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玄峰近冬時總是吹著山上刮下來的冷風,從玄山村這邊望去,就能見到前方山巒白雪一片,但說也奇怪,烏玄峰頂卻片雪不沾。
『千巒山中一叢黑,萬重天上不是雲』就是形容此景,白雪覆蓋連綿山峰,一片雪白就是有這麼一叢黑,在整片白雲覆蓋下,以為是一朵烏雲,但雲散後,才發現它不是雲,是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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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內放牛的青年們在這時候,紛紛要想辦法找到足夠的糧草供牛過冬,如果沒找足,輕則牛瘦了一圈,重則餓死在寒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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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也正在為這事發愁,附近的糧草都被割得差不多了。尤其是王虎那幫人,他自己雖不用放牛,但是那幫狐群狗黨都是放牛的,仗著他的勢力,擺明不留給秦政。
往年何康可以分一些草料給他,但是今年,被外派到城裡做採買,也就不再管放牛這檔事,這可讓秦政傷透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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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啊,鬼童,棍子好不好受吧。」王虎帶著狐群狗黨,嘲笑的走到他身邊。
秦政不甩他們,繼續想著要去哪裡找牧草。
「你這小子,虎哥在跟你講話,這什麼態度。」阿猴捲起袖子要發難,卻難得的被王虎擋住。
「哼!沒關係,我就看你怎麼渡過這個冬天。我們走,把剛找到的草綁好啊,別不見了。」王虎大笑,這一帶的牧草他早就收割乾淨,連渣都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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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狠瞪王虎一眼,但是他說得確實,想收集足以過冬的牧草,並不是只靠一人就能成,再加上王虎他們搗亂,現在著實陷入困境。
他抬頭望著群山,到處都被白雪覆蓋,山坡望上去,只剩下短草。這些草再過一陣子也會被雪給淹沒,根本不能用。但是,或許烏玄峰附近還有,畢竟那邊終年無雪,看上去雖然寸草不生,並不代表周邊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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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玄峰對村民來說是禁地,打死不會過去,大家對那座山都有點發毛。但秦政現在別無選擇,只能往那邊找。
他將自己的牛群圈回牛圈,決定今天不放牛了,獨自一人牽著牛車往烏玄峰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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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村子往烏玄峰大約半天的路程,山路崎嶇,山上早已白雪靄靄,路面全是積雪,這時候上山,無疑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入山的路越來越小,路面越來越滑,拉車的牛腳步越來越重,車輪越陷越深。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車一定上不去。」秦政看了看眼前的路,被白雪覆蓋,看不清道路邊緣在那,一個不留神很容易就掉進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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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陷入了苦思,想來想去,反正這裡也不會有人進來,不如把牛車先鎖在這裡,自己徒步去附近找找,反正離烏玄峰也不遠了。
但是他沒有發現,牛車上躲了一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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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山峰走,積雪越厚,實在難以想像,烏玄峰竟然沒有雪。想到這裡,他也不經好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他拐過一個山路大彎,奇異的景象映入眼簾。彷彿畫了線一般,前一步還積滿了雪,後一步就完全沒雪,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的土。
抓了一把黑土,有淡淡的鐵味。山壁上也是一片黑色,其他顏色一進入這個領域,就會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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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的眼睛與常人不太一樣,看到這些黑土隱隱透著黑氣冒著煙。在他的眼中,這些土像被火燒過一般,彷彿長年經歷戰火的焦土。
他正要往前走,忽然被一股後力拉住,跌坐在雪地上。他嚇了一大跳,突如其來的力量,讓他不知所措,以為遇到了什麼猛獸,轉頭一看,是一個中年男子。
這男子帶著獵人帽,穿著皮衣,兩眼如炬,瞪著他,「你這小子,為什麼來這裡?到底知不知道前面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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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傻傻地望著眼前的男子,有些愣住,他沒想到這裡竟然會出現人。「我來這裡找牧草。」
男子不屑一笑「找牧草?到這?你連雜草都找不到。」
可能因為驚訝,也可能因為被逼急了,秦政聽完,心裡無名火燃起,「你又是誰啊?你又知道什麼!」因為激動,他的瞳孔周圍微微透著金光。
男子一見,用看不見的速度,將秦政的眼皮撐開,喃喃自語「這眼睛是……」
「你做什麼!」等秦政回神,反射大手一揮,將男子的手甩開,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跑。
男子也不追,在他身後露出了頗有深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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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真的遇到瘋子。」秦政飛似的逃走,頭也不回,不知道跑了多遠,總算停了下來,大口喘著粗氣。
「這年頭真的什麼人都有。」秦政自言自語,緩慢的往牛車走,不斷調整著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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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走到牛車附近時,看到一群人正圍著車,不知道在討論什麼。他躲到一旁被雪覆蓋的草叢,緩慢的接近,想知道這些是什麼人。
走進一看,竟然是李長道與王虎,還有他的跟班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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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就罪證確鑿了吧。」王虎對著李長道說。
「這樣確實可以說明鬼童想要帶著牛車逃走。但是你怎麼肯定他還活著?」李長道臉色非常難看,因為眼前哪還有什麼牛,只有一灘血,把雪地染得通紅。
「他死了,不是更好,少了一個眼中釘。」王虎露著邪邪的笑,他本來就希望秦政能永遠消失。「你把這件事告訴我爹,包秦紅母子倆要倒大楣。」
「也是,最近牛隻短少,看來也跟他脫不了關係,鐵定到別村賣掉了。」李長道恨恨地垂著樹幹,真的是養老鼠咬布袋。
「秦政那小子活著也好,死了也罷,反正等著他的都是一個死字。」王虎也不知道牛隻短少的原因,現在好了,全部嫁禍給秦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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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般猛獸,吃牛一定會留骨,但是這次卻是整隻不見,也沒見腳印。」李長道有點擔心的看了看附近,畢竟這裡鄰近烏玄峰。
「你管那麼多做啥?欸!阿猴,你們把車給拉回去。」王虎一臉準備看好戲,哪還有心思去思考什麼猛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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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在草叢裡聽了一清二楚,這明擺著是要嫁禍,只是現在牛車變成這副慘樣,牛又被吃了,他一時也啞口無言,要怎麼解釋現在的慘況?
如果他不回去,直接逃走,姑且不論會不會死在荒山野嶺,母親一定會遭到毒手。但是回去,也是死路一條,他能一肩扛下,可能被毒打一頓,大不了就是他死。
想到這裡,也只能硬著頭皮回去。秦政正想走出雪地,跟著李長道回去,忽然被一個人拉住,竟然是曉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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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會在這裡?」秦政吃驚的說。她一個人上山的嗎?可知道這裏多危險。
「我躲在牛車上,偷看你想幹麻?」曉娟一臉天真地說。
「這裡就要天黑了,我們要趕緊下山,不然危險。」他原本想跟李長道一行人回去,被曉娟拉住的這段時間,他們早已消失在雪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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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拉著曉娟想往山下走,冬天的夜色來的特別快,沒多久,就已經看不見前方的路。還好他兜內有火種,只能先找個安全地方紮營。
「現在可好了,我們下不了山了。妳偷溜上山,遇到危險怎麼辦?」秦政坐在爐邊盯著火發愣。
「我遇到危險,你就不會嗎?一個人偷溜上山,也沒跟人講,這才是真的危險吧,如果政哥出什麼事…...」曉娟越講越心慌,說著說著就哭了。
「好嘛好嘛,妳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秦政也不知道怎麼哄女孩,只能使勁講一些不解風情的話。
「政哥最討厭了啦。」曉娟哭得更大聲,不斷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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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秦政忽然摀住曉娟的嘴。
「嗚…...」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曉娟有點不知所措。
「有狼群…...」秦政臉色異常的難看,在這時候遇到飢腸轆轆狼群,想也知道是什麼下場。「我們被包圍了。」
「政哥,怎麼辦?」曉娟已經哭不出來了,現在驚恐支配了她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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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政心臟狂跳,腦筋迅速運轉,看看周圍有沒有可利用的東西或是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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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看到那邊有棵樹了嗎?」秦政指了指前方不遠,有一棵高大的杉樹。
曉娟點了點頭。
「等等我會拿火把幫妳開路,先驅散牠們,開個口子。我叫妳衝,妳就往那棵樹跑,能爬多高就爬多高。」因為緊張,他聲音有些顫抖。
「那你怎麼辦?」曉娟擔心的問。
「我在後面殿後,看準時機也會爬上去。」秦政緩緩地蹲了下來,拿起了營火中的一個火把。狼群見狀不斷的發出低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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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試探性地往杉樹方向扔出一支火把。果不其然,野狼還是畏懼火焰,急忙閃開。
「衝!」眼見有破口,秦政兩手揮舞著火把,往衫樹方向衝去,曉娟也緊跟著他後頭跑。
兩人使出吃奶之力,但是積雪比想像中深,不易奔跑,曉娟漸漸落後,加上風雪的夜晚視線昏暗,曉娟竟然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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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娟!往樹上爬。」秦政在樹下轉身大喊,他現在根本看不到她人影,更不妙的是,他被八九隻狼給包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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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啊!」狼群不斷試探著攻擊,他用火把逼退了兩三隻狼。但是火把上的火越來越微弱,光越來越小,狼群包圍圈越縮越小,情勢非常不利。他還有一隻割草用的鐮刀,勉強讓狼群感到一點顧忌。然而狼群密集的佯攻,在他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痕,早已油燈枯竭,精疲力盡。
在體力極端透支的情況下,他身體發生了些微的變化。瞳孔隱隱透著金光,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已經手刃了一隻撲上來的狼。3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dGIrQImVK
狼群見狀,暫時只敢包圍,不敢貿然攻擊,反正獵物已經精疲力竭,死亡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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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娟,聽到回話。」就算他要死,也要確保曉娟安然無餘。但是空氣中卻只有風聲與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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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雪地裡出現一具黑影,有五層樓那麼高,赤面獠牙,膚色通紅,黑髮披肩,頭上生兩角,雙眼更是發出血紅色的凶光,最顯眼的是右臂有一個白色凶字,看上去有如一隻巨大的紅猩猩。那怪物大吼一聲,手上的木棍往狼群一揮,空中頓時出現幾道血霧,以及狼的哀號聲。
狼王似乎還不願意放棄,帶著五六隻狼,繞著紅色怪物打起游擊戰。
紅色怪物大怒,仰天長嘯,木棍往地上猛力一打,頓時天崩地裂,產生了雪崩。秦政站不穩,還不及閃,也被雪浪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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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崩結束後,狼群與秦政都被雪給沖到了山下。
紅色怪物東張西望,好似在找尋什麼,後腦突然受到一陣衝擊,抱頭哀號。
「你這蠢驢,這樣打,我們的獵物都不見了。」一個兩層樓高,體型偏瘦,皮膚呈現靛藍色,頭上只有一支角,右手臂紋著一個滅字的妖怪。最顯眼的就是,他頭上戴著一頂獵人帽子,跟稍早秦政遇到的獵人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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