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眾人一同收拾了餐桌與碗盤,但廚房裡容不下這麼多人,於是部分人士就被派出去玩耍。此時天色尚未全黑,餘暉使夜晚與白天的分界變得曖昧,每個人的影子都在身後拉得筆直,像竹籤般的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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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堯安跑去洗澡了,張澤青就帶著兩個年輕人上街亂逛,闖進了人家正要關門的雜貨店裡順手買走三根冰棒,還被年邁的老闆誤認成是哪位遠親,抓著攀談好久也沒發覺自己認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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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很擅長裝熟。」方祐年由衷道,並看了眼老闆緩步走進店內的背影,「他完全沒發現你在亂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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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的裝熟並不是胡說八道而已,他會以小時候作為開場,假裝自己曾在附近玩耍,用這種誰都擁有過的大眾記憶來植入到聽者的腦中,對年長者尤其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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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記憶太多,很難分出每段記憶發生的時間,只有似是而非的概念嘛!」張澤青如此說道,舔了下手中就要融化的冰棒,最後咬了起來,「雖然騙人不太好,但是讓老人家開心一下也沒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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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剩下的木棒被張澤青用面紙包起,老闆適時拿出垃圾桶走出來,示意他直接丟進去,兩人你來我往推辭三回以後,張澤青才一邊道謝一邊道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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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方見證一切過程的方祐年,不禁感嘆一句:「社交恐怖分子……」隨後跟著回去,見到精力旺盛的白明熙和白若瑩在屋前的埕上打高爾夫,練習用的塑膠球「咔」一聲高高飛起卡到樹上,在一片漆黑中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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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白堯安的房中時,他已經洗好澡,正在吹頭髮了。得知兩個姐姐在外頭打高爾夫時,他激動得就要衝出去參一腳,卻被張澤青拉住,強硬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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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和程千載此時此刻重拾職業選手的本職,打開遊戲準備要排位了。見狀,白堯安高喊著誰放假還打遊戲,幾秒鐘後仍是乖乖坐下來加入其中,又因為和程千載撞位而氣憤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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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隊伍只能容得下一個打野。」白堯安嚴正道,且十分自如地把自己排除在外,畢竟他可不想在情侶之中橫插一腳,但張澤青完全沒有這份顧慮,依然賴在車隊上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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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個提議。」作為團戰指揮,張澤青開始布局,「我們隊上容得下兩個打野,一個打自己家的,一個打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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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不將對面當人看的提議,很快受到隊內一致好評,於是四人兩打野玩了起來,隨機匹配到的上單只覺得莫名其妙,中路甚至是兩位打野和射手共同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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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柯榮恩在現場,必定會大叫幾聲退避三舍,更甚還會噴酒精來消毒他們腦中的邪惡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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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奇怪的隊伍偏偏挺有用,四人在排位中暢行無阻,高端局的人什麼怪東西沒見過,體會了人世百態便能笑笑看待。就算有意見,表達了也全都會被張澤青勸說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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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張澤青好像找錯了職業。」方祐年道,他剛轟出一炮,配合程千載夾擊對手,結果白堯安衝出來把頭收了就走,引發眾怒,「這是你的先天優勢還是後天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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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青反射性回覆:「天生麗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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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麗質不是這樣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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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連打了好幾場排位,直到程千載因為短時間上分過多而被系統制裁十分鐘,他們才曉得要休息一下。方祐年靜下心來仔細傾聽,外頭已經沒有打高爾夫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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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牙!睡覺!」張澤青放下手機,宛如突發惡疾般大喊了起來,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具就往廁所走。看了眼時間,現在的確是接近了張澤青的就寢時間沒錯,白堯安也在鋪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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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房裡只有一張用床板鋪成的床,卻大到能讓他們幾個在上頭滾動都不成問題。方祐年雖然不太介意和他人同床共枕,但一次性跟三個人還是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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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眼下,實在沒有他表達意見的空間,因為白堯安和張澤青對此感到理所當然,程千載則是在床邊挑眉不語,接著將自己的手機放到靠牆的位置,以機佔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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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程千載的帳號獲得解禁,但眾人也準備好要上床睡覺了。方祐年躺在程千載隔壁,再旁邊則是白堯安,張澤青則躺在床緣那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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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白堯安所稱,這種順序是為了避免張澤青像颱風一樣,將所有人的棉被捲走。此類說法被當事人嚴正抗議,並表明自己睡姿優良,白堯安純屬造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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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來賭,你捲一條棉被就要給我兩萬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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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超愛捲棉被的。」張澤青彈了下舌頭,承認自己的優良作風,隨後一頭栽進枕頭中,表明了自己不想跟白堯安賭,「明明就能直接搶,你居然還跟我賭,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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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不想跟他們吵,於是轉過身靠向程千載這側,想慢慢滑手機醞釀睡意,但隔壁的動靜卻越來越大。正當他想質問這兩人究竟在幹什麼蠢事,於是轉過頭時,一顆枕頭直直飛來砸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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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喔。」白堯安驚呼一聲,轉頭望向了罪魁禍首,眼裡滿是幸災樂禍。果然,下一秒就見另一顆枕頭從臉頰旁邊呼嘯而過,正面擊中張澤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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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起反攻號角的卻不是方祐年,而是角落裡原本在靜靜休息的程千載。他此時已經拿起第二顆枕頭,對準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白堯安,後者因此擺手向後退去,「等等,關我——」話還沒說完,他也被枕頭砸中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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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以和為貴的方祐年,怔怔望向程千載,遲疑道:「……這樣不好吧?」但他的後腦勺連同程千載的臉一同被反擊,兩個人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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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分起兩邊陣營,就此開啟枕頭大戰,鬧哄哄吵成一團,幸虧床邊沒放什麼貴重或易碎物品,要不然碎成一片後,要下床撿枕頭還得玩障礙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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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動靜很快就引來了其他房間的注意。白明熙離得近,是第一個探頭的人,緊接著就去向其他房間通報現況;隨後白若瑩跑來,拿起枕頭把最躁動的那兩個敲醒,程千載也被方祐年壓制住,這場紛爭才就此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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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而來的其他人站在門口,白築岳冷哼一聲便走回房,婦人一邊拿黏毛滾輪在丈夫身上刷動,一邊捂嘴笑道:「幸好我們生的不是四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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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幾人安分下來後,房間再次恢復成幾分鐘前的寧靜,勸戰的其餘人等紛紛散去。剛剛經歷過一場混戰,此時四人都需要休息片刻,因此躺在床上喘著粗氣,以平復激動的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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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主和派的方祐年沒怎麼參戰,大多數時候只是在幫程千載擋枕頭,但也累得半死。他拉起棉被蓋住身子,面對程千載的方向,不想去理另外那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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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射手與隊內失和。」張澤青爬起身來見到這一幕,靠在白堯安的耳邊和他悄悄通報,但聲音大到根本稱不上是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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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祐年仍在氣頭上,完全不打算理他們,便慢慢靜下心來,程千載則伸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幫助梳理那些雜亂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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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白堯安和張澤青相互交換了眼神,擠眉弄眼卻沒得出個結論,於是翻身關了房間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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