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場對話就此結束,唐祈樂的顧慮獲得解決,他自動走出訓練室,將談話空間留給選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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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憋住的一口氣到此才敢放出來,他為白堯安的大言不慚在旁惴惴不安許久,明明自己也用眼神要求對方處理,但白堯安說得過於直白,讓他緊張到差點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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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像唐祈樂這樣性格一直線的人,向他直球對話是最有效的,白堯安的作法並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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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下一個換誰。」彷彿大風吹般,隊長的視線一一掃過隊員的臉,試圖從各人臉上看出蛛絲馬跡,「小方,你有話要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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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想不清自己為何被點到名,方祐年停頓了幾秒鐘,腦內搜索是否有事要坦白從寬,接著他注意到柯榮恩的眼神,恍惚間想起,「老實說,我對於DTG輸了這件事,到現在還是有點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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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實了自己當初沒觀察錯,柯榮恩攤手,「我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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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是愧疚,比較像是……」方祐年托手拄著下巴,反思起自己,「我希望他們能贏,可是輸了,所以覺得很可惜。但我沒有因為這樣就覺得抱歉,贏下比賽對我來講還是滿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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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拍桌定案,「懂了,粉絲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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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種好解決。」柯榮恩拍拍方祐年的肩膀,為他指點迷津,「晚上在被窩裡哭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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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扯了扯嘴角,把他的話當過往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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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下一個。」為了讓所有人都能早點回去休息,白堯安趕火車似地催促著,要大家有話快說別拖拖拉拉,免得耽誤時間還影響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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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在談心事嗎?哪有人心事是像你這樣談的?」柯榮恩埋怨道,提醒白堯安別操之過急。聽了這句話,方祐年感到有些奇妙,總感覺身份調換過來了,白堯安通常是那一個調節氣氛的人才對,接著他就發現隊裡某人從頭到尾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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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隊的目光在這時一齊望向那個最常發言的人,就連迷糊間已經在與周公夢遊的邱墨生,都因為察覺異狀而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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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們就見桌側的張澤青頂著憋紅的臉,明顯欲語還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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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難得有話不說,眾人除了好奇以外,也感到有些焦急。能讓張澤青這種一張嘴遍地開花的人都猶豫萬分的事,或許會嚴重到他們都無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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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隊友有難,就更應該要挺身而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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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也嚴肅起來,端正坐姿後,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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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張澤青終於開口,第一聲就沙啞變調,他趕忙別開頭咳了一聲矯正聲音,才道:「我媽,她要來看比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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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室裡鴉雀無聲,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方祐年腦袋卡了幾下,明白這是他在樓梯間偷聽到的電話內容,但不解張澤青為何要特意說出來,緊接著他就明白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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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媽要來看比賽?總決賽?」白堯安的聲音飽含震驚,一點也不像裝出來的,「票給了嗎?她是一個人來還是?你們聯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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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主動提的還是你?」柯榮恩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子上,逼近張澤青,「這是你的意願嗎?你希望她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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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充斥著疲憊感的訓練室變得無比喧鬧,白堯安和柯榮恩你一言我一語,詢問張澤青各種細節,就為了確認他在這過程當中全出於自願,沒有受到外界的任何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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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為什麼突然想來啊?」柯榮恩堅持認為事有蹊蹺,與持正面態度的白堯安對立,「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嗎?她自己之前不管不顧的,現在才改變想法是怎樣?突然想當好家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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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說得毫不留情,惹得白堯安多瞪了他幾眼,要求語帶保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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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也不是沒想過這些事,但他選擇樂觀看待事實,「而且她也不是一個人來,我親戚他們這次也會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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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手家屬到現場觀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以往幾次總決賽也有過,尤其是張澤青的親戚團,在前排吶喊助威時的士氣可不輸觀眾們,稱得上是厚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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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所以之前總決賽的時候,那些在臺下喊你名字的人,都是你親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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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過去不曾費心留意過家屬區坐的是誰,只有印象過規模十分龐大,還以為是混進了工作人員的家屬,要不然他們幾個人應該撐不起那樣的大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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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懷疑,就是他親戚。」白堯安知道方祐年的疑慮在哪,替他解答:「人數最多的時候有過三十五個,當然不是所有人都走家屬票,有些是自己買票入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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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勢固然浩大,但為了不造成張澤青以及粉絲的困擾,他的親戚們在場內相當低調,除了必要時喊的助威聲以外,其他時候的表現並不會突出到讓人感覺不適,也不會發覺他們是哪位選手的親友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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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的懇求在其中也佔了極大一部分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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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倒是有點羨慕,他去年三進總決賽,但家人的工作不易請假,因此只來了夏季賽那場。幸虧他們拿到了冠軍,也不愧對父母難得北上一趟的舟車勞頓,可惜的是祖母因身體狀況而未能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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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其他隊友的家人,方祐年就更沒印象了。他去年聽說過柯榮恩的哥哥有到現場,但另外兩人,特別是邱墨生的家人,可說是銷聲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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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的部分,則永遠存在於話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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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有誰的家人會來啊?」在眾人收拾完準備走出門時,張澤青問道:「小方你爸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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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回應:「那天二十號,我爸要帶學生去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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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耶,你爸是國中老師。白隊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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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關上室內所有電源後,闔上了門,「我三姐照舊那樣,其他人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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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大為震驚,「三姐?你有幾個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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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別人在相關事宜上的提問,白堯安背稿式回覆:「三個,我是家裡最小的,跟大姐差十七歲,跟三姐差十一歲。」說到這裡,他停頓一下,等來方祐年即將追問的神情後再打斷他:「不是那種一定要生個兒子的劇情,我是個意外,雖然我爸有點重男輕女,但生殺大權在我媽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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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一下子解答了所有疑惑,方祐年先是懷疑白堯安搞不好會通靈,接著又自己想通,對方肯定從小到大被問過無數次同樣的問題,「我怎麼好像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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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搭上方祐年的肩膀,搖晃好幾下,「因為你根本不會主動問別人家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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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方祐年被搖得頭暈,抓住了張澤青幾乎是鎖喉他的手臂,才止住了暈眩,「那其他人呢?你們不會突然多出什麼兄弟姐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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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榮恩舉起兩根手指,「我有兩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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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邱墨生在後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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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大聲抗議:「墨生你看起來孤僻到不像有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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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方祐年怎麼說,邱墨生有妹妹的事實都不會改變。一行人鬧哄哄走回宿舍,沿途路上順手關掉俱樂部的電源,結果聽見一聲尖叫從裡頭傳出,截斷了眾人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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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聲音的當下,白堯安立即回身打開了最近的燈,張澤青和柯榮恩也衝進去找人,結果就見黑暗中衝出一道身影,左右手伸出分別拽住了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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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我還在裡面!嚇死我了我剛剛在大廳看恐怖遊戲實況,燈暗下來還以為穿越進去了,我以為我要死了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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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雨晞驚慌失措拉住兩人的手,語無倫次描述自己在大廳時的情況,並感謝幾人及時打開燈來救他一條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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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護送回青訓宿舍的路上,葉雨晞依然抱著兩人的手不肯放,嘴裡念念有詞:「我真的以為我要死在裡面了,謝謝各位救我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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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夏宇軒在房門口把葉雨晞從張澤青和柯榮恩手上拔下來,扔進屋裡讓他好好冷靜。結束這段插曲,在走回宿舍的途中,方祐年猶疑道:「葉雨晞剛剛說,我們俱樂部之前有過奇怪的氣喘笑聲,那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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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榮恩迅速反應,「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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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搓掉了手上的雞皮疙瘩,保持鎮定,「我也沒聽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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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白堯安咳了一聲,視線飄移,故作無知,「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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