些微失誤輸了，分數被人追平，但他們沒有時間士氣低落，就趕著集體上廁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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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說了太多話，又喝了太多水，野輔兩人是衝第一的，方祐年也被柯榮恩帶著跑，說什麼「去搶位置」，搞得上個廁所像在搶球場一樣，實際到了以後他才明白柯榮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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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什麼，難不成他得站在這兩人中間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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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是個安靜的人，他永遠不懂為什麼有人喜歡如廁時講話。白堯安和張澤青討論著上一局有哪些失誤點，嗓子明顯有些啞，但不影響他們製造響亮且空蕩蕩的回音，直到柯榮恩提醒廁所可能有人，兩人才停止談論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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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因此而解脫，不免在心底感謝柯榮恩適時的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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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接下來BP不好做了。」張澤青感嘆一聲，隨後去洗手，讓水流聲蓋過說話引起的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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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聳肩，「又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事。」賽訓組想必也在思考同樣的事情，並且為此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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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能這麼說，好歹我們也要參謀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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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信唐祈樂就行了，他關鍵時刻出過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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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真沒有。張澤青仔細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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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常常懷疑唐祈樂不是人，因為對方在愈是危急的時刻，展現出的定力與冷靜就愈強大，和平時的火爆脾氣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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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張澤青才更能感受出自家教練的恐怖之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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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感謝他是我們的教練，而不是別人的。」張澤青望著鏡子，由衷感慨道：「我要是在他對面，可能會死個八百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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