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載等了又等，終究沒等來方祐年的下一句話。他收起手機，過了幾秒鐘又點開來，確定真的沒有訊息，才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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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剛結束BP的教練從臺上走下來，戴上耳機，聽起臺上五人的局內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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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TG今天對上的是一支上游戰隊，實力排不上一二名，但經常在八強與四強之中遊走，若是在上個賽季的話，兩邊算得上是六四開的局面。當然，DTG是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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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經歷了一個轉會期的改變，雙方都是這賽季第一次在正賽上交手。DTG在此次轉會上做的究竟是不是補強，就看今天這場比賽的勝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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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坐在段昱欽旁邊，聽他說明陣容的戰術安排，並根據局內實時戰況進行解說。到後來，不用他多加解釋，程千載自己也能看出每一波決策背後的用意，根據每個人的去向來判斷哪些是根據夏宇軒的總指揮，哪些是葉雨晞的團戰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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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在場上，必然不會有心思去多留意這些，只管聽指揮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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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上，能看見夏宇軒的法刺提前蹲到了對方空無一野的紅區，像痴痴地在空守一樣，看不出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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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等蘇呈和葉雨晞在地圖上露出視野，敵方眾人便途經紅野區趕往他們的位置，準備與自家上單來個包夾，豈料草叢內殺出了夏宇軒，一腳踢死了隊伍最後端的地方射手，再連滾帶爬用技能控住剩下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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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呈和葉雨晞從線上趕來包抄，敵方上單也來分割戰場，避免自家遭甕中捉鱉。夏宇軒作為開團手，身先士卒倒下，李延然和曾子凡最後才趕到，負責收割剩下幾個奄奄一息的人頭，除了一個跑得太遠的打野追不到以外，其他人全死在了這場團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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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裡，夏宇軒躺在泉水裡尚未復活，指揮道：「開龍，等等收割對面野區。」他話才出口，就見技能剛轉冷卻好的曾子凡一個扭頭，大喊「看我看我」，便往對面塔下殘血的打野奔去，速度快得夏宇軒都來不及喊「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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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凡的技能冷卻好了，那對面打野自然也好了，一個走位巧妙躲過了致命的一擊，接著雙方纏鬥起來，各自的血量因吸血刀的效果忽上忽下，最後曾子凡還是扛不住越塔殺人的傷害，倒在了裡頭，連帶著讓跟他一起上的李延然狀態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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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將對面打野擊殺了，但剩餘幾人的血量也不樂觀，開不了龍，只能各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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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軒氣得手都有點不聽使喚，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別上頭！聽我指揮！我讓你撤就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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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不差，就只是聲音大了許多，真要說是生氣也不算，其他人也只靜了一瞬，隨後葉雨晞出聲，指揮蘇呈跟他一起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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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教練聽見了這一段語音，再結合場上狀況，搖搖頭後摘下耳機，轉頭去跟賽訓組說起下一局的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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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在一旁見到這幕，朝段昱欽悄悄道：「教練看起來有點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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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會生氣，剛剛那波應該是沒聽夏宇軒的指揮就莽上了。」段昱欽拿手上的紙扇了扇額頭的薄汗，場館裡就算開了冷氣也抵不住他滿腦焦慮，「曾子凡以前就有這類問題，覺得『我可以』、『我還能秀』就上去打，好在罵一次就能安分一陣子，最怕的是他大賽時還出這種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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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回憶了下，確實曾子凡偶爾會出現這些問題，也是老毛病了，卻改不過來。他以前遇到這種狀況發生時，都會事後在腦中快速計算一番，找出何處可以彌補這一波損失，並嘗試換回更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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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不認為蘇呈會做出跟自己一樣的事，他們兩個的風格南轅北轍，平時交流心得時也能深切體會出這點，因此不會多去學習彼此的打法，而是更注重於對方在賽場上不同面向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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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宇軒倒是有可能會做出一樣的決斷。程千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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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畢竟不是每個選手都跟你一樣嘛。」段昱欽嘆氣道，伸手搭上了程千載的肩，來回搖晃著，「像你這樣嚴謹執行指揮的人可不是遍地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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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倒想反問，為什麼不執行指揮？他明白只要是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賽場上可能會遇到跟指揮意見相左的時候，要是能在有餘裕的時間下溝通當然是好事，但賽場上更多時候是沒有空閒去尋求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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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想違背指揮，就要有一擊而成的勢在必行，否則千萬不可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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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道理，說給場上選手聽，每個人都能明白，但不是每個人都能照做。比賽期間，情緒到了一定的點，人人都會認為自己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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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程千載保證，他會乖乖聽從夏宇軒的一切指揮，在自己的份上做好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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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蘇呈也是個會安分聽指揮的人，這不能成為他的優勢。程千載冷靜思索，現今的自己身上，到底有何處更優於他人，而不是僅憑操作風格與天賦來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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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著，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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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腦中倏然一片空白，好像有某種奇特且未曾有過的念頭悄然萌芽，卻因為過於稚嫩而難以捕捉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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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抓住它。程千載想著，並竭力靜下心來去尋找那個念頭的所在，現場卻忽地響起一片尖叫與歡呼，打斷了一切思緒，伴隨而來的還有段昱欽在一旁的懊惱聲，以及臺上交錯離去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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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載抬頭望去才發現，DTG沒有拿下第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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