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雨彤感覺到後頸發毛,背脊一陣涼,身後的寒氣彷彿貫穿身體。她不斷往前挪動身體,雙眼緊緊盯著按鍵不敢回頭看,直覺告訴她,身後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
眼看鬼手就要觸勾到她,『盯!』,電梯門打開了,她趕緊奔逃出電梯。
而電梯內的紅衣女子,並沒有因為沒抓到而有任何的失落,反而隱隱地笑著,笑聲在空氣中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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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警察局後,街上早已沒半個人影。她三步併兩步地奔向地鐵站,在途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直覺得有人跟著她。
因為路燈的關係,影子被拉的很長,依稀覺得,眼角看到另一道影子。她不自覺的加快腳步,就在轉過另一個街角的時候,眼前忽然一黑。
原來是臉被迎風而來的報紙給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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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揮掉臉上的報紙,映入眼簾地是一張枯槁的臉,嚇得她往後跳了一步,「啊!」不小心尖叫了出來。
定神一看,是一位資源回收的老人,正在撿著被風吹走的報紙。
驚魂未定的她,稍稍喘了口氣,然後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當她轉頭後,剛才的老人卻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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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地鐵站後,慣性地看了牆上的鐘,剛好午夜時分了,末班車還沒來。在這個時間點月台沒有半個人影,有的只有不斷從軌道灌來的冷風。
她打了個冷顫,搓起手暖暖身子,隨便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拿出手機處理起該辦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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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太久了吧?」她滑了一陣子手機後正想起身,眼角餘光瞄見一道影,不遠處坐了一位也在等車的人。那人頭壓得很低,穿著一身白西裝,戴著一頂白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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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沒有多想,現在變裝聚會太多,或許正趕著去跑趴呢。雖然心裡這麼想,還是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幾個位子,保持點距離繼續滑手機。
又過了一陣子,火車始終沒來,抬頭看了看月台上的跑馬燈,並沒有通知火車有延遲的訊息,但早就過了既定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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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我錯過末班車了嗎?」她覺得有些奇怪,於是走到月台邊,探頭看了一下來車方向。「嗯?現在才十二點?」她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剛好十二點。
一轉頭,剛才戴高帽的人,似乎更靠近了一些。她狐疑得看了那人一眼,這才發現他帶著一面白色面具,面具上還有斑駁與裂痕。像人偶一般,倒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她鼓起勇氣走向前,再定睛一看,根本就是一具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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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地摸了腰間的配槍,然後往後退了幾步,她好歹是一位人民保母,發現可疑的人事物,必須要勇敢。
她手放槍上,步伐緩緩向前,慢慢地走到高帽人偶前。只見人偶動也不動。在觀望一陣子後,她把高帽拍掉,只是具普通的衣裝模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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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把這東西搬到這,想嚇死人喔?」她鬆了一口氣,把槍收回腰間,『別自己嚇自己。』原本槍是不會帶下班的,但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超出她的認知,所以才把配槍帶在身上。
彷彿怕人偶忽然動起來一般,她雙眼緊盯,片刻也不敢放鬆。月台上的氛圍異常詭異,軌道吹來的風也更加的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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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氣氛下,火車緩慢地駛進月台。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她想也不想就往火車上跳,選定了位子一屁股就坐下。但說也奇怪,就在車門關上的當下,那具人偶卻莫名消失了。
「不見了?」她在火車上驚呼,環顧了四周,車廂內空無一人。火車車門關閉,又過了一陣子後,並沒有什麼怪異的事情發生,她才漸漸放下心中的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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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最近被嚇到神經衰弱了吧。」鄭雨彤揉揉太陽穴,然後繼續低頭處理公事。
「嗯?沒訊號了?」她晃了晃手機,發現連電話也撥不出去。既然手機沒了訊號,一時間也沒事可做,索性望向窗外發呆,不知不覺隨著火車的震動,進入了夢鄉。
不知道過了多久,鄭雨彤忽然驚醒,她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火車怎麼那麼久還沒到站,「怎麼還是十二點?」再次望向手機時間,她注意到時間依舊沒有往前走。
她走到對講機前,猛力地按著緊急通話鈕。
「沙…嗚…嗚…沙沙…嗚」對講機的另一頭不斷地冒著雜音,『這是…...哭聲嗎?』她開始緊張了,有了上一次在清泉村的經驗,她大概知道自己遇到什麼了。
她趕緊拿起手機,還是沒有任何訊號,外頭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到了哪裡,下意識開了手機燈往外照去。
不照還好,一照不得了,火車進入了一條狹窄的隧道,隧道裡全是扭曲的臉。每張臉膚色皆慘白,眼睛純黑沒有眼白,不管是笑、哭、哀號,種種表情都讓人打從心底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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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她嚇得往後跌坐在走道上,車廂內的燈變得忽明忽暗,氣溫瞬間驟降了好幾度。
「好啊!要來就來!」她緊握著配槍,奮然起身,往車長室跑去,「有膽就出來!老娘不怕你!」她瘋狂地踹著門,在車長室外叫囂,「再不出來我開槍了!」她舉起手槍,對著車長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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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門把慢慢地往下轉,發出「嘰─機─」的金屬摩擦聲,她屏住呼吸退了一步,一顆心緊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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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門被猛力撞開了,裡頭冒著白煙。白煙散去後,走出來的是剛才在月台上的那具人偶。
人偶先是一個不正常的前傾,然後對著她裂嘴笑,嘴角因為裂開,隱約看得到粉紅色的肌肉組織,眼珠四周轉了一圈以後,停在她身上。
「別過來!再過來我開槍了!」她慢慢往後退,槍對準了人偶的眉心。
「喀喀喀,喀喀喀。」人偶彷彿沒聽見她的警告,開始往她的方向走來。頭機械式的左右擺盪,發出詭異的摩擦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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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鄭雨彤開了一嗆,擊中了人偶的眉心。
「啊!」人偶發出了尖哮,行動沒停下來,但是眉心卻流出了鮮血。人偶的表情先是痛苦,進而轉為憤怒。
『砰!砰!砰!』她連開了數槍,直到子彈用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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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喀…」人偶的雙腳被打斷,地上滿是鮮血,剩下半身的人偶,還是不斷的掙扎,往她的方向爬去。
眼見槍對人偶沒效,本能地轉身往另一個車廂跑,沒想到一開車門,迎頭就撞上一堵牆,讓她嚇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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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哎呀!」被撞到的人開口說話。因為突如其來的撞擊,撞得她六神無主,整個人呆坐在地上。
「妳好啊,初次見面。妳可以叫我強尼~」被她撞上的人,就是當初去找韓霜的仲介強尼。「如果想叫我小丑,也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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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尼一身白色西裝,胸口插了一朵紅花,帶著金色嘉年華面具,以及一頂白色紳士帽。面具下露出了半張臉,因為嚴重燒傷導致皮膚扭曲,牙齒因為笑容而暴露在外,乍看之下給人說不出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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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樣對待我的朋友啊?」眨眼瞬間他已出現在人偶旁,抱著只剩下上半身的人偶。
「它...是你朋友?所以這裡是你弄的?」她這才剛回神,馬上拿著槍指著強尼。
「哈哈!妳的槍不是沒子彈了嗎?」強尼指著她的槍,笑嘻嘻地說著。
「告訴我要怎麼離開?」好像沒聽到強尼嘲笑一般,繼續拿著槍逼問。
「嘻嘻嘻!」強尼大笑,笑彎了腰,「這種情況下妳還想逼問我?不覺得應該是我逼問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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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舉著槍看著強尼,面無表情。不知道是否過度驚嚇,還是已經不在乎,表露出來的態度著實讓強尼洩氣。
她沒有籌碼跟敵人談判,但是身為警察,多了一副正義感,絕對不跟歹徒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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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尼覺得有點無聊,索性不跟她瞎鬧,「妳還真是無趣!」他忽然出現在她面前,瞪大了一雙血紅的雙眼,緊盯著她,兩人只有咫尺的距離,與她四目相交。
看到他血紅般的瞳孔,心底的恐懼被挖了出來,鄭雨彤不自覺的乾嘔,兩腿一軟癱,跪倒在地。強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一步一步的靠近。每走一步壓力彷彿要將她捏碎,使她無法正常呼吸。
他身後出現了無數隻人偶,有用走的、有用爬的,銳利的爪子與車廂地板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張著嘴露出尖利的牙齒,吐著一公尺有餘的舌頭,不斷發出如針般的聲音,叫聲淒厲簡直要撕裂她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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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雨彤感覺身體越來越重,恐懼佔據了身體,她還是倔強地舉著沒有子彈的槍,慢慢的往後挪。眼看著強尼領軍的人偶團步步逼近,只能不斷的空按手中的槍。
「是不是後悔子彈那麼快用完?」強尼裂嘴嘈笑,「連用來自殺的都沒留。」
她頂到車廂的後門,已經退無可退,沮喪地將槍往強尼扔,卻被他輕巧的閃過。
「怎麼不昏倒呢?昏倒可能輕鬆點。」強尼冷冷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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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忽然往後倒,身後的車門忽然被打開,像驚弓之鳥一般,不由得尖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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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來不及轉過頭,只見一抹高大的身影晃過她,由於角度的關係,無法看到對方臉。身影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
「沒受傷吧?」身影忽然轉頭過來,是秦政。不似以往的嘻皮笑臉,表情非常嚴肅,讓人覺得待在他身後無比安心,而且怎麼有點似曾相似?
「痾…我沒事。」她傻愣地搖著頭,不似以往的強悍,反而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貓。
「那就好。」秦政轉回面對強尼,眼神異常犀利,他知道眼前這位並不好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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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強尼忽然放聲大笑。「既然你都來了,今天還是算了,我還不想跟你正面交鋒,應該說你還不夠格。」話說完,手一揮身後的人偶散去。接著隨意地丟了一封信給秦政。
秦政沒接這信封,任由信落在腳邊,「這是什麼?」
「你們那張地圖不能用了,這張算是送得。你也可以不相信我,隨便你。」強尼揮揮手,依然冷笑著,「那麼告辭囉。」說完一陣風般消失。
強尼消失後,秦政跟鄭雨彤眼前畫面巨變,他們依然在月台上,燈早已熄滅,只剩下微微的逃生燈還亮著。
手機的時間顯示,凌晨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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