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幽暗曲折的小徑上，微量燈光邊搖曳邊閃爍著，間或還夾雜幾句談話聲，所幸這是條夜晚人煙罕至的登山道，這才避免無辜人士受到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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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誰在造謠看星星許願有用的？說真的，給各位許願的話，你們會想許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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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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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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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沒人要許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恭喜發財嗎！」張澤青連珠砲似地喊完，就聽白堯安說了聲「我也要冠軍」，於是大驚失色，「欸，我們不是剛拿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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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東西又不嫌多。」白堯安理直氣壯，絲毫不不認為自己的願望有何問題。在黑暗中見到程千載的輪廓時，他才慢半拍地想起，「噢，抱歉，忘了你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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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張澤青皺了下眉頭，百般不解，「為什麼我會有一種，程千載早就拿過冠軍的感覺啊？但他實際也就去年夏季賽進過決賽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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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番話時，方祐年下意識望向程千載，見他臉上表情一如既往，沒有顯出什麼情緒，便不去打斷張澤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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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早晚會有的。」白堯安倒是替他看得十分開闊。他拿起手機照了下周邊的路，確定方向後繼續走，無視方祐年質問他為什麼現在在爬山的話語，續道：「很多人奪冠是吃了版本紅利，但也有人是不靠版本也能一直在巔峰狀態。小方是這種天才，程千載也是，他們這樣的人不用擔心沒冠軍拿。」他經了幾秒，接上一句：「但要擔心賽訓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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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好像你不是天才的樣子。」張澤青已經在微喘了，但平常最應該會先唉唉叫的方祐年都不吭聲，顯然早晨的訓練還是帶來了良效，他便咬緊牙關撐下去了，「你有吃版本紅利嗎？現在打野都砍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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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個版本會砍死我。」白堯安斷然道，但語氣泰然自若，彷彿說的不是自己，「我從次級開始就一直在打野核版本。說實話，我不會打自己不是核心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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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張澤青嘴角一扯，雖然覺得白堯安這話聽上去似乎有自大的嫌疑，事實卻是如此。就算ME有時搞事會玩野核以外的陣容，但指揮和節奏都是由白堯安掌控的，他一直以來都是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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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走到登山道的休息點，但並未到盡頭，白堯安再怎麼樣也得做人，不可能大晚上逼人爬到山峰。他們注視著山下的景色，雖是稱不上燈火璀璨，但遠處筆直的主要幹道與延伸向前的路燈，點綴呼嘯而過的幾盞車燈，這副景象還是挺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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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相不佳，天上的星星因此稍微多了點，縱然稱不上滿天星斗，但仔細一看還是能細數到不少。方祐年一坐到觀景臺的長椅上就忍不住，倒頭開始粗喘著氣，顯然是努力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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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們說，第七賽季的時候啊。」白堯安看著底下的景色，他知道自己家的大概方向在哪，但那一處的光線比起幹道而言太黑了，壓根見不清，「我跟家人說好，如果二十歲前都沒拿到冠軍，我就不當選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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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聽過這件事，因此閉口不語，等白堯安繼續說下去。方祐年倒是第一次聽，抬起頭來訝異不已地望向他，至於程千載則事已至此將就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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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後來隔年就拿了。」白堯安瞥向方祐年，他口中的「隔年」就是方祐年出道的當賽季，也是他們和DTG在決賽交手那次，「根本不用等到二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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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白堯安習慣於用交換來達成目的——若是如何，自己就做些什麼，或不做什麼——他花費時間、精力，用成績和亮眼的數字來交換信任、贊助與支持。明明當年還算是個新人，對ME也尚未建立起太深厚的感情，卻總讓人誤以為他欠了吳賢什麼，非要為他鞠躬盡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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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不想輸，事實只是這麼簡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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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轉會了就顯得當時選擇ME的決定是個錯誤，沉淪了就顯得自己從此失敗。新人初出茅廬的那股傲氣未散，憑著倔強的衝勁變成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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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實話，他當初內心還有躊躇，認為下一個冠軍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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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們就在青訓見到小方了。」白堯安指著張澤青和自己，示意「我們」一詞從何而來，「老實說，小方剛進來的實力其實沒那麼強，就是路人王的程度。相比之下，程千載有時候的一些操作反而更驚艷，讓人看得出他是真的有在玩遊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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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小方學習力很強。」張澤青也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況，跟著說道：「今天說過什麼，明天就立刻改了，甚至做得比預期更好，來半個月就跟脫胎換骨沒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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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訓生與正規選手不在同個樓層訓練，但當時白堯安好奇不已，拉著那時已經住進ME宿舍，只差秋季賽要正式簽約的張澤青，跑到青訓訓練室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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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他相當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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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青訓生認出了進來的兩人是誰，神態和操作都變得緊張，除了本來就不動如山的程千載外，方祐年的平靜以對也讓人印象深刻。當然，事後才知道那是因為他根本沒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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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對比完青訓兩名最強射手的實力和操作後，白堯安當晚難得精神穩定，更甚還能帶著微笑入睡，終於感覺到冠軍是唾手可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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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的一切，也如他們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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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麼多，只是想說小方有多天才而已。」白堯安作結道，頂著張澤青傻眼和困惑的表情，接續下去道：「有人順版本奪冠，有人逆版本稱王，但是無視版本的人才能走得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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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要說得好像話中有話？」張澤青隱隱約約察覺了白堯安的別有深意，卻不甚明白。不，應該說，他能明白的，只是感情上不願面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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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倒是聽出來了，甚至連程千載也聽懂了暗示，不過後者顯得無所謂許多。逆版本的人到處都是，要說哪裡有最明確的例子，非那些在工具人版本裡堅持要玩法刺的中單們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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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要稱王嗎？」方祐年委婉發問，他沒張澤青那般抗拒和耿耿於懷，知道白堯安不會有事沒事突然來個情緒化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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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料，白堯安聳聳肩，隨意道：「逆版本就打到順版本啊。」他招招手，示意眾人是時候該下山了，於是他們開始照原路折返，「我又不是靠一個人拿冠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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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引擎的轟鳴聲遠遠傳來，到山上時的聲響就變成沉重的悶聲，像壓在人心頭的重石，讓人有些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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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循聲向山下望去，只見主要幹道上的一側因交通事故而擠滿車潮，令一側卻暢行無阻。一輛跑車催響油門呼嘯而過，在無人的大道上盡情奔馳，眨眼間便揚長而去，在幹道的彼端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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