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裡看來,TR的表現是差到一眼便知的程度,以至於很多人感受不出ME的強勁比之以往更上一層,TR選手所表現出的慌亂絕非單純的「狀態差」可一言以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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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一週的快攻確實打出節奏,ME從第一局起便不曾鬆懈過隊內的溝通,在陳夢源指揮不力的前提下,這些充沛的交流更奠定了他們整體節奏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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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局,為了確認對手今日狀態究竟如何,唐祈樂還特意選了一個專打突進的陣容,目標就是打快攻貼臉的團戰,加上全員優秀的實力與操作,將本就一盤散沙的TR打得更具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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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粉絲甚至看不下去,在比賽進行到一半時便怒氣沖沖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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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騷亂在臺上看並不明顯,但聲音傳進耳內,各種發言取代了原有的加油聲,令人感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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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第二局離場時還聽見有人怒吼的聲音,說了些不堪入耳的糟糕詞彙,更甚有博彩的猜測,隨後立刻被工作人員制止了,後續如何也不便再關注。方祐年今天以來首次感到有些無措,但張澤青很快走上來搭住他,幫忙平息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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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在意。」張澤青將方祐年推離舞臺,好遠離紛亂,「不是在罵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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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無端感到一絲沒有目標的憤怒,「知道他們是在罵TR不會讓我感覺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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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收回手,眼神沉靜,「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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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勢仍在持續,一直到第三局即將開始,選手們落座時,加油之中混雜的喊叫順著聲浪撲上臺,打在兩邊選手身上,痛得皮膚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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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好歹隔絕了大部分聲音,但聽得模糊反而更給人想像的空間。明知道那些聲音是在對著TR的,方祐年卻止不住掌心發熱,一片薄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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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練半個身子搭在方祐年的椅子後方,抬眼掃了下觀眾席,說話聲音傳進耳機內,「罵得很用力啊,有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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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笑了起來,「總決賽的票又貴又不好搶,看到喜歡的隊伍表現不好,會生氣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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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罵成那樣有點過份了。」張澤青皺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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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分心。」柯榮恩叮囑道:「那跟我們無關,打好自己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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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上明知如此,可實際上,要選手完全無動於衷是不可能的,也就柯榮恩這樣不在乎別人情緒的,可以毫不費力忽視一切,撇除掉邱墨生的其他人卻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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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ME這局選用的陣容較為穩重,讓選手必須耗費更多心力在比賽上,也就沒有多餘時間去思考能力之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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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下來的節奏成功讓TR進入舒適圈,也使他們稍有辦法跟上局勢。陳夢源仍然獨攬指揮大權,中野二人雖在嘗試與隊內溝通,但三個人嘴雜,意見分歧最終導致的結果,還是得遵照陳夢源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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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都是與平常一致的情形,但中間所耗費的時間比平常要來得多,也使得TR雖是緩步進到狀態,卻依舊不足以應對ME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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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中的大幸是,沈文風在這片混亂當中站穩了陣腳。他在線上雖然打不過方祐年,但也展現出了強隊射手應有的大膽與自信,與劉易川在河道配合截殺過人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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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從言在野區受到壓制,平時能幫助他擠視野的陳夢源暫時派不上用場,便由韓絮來處理這一塊。要脫離邱墨生手下並非易事,但韓絮這局的英雄清線速度快,不至於會被黏上來打貼身戰,因此能順利去協助杜從言開拓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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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陳夢源,他的狀態稱不上好,但相比前兩局來講已經算得上進步了,可面對同位仍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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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局下來,張澤青的視野踩得十分明確,往往能夠幫助隊伍開到他們最需要的位置,開團時機點也掌握得相當到位。偶爾露出的那些讓人誤以為是失誤或破綻的缺口,要是貿然衝上去,必定會落得遭張澤青反手開團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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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助的機靈行事,大幅幫助了隊內其他人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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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第三局並沒有強留在下路打通天,既然知道河道有TR中射的埋伏,為了避免己方人員損失,他選擇果斷放掉下路一塔來跟團打節奏,這也是ME少見的射手跟團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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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外觀眾們大多也意識到了這點,方祐年跟隨大部隊行動的畫面通常要到後期才會見到,前中期照常來說都是下路的單打獨鬥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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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說們也在臺上分析此事,並說明道:「TR中射在通往下路的河道做埋伏,讓Shield果斷選擇放下,陪隊伍回去打四一。有趣的是,過去ME通常是讓Shield來當這個『一』,但現在變成了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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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其他戰隊的解說嘉賓,也提供了自己的見解:「在TR打二二的情況下,ME抱團並加快速度,就能推翻掉TR所建構起的節奏。」說到此,他與其他解說進行了一番眼神交流,而後大膽道:「老實說,要是平常的TR,我覺得這種團隊與團隊間的對抗根本難不倒他們;但問題在於,今天的陳夢源很明顯狀態非常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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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調度一切的大腦昏頭轉向,提供不了有用的指揮,身體各處就得試著先憑自己意志來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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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為他是那種會恐懼總決賽的選手,但今天這一切真的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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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圖從紛亂的思緒中找出一絲清醒,陳夢源指揮隊友的團戰站位,但還沒等他們走到自己該站的位置上,張澤青便已經拍起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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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說,TR正在打的二二裡面,陳夢源的存在相當變得多餘。隊友們自己在發揮的時候,表現得反而比有他參與時更加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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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一名輔助而言,沒有比這更傷人的評論了,就好像在說「你在賽場上沒有任何用處」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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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實如此,現在的陳夢源與平時不同,完全無法將己身與隊友串連,更甚無法與整個賽場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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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走在團隊之外,猶如孤魂找不著返途,又尋尋覓覓不得轉機,被比賽拋棄的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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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回到了當年那場秋季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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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差一分就能進軍季後賽,如此戲劇性的局面,戲劇性的比分,全場最沸騰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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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夢源經常會想,要是當時再多訓練一點,結局或許能有所不同,他不會遭受網暴而沉寂,張澤青也能保有對輔助的自信,他們能熬到TR改朝換代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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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結果來看,幸虧張澤青走了。若是陳夢源臨時輪換上場還能獲得勝利,不過是更印證了教練那句話,「輔助不能救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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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作為團戰指揮的張澤青一下場,他們頓時找不著頭緒,團戰也打成一盤散沙。與首發缺少磨合的陳夢源完全無法與眾人共鳴,他在極端恐懼下勉強完成比賽,卻也從此輸掉對自我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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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惡與愧疚增長,讓陳夢源變得愈發隨和寬容、熱心助人,卻如何也填補不了那場比賽在內心造就的溝壑,任由負面情緒如溪流般不停沖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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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時間已久,河床乾涸,陳夢源猜想時機差不多,他能走出這道狹長的溝壑,去見一線天外如何廣闊,卻在即將徒手攀爬出來時滑落山谷,隻身落入突發暴漲的溪水中,前功盡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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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他彷彿還是那個毫無長進的自己,沒有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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