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競方程式 - 221

　　得知比賽結果的當下，方祐年剛從便利商店買了微波食品回來。甫踏進俱樂部大廳，就見趙思齊和張澤青手搭手向他衝過來，兩個人因為互相推搡而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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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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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TG贏了！」張澤青剛喊出口，趙思齊便搶話道：「4：0！」下一句話又換成了張澤青：「程千載噁心死了，有夠會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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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是什麼意思？」從用詞來看顯然不是什麼好字，方祐年不免提心吊膽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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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是在誇他的。」趙思齊推開意欲侃侃而談的張澤青，打斷了他的施法，「程千載今天表現超常，三局MVP，剛剛解說封他是『盜聖』，現在網上都在討論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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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網上的盛況方祐年沒興趣參與，他只要確認大家對此的反應正面就行，因此並未表現得過分激動，張澤青和趙思齊卻不理解他為何這般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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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詢問以後，方祐年坦承道：「他之前就很會偷了啊，只是觀眾終於察覺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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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是，不是這個。」張澤青擺擺手，表示此事在當前不值一提，「我們的意思是，你不打算恭喜一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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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一愣，「誰？」旋即，他明白了張澤青的意思，「噢，程千載。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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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思齊指著手機問：「人家可是4：0耶？而且他上次不是有恭喜你晉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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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和GWG比賽結束後的當晚，戰隊一行人在餐廳外食，方祐年跟程千載傳了一整局飯的訊息，直到他面前那碗湯的表面都聚起油光了也沒動湯匙，還是領隊勸一句後才放下手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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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千載那時的確是在恭喜他，但兩人聊更多的是當日比賽的細節，對於前面那些像是客氣的開場白，方祐年並沒有多加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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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張澤青這麼一說後，他才起了點自覺。好像是得跟對方說些什麼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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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之間該說的話不多，交往以來，談天比起往常也沒有增加，頂多是會互道晚安來確認彼此作息正常，雖然方祐年總是在說完晚安以後繼續滑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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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繞開比賽，繞開遊戲，他們所能談的話題，所剩無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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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講什麼？」方祐年回到訓練室裡自問自答，無果。他見到邱墨生在自我訓練，湊過去不抱希望地問：「墨生，假設你要恭喜別人比賽勝利，你會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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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墨生沒有回話，他趁著操作的間隙往桌上隨手一抓，拿起手機丟給方祐年，隨後繼續用著訓練機，「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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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方祐年也不客氣，滑開鎖定螢幕就點進了邱墨生的通訊軟體，結果聊天內容大多都是些官方帳號的活動訊息，其他就剩ME的群組，還有個暱稱叫「Su」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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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多想，這人肯定是蘇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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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意外的是，重視審美的蘇呈竟然連個頭貼都沒放，整個帳號看起來儉樸不已，看得出來並沒有在用心打理，顯然是不常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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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給邱墨生傳的訊息可說是相當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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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一類的祝賀為數不少，附在其後的還有誇讚哪裡打得不錯、哪裡大意了。再往上滑一點，能看到一些沒有得到邱墨生回應的閒話家常，例如「吃飯了沒」，或者「別熬夜」等等的話，看起來好似個提醒作息規律的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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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漫長的聊天室裡，所有訊息都是蘇呈的單方面輸出，邱墨生一個字都沒有回過，哪怕是貼圖或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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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甚至覺得，他願意已讀訊息都是莫大的誠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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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蘇呈很好嗎？」不知怎地，方祐年腦中浮現了這個可能性。他預計邱墨生會矢口否認，但對方出乎意料回答：「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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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中一閃而過了邱墨生和蘇呈的幾次互動，方祐年真心認為，「不差」這個評價在邱墨生心中的地位貌似與常人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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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看著聊天室對話，一邊臨摹蘇呈的祝賀方式，一邊分神問道：「你跟蘇呈是同期出道的吧？那你們會認識是因為新人茶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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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墨生在訓練場裡無CD操縱著連招，手上分毫不慢，還有餘力回覆方祐年的問題：「不是，出道前，待過同個青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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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假的？我現在才知道。」按照邱墨生的性格，光是他能與非隊友人士維持這麼長一段關係，就完全顛覆了方祐年的想像，「但你之前不是說跟他不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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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心而論，方祐年在與人互動上的社交記憶說不上好，但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情或對話上，他總是能發揮超乎常人的記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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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沒忘記，之前夏宇軒和蘇呈來ME俱樂部的時候，邱墨生當著方祐年的面，表明了他和蘇呈並不認識，這與他現在言行可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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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方祐年的質問，邱墨生選擇了緘默，以此來逃避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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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方祐年看出了他的打算。繼續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他乾脆放棄追根究底，只淡淡說句：「你該不會是不好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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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畢，手上連招不斷的邱墨生拇指猛力一抽，沒扣上技能銜接，讓角色呆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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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自然沒漏掉這個畫面，他驚疑地看著平素機械式進行訓練的邱墨生發生失誤，感覺自己無意間觸到了真相，便渾身汗毛直豎，識相起身說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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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墨生卻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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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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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止住撐起身子的動作，望向邱墨生，「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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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訓練場已經按下了暫停，邱墨生的手機畫面停留在角色屬性上，旁邊則是連招所產生的攻擊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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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十、百、千、萬……對數字敏感的方祐年一眼就能看出這串傷害的來歷，那可不是「稍微練練」連招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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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樣的，被他打斷了，這下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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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是如此，方祐年從沒見過邱墨生憤怒的模樣，一時之間還有些許興致勃勃，好奇與擔憂籠罩在心頭。豈料邱墨生只是探出身子，越過方祐年，伸手往他放在一旁的超商塑膠袋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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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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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方祐年發現時，邱墨生已經把手伸進袋子裡，用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手速，精準摸到了微波食品旁的三合一布丁，如同抓泥鰍出洞般一手將其抽到自己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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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你怎麼看到的！我明明有藏好！」方祐年震驚不已。他刻意把布丁塞在袋子角落，就是不想讓任何人發現，方才進大廳時還提心吊膽，擔心會被張澤青和趙思齊察覺到，安全過關以後甚至在心底小小自豪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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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被邱墨生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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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方祐年的驚疑，邱墨生不帶情緒地哼道：「從你進門鬼鬼祟祟的動作就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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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單對周遭環境與危機的觀察力十分了得，像射手這種拙劣的演技，他一眼就能看穿，只要露出破綻，機會便手到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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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還是方祐年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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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一個人吃三個嗎？」邱墨生用指甲刮著邊邊的塑膠膜，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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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沒有啦，我想說，呃，星期五或星期六也許有機會去現場看比賽嘛。」方祐年吞吞吐吐，眼神飄忽不定，「有可能連兩天都有DTG的比賽，所以我想說，要去現場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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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曉得為什麼，邱墨生覺得手上的布丁忽然變成了燙手山芋，激得他迅速撒手放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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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周五是敗者組半決賽，由今明兩天的敗者組第二輪勝者對打，再勝出者則會晉級到周六的敗者組決賽，對上周四勝者組決賽的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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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DTG有可能連續兩天都得打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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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留意到邱墨生的舉動，整張臉已經從耳根紅到眼角的方祐年還在說：「我知道送人家布丁很奇怪啦，但他說沒怎麼吃過超商的東西，我就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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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不想知情太多的邱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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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誰來還他一個安靜的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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