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正在調整領巾的小女友，霍子璋遲疑片刻，「……為什麼要這樣穿？」
「啊？」沒馬上聽懂男友的問題，謝昕歆穿上外套，調整半透明公主袖的形狀，而後語帶興奮的問，「你看——很可愛吧？」
襯衫和外套間似乎還套了件藍色薄毛衣，霍子璋不懂這用途，「有冷到需要穿毛衣？」
「這是假兩件啦。」捋了捋裙子皺褶，前後來回檢查，又問，「怎麼樣？」
外罩的紗裙長度過膝，和袖子是同材質，依稀能看見內裡的藍色短裙下擺和白色過膝襪，腳上則是雙淺棕色短靴。
貌似瞅見他臉上的困惑，女孩接著解釋，「之前買的，一直沒有機會穿。」
這句話的意思大概是「難得約會的盛裝打扮」，不難理解，不過霍子璋還是將視線從若隱若現的腿部線條挪開，強烈懷疑女孩知曉該如何拿捏他的喜好。
因為謝昕歆還補上一句，「你不喜歡？」
從頭到腳都在他的喜好上，藍色襯托膚白，又強調腿部曲線，怎可能不喜歡？可一想到，稍後的鴻門宴……霍子璋現在後悔將地點選在該餐廳，心情無比複雜糾結，連帶著讚美的話也扭曲。
「我沒這麼說。」話裡包含口是心非的成分。
「……」女孩臉色微沉，不悅地捲著挑染的髮絲。
沒先解釋前因後果，謝昕歆的彆扭完全在預料之中，伸手去勾她不耐煩的指尖，被甩開，接著獲得一個擰起的鬼臉，女孩左手滑過脖頸處的吻痕，撇過臉、拒絕溝通，而胡筱婕剛好在此時下樓。
她穿著簡便，只背著一個小包，表情充滿朝氣，開口就是道謝，「謝謝霍大哥！」
謝昕歆難以置信地回頭瞪男友，「霍子璋，你故意的？」
「什麼？」目的地相同且又熟識的女性，難道有什麼不妥？但迎上女孩火冒三丈的表情後，他立刻舉手投降，「不是，翊——她、男友拜託我順便載過去而已。」
「哼！」謝昕歆嗤之以鼻，似乎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說詞。
胡筱婕見狀、介入兩人之間的尷尬和煙硝，順勢把表妹推上後座，「到了就走了啦，我才不當電燈泡。」
鑽進駕駛座的霍子璋無奈至極，他也不想隱瞞細節，若是可以，希望從前那些情感糾葛今晚就能落幕，他不安地捏了捏耳垂。
兩個女孩在後方竊竊私語，霍子璋認為暫時關閉感官較合適，避免任何不堪入目的勁爆內容飄進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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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有些不情願，不過今天是兩人交往後的第一個正式約會，謝昕歆不想吵架，隨表姊上車之後，一眼便瞧見她鎖骨上的痕跡，知道胡筱婕本來就放得比較開，仍想搞點惡作劇，正想就此旁敲側擊，卻不想鄰座直接拉上外套，把前襟攏得嚴實。
胡筱婕吐了吐舌頭，不甘示弱地說，「不用看，妳也有。」
「喔……」謝昕歆也不在意痕跡暴露，對她來說，那可是熱戀的最佳證明，想到這，不免對表姊的男友更加好奇，「那我可以問——」
「不行！」胡筱婕厲聲拒絕，眼角瞄了眼正在開車的霍子璋，心虛溢於言表。
在謝昕歆眼裡，此舉形同欲蓋彌彰，她不置可否的癟嘴，「反正晚點就知道是誰了。」搞不懂談個戀愛偷偷摸摸是為何。
所言即是，但胡筱婕不打算多解釋，「……妳不准告訴我爸喔。」
「喔……」此時的立場和當初相較，好像顛倒過來，謝昕歆勾起嘴角，帶著一絲玩味問道，「我可以不講，但妳要告訴我細節。」
「蛤？」睜大雙眼的胡筱婕怒視表妹，卻見她一臉的心安理得，「八卦……」怎麼就不知道謝昕歆也如此長舌。
但謝昕歆可不買她的帳，當初和徐妍熙追問與渣男往來細節時，兩人並沒有手下留情，從飲食到尺寸都盤個透徹，把不善常拒絕的謝昕歆問得面紅耳赤。
她頗有興致地壓低聲音問道，「你們，第一次？」
表姊臉色多變，貌似斟酌在說詞，並沒有糾結太久，「是沒有。」
竟意外地老實，謝昕歆對她的神秘男友越發有興趣，「喔……那尺寸——」
「謝昕歆！」
高亢嗓子在逼仄的車廂內尤為刺耳，謝昕歆摀起耳朵，嘴上仍繼續追問，「不然妳跟我說次數——」
「謝昕歆，妳閉嘴！」胡筱婕上前阻止她繼續拋出問句，臉頰似乎泛著紅暈。
無奈之下，前座駕駛終於出聲，「……兩位小姐，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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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俯瞰市區的絕佳視角，此時暮霞絢麗、景緻宜人，可包廂裡的姚思睿無暇品味，回瞪對面的男人，腦袋稍微冷靜點的他，試著釐清狀況。
手頭剩下的錢不多，因為還在打離婚官司的雙親拒絕支付任何費用，據二人的律師所言，他們確實沒有扶養成年子女的義務，姚思睿像顆皮球般任人擺布，不解又徬徨。
危急之時，姚思睿率先想起謝昕歆，認為她肯定不會對自己不管不顧，或許還能接濟一段時間，按照往例，她甚至沒有拒絕的底氣。
但女孩卻留給他一個空房間，房東表示，早在三人衝突的那晚，謝昕歆的大哥就上門致過歉，並表示願意提前退租，比租客們的投訴都要早，房東也喜聞樂見，扣了押金便同意解約，至於之後的落腳處，他不知情。
姚思睿後知後覺，對女孩的下落毫無頭緒，而好友潘柏鋒同樣不知所蹤，平時習慣大手大腳的他很快將存款揮霍殆盡，接下來的縮衣節食，讓他極不適應，曾考慮打工，低薪與高工時又令人望而卻步。
賣掉一些奢侈品來維持日常開銷，眼看課業應該暫時無法完成，先辦理休學，這之後一直處於遊手好閒的狀態。
不是沒考慮就此搬回老家，可原生家庭的烏煙瘴氣，實在吃不消，待租屋處好歹能清淨些，不會限制花費、管控作息或捲入雙親間的爭吵，被迫選邊站。
說到剝奪人身自由，他又瞪了男人一眼，後者好整以暇地挑眉，再低頭、專注在手機上。
想到就來氣！
莫名其妙！
這人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突然闖入青年旅館，把正在小憩的他從床上拖走，然後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押上車，全程一語不發，不論怎麼問，都只是反覆提起，前幾日華寧大學校門口的騷動，且威脅要把他扭送警局。
若是一狀告到老家，可就麻煩大了，況且，沒有潘柏鋒，他擔心自己會走不出警局，多重壓力下，姚思睿選擇閉上嘴。
前陣子，他終於從系辦打聽到謝昕歆的去向，出乎意料並沒有搬回老家，而是轉學到北部的私立學校。
抵達台北後的數日，姚思睿一直待在大學周邊的聲色場所，藉此打聽更多的消息，皇天不負苦心人，某晚在夜店偶遇幾個化學系的學生，從他們口中得知謝昕歆的下課時間，這才有了那場失控。
其實，那日的言行應該並非本意，不過當下他早已想不起北上的原因，心底的執著在見到本人後，不知為何轉成了怒火，滔滔不絕地朝昔日好友發洩。
唰——
包廂拉門被打開，是令他朝思暮想的女孩，五官熟悉卻隱約有著不太一樣的氣質，不待他深思，目光先觸及女孩頸側的痕跡，姚思睿憋了一肚子的情緒瞬間爆發！
「謝昕歆，妳這妓女！」
姚思睿總認為，那個女孩會永遠圍繞在他身邊。
父母的不屑一顧、好友的不告而別，雖然令人有些失望，但他始終相信找到謝昕歆後，女孩會為他的遭遇難過或落淚。
口中的咆哮貌似令好友瑟縮，可姚思睿沒有餘力思考，注意力全在她與身旁男人的互動上，被拽回座位後依舊口不擇言。
「到台北搞援交是吧？」
謝昕歆不該被其他人染指，應當是只屬於他的女孩，只屬於他——
「蛤？」女孩從錯愕驚慌中回神、擰起眉，給了他一個極度厭惡的表情，「你要不要聽看看自己在說什麼？」
記憶中，那個杵在原地、等待他回頭施捨一瞥的謝昕歆消失殆盡，姚思睿第一次感到惶恐，失去真正至寶的空虛，使他怒火中燒。
姚思睿轉頭問女孩身旁的大叔，「你花了多少錢買她？」沒錯，都是這個裝作莫不關己的大叔害的！否則謝昕歆根本不可能離開他，他是如此的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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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圖由Linsan老師提供(๑•̀ㅂ•́)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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