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金塔隨即消失,醍賢從空中墜落在蝗災食堂正中間。背朝天面朝下,背部鮮紅色的大窟窿顯得怵目驚心,鮮血不斷的從傷口中流出,使他漸漸被血泊淹沒。
「師父……」醍賢彌留之際,想起了他的師父,金山卍佛寺的住持,慧悟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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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弟子不明白,為何不讓弟子參加軒轅的入門考核?」醍賢跪在大佛寶殿前。一位身穿紅色金邊袈裟的老和尚背對著他,正專心的誦著經,此人正是慧悟法師。
大殿上只有低頻率的誦經交織著規律的木魚聲,將醍賢的質問吞沒。時間過了良久,慧悟法師似乎沒聽見他的話。
「為何應試?」眼見醍賢始終沒有離去的意思,慧悟法師將眼前的經文告一段落,問道。
「為天下之蒼生,廣播佛之正法。」醍賢又是一拜,恭敬的回答。
「廣播佛之正法,非加入軒轅不可?」慧悟法師反問道。
「弟子認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走出金山與正道同好交流要比閉門造車來得強。」
「說得不錯,世間萬物皆是佛,與正道同好交流確實能更加理解佛的真諦。」出乎意料的,慧悟法師竟然沒有反駁,反而大加讚賞醍賢的觀點。
「那師父……為何不許我去?」慧悟法師的話讓醍賢不明白了。
「交流為何要應試?」慧悟法師又問了一次。
「要入軒轅門,需應軒轅試。」醍賢不明白,師父怎麼老在這問題上打轉。
「應試即有排名,有排名則生好勝之心,好勝則鬥,鬥則戾,戾則遠離了佛。」
「這……」醍賢聽了慧悟法師的話一時啞口無言。「可為何之前一眾師兄都能應試,師父唯獨不讓我去?難道師兄們就沒有好勝生戾氣的問題?」
慧悟法師雪白長眉微微抽動,醍賢的話似乎觸碰到他某些神經。
「醍賢,你戾氣太甚,嗔念太強。嗔念是鬥爭之根,你心中有野心,野心又是戰爭之源,不可不慎。」慧悟口氣放緩,耐心解釋不讓他參加的原因。
「師父您說我有野心,弟子同意。但您說我戾氣太甚,嗔念太強,弟子不服。」醍賢低著頭,所以看不到表情,但聽語氣,想必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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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氣氛降至冰點,兩人好長一段時間無語。
『空!』遠方報時的鐘聲打破了這陣尷尬。
「罷了,或許天命如此,你的佛道應當自己領悟。」
「僅諄師父教誨,弟子定會證佛道,以顯佛之智慧。」得到慧悟法師的首肯,醍賢高興地一拜後,欲退出大殿。
就在醍賢轉過身的瞬間,慧悟大師忽然開口說了一句,「醍賢,你千萬要記住…….。」語畢,又繼續誦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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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煌將蝗群暫時撤回,看著奄奄一息的醍賢,眼神帶著些許的感慨。
醍賢僅剩一口氣,出氣多進氣少。此時他腦袋一片渾沌,始終想不起師父最後跟他說得那句話。他背後刻的經文金光一閃一閃,能量似乎耗盡,而那塊血窟窿使得整篇經文變成了斷簡殘篇。
「清理掉他吧。」崇煌不想再看,手指一揮,無數的蝗蟲往醍賢身上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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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父最後到底……到底說了什麼?』在他人生的最後階段,異常執著於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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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終究還是逃了一隻。」崇煌用手帕擦了擦手,咬咬牙一臉的不甘心。「嗯?」就在他轉身準備回到輶車上時,忽然感到一陣不安,稍稍回頭觀望。
只見撲上去的蝗蟲不但沒有將醍賢吞噬,反而一隻一隻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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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皆可成佛。」在醍賢準備闔上眼之前,他總算是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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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崇煌的蝗群瞬間被炸開,整個蝗災食堂差點承受不了這股力量。
「是……是什麼?」從開局以來,第一次看見崇煌露出這副表情,是緊張。情況似乎脫離了他的掌控。
煙霧漸漸散去,崇煌的蝗群消失了大半。裏頭看見一道人影,佇立在裊裊白煙裏頭。
視線漸漸清晰,人影也漸漸清楚。只見此人一頭雪白的頭髮,通體呈現深褐色,身上多了鮮紅色不知名的符文。雙眼如綠寶石般發出青光,尖牙利齒,口吐白氣。雙手指甲長尖且鮮紅,看上去暴戾之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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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旱魃?不!白髮碧眼還有血紋,是女魃族!」崇煌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人。
女魃族為女魃的後裔,與一般的魃類殭屍不同。她是黃帝之女,曾助黃帝打敗蚩尤,是民間的旱神。有傳言在逐鹿之戰後,被安置在赤水之北,卻因時常逃離,而使得中土旱情遍野。
相傳女魃的旱力為戾氣所化,暴戾之氣異常猛烈。民間認為,人沾染此戾氣將化為殭屍。又因百姓喜豐澤、懼乾旱,常把旱災視為天災,對女魃有一股敬畏之心,所以女魃又被尊為乾旱之神或殭屍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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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我的領域沒被入侵啊,難道……」他再定睛一看,五官確實就是醍賢。「好你個和尚,滿口慈悲,沒想到竟然是隻魃。」
「吼……吼……」化為旱魃的醍賢低吼,白髮因為戾氣而飛舞,看上去甚是恐怖。但他似乎失去了原本的意識,僅剩原始本能驅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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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旱魃旱魃,你真以為我們蝗族怕旱嗎?錯了!我們恰巧最耐旱。給我上!」崇煌定了定心神,旱魃又如何?他們蝗族就是由旱地所生的。
「吼!」旱魃化的醍賢雙眼一瞪,長著利抓的手往虛空一抓,全身散發無比熱氣,所有蝗蟲應聲掉落。
「怎麼了?」崇煌大驚,他太小看旱魃了,以為他只是單純的將空間中的水分抽乾,使環境變得枯燥。俗不知旱魃的旱力是由戾氣轉化為熱氣,將整個空間給烤乾。
「他抽乾的不只是水分……」崇煌瞇著眼看出了端倪。照道理他的蝗蟲是億萬怨力,是怨靈,不會受到熱氣所影響,沒理由區區旱氣就能消滅得了這些蟲靈。「他抽乾的是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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