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技團老闆忽然表情一僵,放開了李靖銅。
「難道是我眼花?」老闆站了起來,揉了揉眼搔搔頭。他剛才似乎看見如蟒蛇一般的瞳孔正凝視著他,使他感到一陣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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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你也真夠狠。」剛才在台上的主持人抽著煙,打斷了他的恐懼,正一臉看好戲的走了過來。
「諾,你的份。」老闆從囊袋拿出了錠銀子丟給了他。他用牙齒輕咬了一下,笑嘻嘻的收進了袖子。
「呵呵,我怎麼說也跑江湖一段時間了,看過不少團,像你這麼沒人性的還是頭一遭。」主持人繼續皮笑肉不笑的說著。
「嘖!我看你在江湖還不夠久,怎麼?難道你也想進籠?」被他這麼一嘲笑,老闆有些上火了,他管理的團哪輪得到他說嘴?
「別別別!我開個玩笑,你也知道在台上待久了,呵呵。」主持人眼見苗頭不對,連忙賠不是。
「不過我得誇獎你,今天那個找碴仔處理的不錯。」老闆說完,又丟了幾枚銅錢給他。
「好說好說,本分而已,貪財貪財。」數著手上的錢,笑嘻嘻的說著。「只是說,那人後來怎麼了?」
「當然是做了,丟河裏。」老闆手往脖子一劃,繼續嚼著他的花生,彷彿講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我不處理他,以後這城裡的人三不五時找我要錢,還用混?」
「老闆您做事可真果斷!」見眼前這狠人,主持人趕緊拍馬屁,也為自己剛才開的玩笑捏了一把冷汗。
「你不錯啊,繼續合作。」老闆拍了拍他的背,這讓他感到有些沉重。
「好說好說。」主持人勉強擠了個笑容。
兩人就這樣站在戶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渾然不知身後一股危險正在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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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呼呼呼呼……」李靖銅喘著粗氣,現在他極度痛苦,所能表達的話語只有啊。那時他大約十歲上下,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看上去只有六歲左右。他甫被賣到雜技團,從沒有受過如此高強度的表演,還一連五場,加上老闆踩在花上的幾腳,這使他心中的鬼漸漸甦醒。
「呼呼……呼呼,啊啊。」他不斷壓抑著即將嘔出的噁心以及原始的恐懼。伸出籠子的手在酢醬花泥裡抓出深深的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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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高貴的鬼族,力量天下無雙,怎能淪落至此?』他的內心跑出一道聲音,雖然聽不懂人話,但是卻能了解這句話的意思。
『一朵花,不為過吧?你可是鬼族啊!』
「嗚嗚……啊啊……」李靖銅難過的抓著胸口,身體越來越淡,漸漸出現了晃動的殘影。
『憤怒吧,釋放你的憤怒吧。』話音落下,一股滾燙的白霧湧了上來,沖斷了他最後一絲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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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這是李靖銅失去意識前聽到最後的聲音。等他再次睜開眼,全身都是血,但是大部分都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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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看著自己雙手上的血,李靖銅仰天大叫,流著口水瞳孔渙散,神智趨近崩潰。
但更令人絕望的還在後頭,他抬起頭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火海,上萬人的大城付之一炬。
「啊......」他頹然的磕著頭。
丹梓霓完整的看完屠殺的全過程,陷入深深的驚嚇中,但看到崩潰的李靖銅,眼神又柔軟了下來,畢竟他只是個小男孩,這些真的太沉重了。她蹲了下去,想伸手撫摸他的頭,因為是意識體,她揮了個空,但即使這樣她還是將手放在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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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你了嗎?」一位白衣男子忽然出現在李靖銅面前,後面跟著一男一女兩個歲數與之差不多的孩童。
「師父怎麼辦?救還是殺?」男孩發聲問。
白衣男子看見了李靖銅身上的鱗片,以及渾身新舊交疊的傷口,大概明白他經歷了什麼,原本緊握扇子的手逐漸放鬆。
「救!」聽到師父下令,兩人急忙拿著披風將李靖銅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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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梓霓眼中的畫面到此戛然而止,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表情五味雜陳。
『經歷了這一切,為何他還能如此坦然的生活?』這是她心中的疑問。
走出了這片黑暗後,眼前出現一顆發著白光的小球,球上黏著數隻蛭蟲。
「就是這些在作怪!」她總算找到根源,連忙雙手運氣發出淡淡的青光,青光內伸出如葉脈又像藤蔓的植物,螫進了蛭蟲體內,蛭蟲被螫後瞬間萎縮有如乾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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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梓霓看著眼前的光球,光球明亮通透與剛才的黑暗形成了反差,這不禁又讓她想起了剛才在黑暗中看到的過去,一時有些恍神。
「不好!」青色藤蔓似乎感受到光球內彭拜的力量,克制不住誘惑黏了上去。
而光球內的力量也發現了,啟動了保護機制破繭而出,而這股力量即是『雲鬼之力』。
「要暴走了!」幾乎是同時,雲鬼從李靖銅體內衝出,直接撐爆了屍鯤。
整條忘川河面爆起一陣巨大的血霧,屍鯤的屍塊如雨點般落下,餓了許久的怨靈紛紛搶食,卻沒發現一抹龐大的黑影逐漸靠近。血霧散去後黑影露出了面容,雲鬼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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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鬼仰天長嘯後,像山一般的拳頭不斷落下,整個忘川河以及冥府被破壞殆盡,怨靈與普通靈魂全都灰飛煙滅,現場滿目瘡痍。雖然只是幻境,但也甚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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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再這樣下去不行……」丹梓霓連著根脈掛在雲鬼耳邊,現在與他經脈相連,知道雲鬼失控將會耗光李靖銅的生命,再不加以限制,他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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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鬼的顏色漸漸變黑,烏雲的部分快速增長,比當初在洛神幻域中的還快而且更黑,轉眼間已八成有餘了,表示這次失控的更加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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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誕奧義』情急之下丹梓霓用出了奧義。只見原本纏在光球的藤蔓迅速膨脹,所有能量集中在一點生長,藤蔓某個部分長上出一顆根瘤,根瘤破開後生出了一隻巨型人形妖魔,這妖魔通體青綠,帶有無數粉色花苞,有些花苞已經盛開,看似像花又似藤又帶有木紋質地,一時間不知道是何方妖怪。
只見丹梓霓雙眼放出青光,將全身的力氣灌注進藤蔓中,纏著光球的藤蔓不斷收緊,竟然壓制住了雲鬼的力量。只見雲鬼灰色部分漸漸退去,體型快速變小,就像消了氣的氣球一般。
「花鬼,別太用力,會把他殺死!」青色妖魔的真身竟然是花鬼,而且她似乎已經學會了控制方法。只見花鬼漸漸收力,將雲鬼的力量控制在剛好的狀態。
因為花鬼屬木,五行水生木,雲鬼的力量可說是花鬼的最愛。所以當丹梓霓一失神,花鬼就掙脫控制,往雲鬼力量黏了上去。也正因為屬性上的優勢,花鬼對上雲鬼如魚得水。換句話說,她根本就是李靖銅的完美鎖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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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掉下去了!」她忽然發現了自己的處境,雲鬼一消失,她還哪有立足點啊?
「啊......」她的聲音漸漸變小,從高空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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