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 609

609

Nov 12,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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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天色漸漸光亮，天上有片烏雲散開，深陷畏懼當中不知時間流逝的市民，才彷如驚醒一般抬頭望出街道外。

「各位市民，請有序咁落嚟街上！臨時政府已經取回倖存區控制權，如果需要幫忙就大叫！」寶拉揮舞著戰略局的旗幟，一邊沿著東面宣佈：「臨時政府已經取回控制權，請各位無須驚慌！」

艾寶琳士兵跟足指示，邊行邊喊：「臨時政府！臨時政府！臨時政府！」

像一場勝利巡遊，王達尼審視各個倖存區的情況，並跟一些飽受災難摧殘的市民握手擁抱，無疑爭取著人民的支持。

當中，不乏老弱婦孺哀求給予食物，王達尼都有好好承諾他們：「你哋放心，我好快會派食物俾你哋，你哋一個都唔會少！我保證。」他清楚自己在開空頭支票，不知倖存區裡的食物存量有多少，但除了食物外，市民此刻更需要餵食一種精神食糧名為──希望。

本來糧食已經常常缺乏，現在倖存區停擺一個月有多，後果可想而知……便是有人注定需要捱餓。

但能吊住性命，終究比死掉好，精打細算的王達尼有能力計算每名市民的食量，保持住最低消耗。

臨時政府的隊伍接管城市後，如常將金鐘設為指揮中心，始終地點位於中央，方便處理東西兩面的事，並把市民統一安置到安全的建築物裡，方便點算人數和分配食糧，然後便要施開善後工作，即使西城薈其他餘黨尚未完全找出，畢竟時間是金錢。

作為目光精準的商人，王達尼調派了黑鼠商團成員去尋找各地的糧倉，包括倖存區裡的食品公司、食品商店、富戶居住地等，結果在末日堡壘中了大獎，裡頭有個大糧倉，囤積了足夠餵飽數萬人的食糧，不乏罐頭這些上等食品，幾乎像是為了應付災難而準備。

收到消息的王達尼，自是十分振奮：「就估到呢賤種天環人，會喺入面收埋大批食物……」

「但老大，呢到唔係艾寶琳，對港島區嚟講……應該都係唔夠食。」寶拉不太樂觀。

「咁依層就肯定，俾我開心陣都得呱……」王達尼收掉笑容，低著頭苦惱：「加啲樹皮同木屑落去。」

「認真？」

「唔想有大饑荒發生，就要咁做。」王達尼說服自己為了避免更壞的結果，而作出壞蛋的選擇。

「好。」還好，寶拉道德概念都不怎麼高。

善後工作的行動上，袁豐主要率領官兵救助仍躲藏大樓內外的市民，抓捕潛藏的西城薈軍人。

港豬和旗下反皇派人員負責看顧被救的市民，那段反對艾康統治，自立倖存區的日子，讓他們有足夠能力管理人口。

韓韓母女雖愁眉不展，但還是一盡所能幫受傷的市民醫治看症。

少佐任務最為特別，他負責到訪病獵協會……帶同雲梨。

本來帶給他的家人，是最好的選擇。

但戰亂時候大家都雞飛狗走，相信只有絕對中立的病獵協不動如山，坐鎮於銅鑼灣中央圖書館，堅定不移等待自己的會長回來。

為了病獵最後的榮譽，少佐選擇送到病獵協會便止步，踏上那沉重的石梯、步進莊嚴的大門、穿過一眾病獵的視線，將英雄轉交給大堂守候的大病獵們。

大病獵們一臉茫然地將他接回家中，直至輕微掀開白布得悉其身份後，瞳孔不其然微微震動，神情愣住……

霍洛圖最先摘下眼鏡，伸手抹去不由自主流出的淚水。

富馬史呆滯、陳一劍落淚、烏納咒緊鎖眉頭、百里擊牆洩憤、林楚靠牆癱坐、薛墊仁愴然涕下、蒙柯亞閉目回憶。

一眾病獵的種種思念，都彷彿共存於同一空間中。

剩下一片，寧靜安然。

那無聲的默哀彷彿想要告訴他一句，已經回家。

從此以後，再無紛爭。

本該休息當中的南淵病獵，不久後都徐徐行落到大堂，作出最崇高的敬意，再交由副會長秦狩親手捧著消逝的英雄。

「唔該你。」秦狩跟少佐道謝一句。

少佐回他一個敬禮，便轉身離開去。

踏出病獵協會的少佐，抬頭望了望天空，感覺此情此境似曾相識，回想自己都經歷過相同的事……

只是，

英雄這次，

不會再回來了。

「老賢……」少佐看著天空，喃喃自問：「你講嘅和平同愛，到底存唔存在……」

天空跟大家一樣悲傷。

大半天後。

金鐘倖存區。

大部份人忙得不可開交，不少艾寶琳士兵正搬運食糧，集中放到金鐘區中點算，最後才會分發給市民。

為了精算準確度，王達尼將市民分成孩子、青年、成年和老人計算，每個階段的人，每天所需攝取的熱量都不同，為了節省食物，王達尼棄用人頭方式，改用分類方式計算，所謂積少成多，那分共同薄了的食物，湊湊合合又能多供一個人維持營養所需。

在其他人眼中看來，王達尼行為無疑有些白痴，這麼有空去算些有的沒的，倒不如幫忙多搬一包米還比較好。

可是他那無稽的行為，已經多供數千人飽腹了。

到夜晚為止，都有不同懷著目的人士，前來金鐘想一見王達尼。

貴人事忙的他滿腦子都是數字，沒空閒抽出數字世界，而將臨時副總統職位交予了積奇，進行各種接見會面，因為他有管理人經驗，不怕會產生什麼亂子。

其中，不少是想攀鱗附翼的天環人，他們有的命令勞工帶著一車食糧到來，口上說想要支援新政府，背後那司馬昭之心，卻是路人皆知。

積奇看似平平淡淡，實際上政場中打滾甚久，自然清楚明瞭對方意圖，他不會決斷定拒絕或接受，通常會逛個花園打圓場，把禮物接收完便讓對方離開。

「咁……希望積奇先生你，可以好好幫我同王達尼總統轉達，我一直係支持佢嘻嘻……」天環商家客客氣氣，笑得見牙不見眼。

「喔！一定會，好榮幸今日見到你，陳總。」積奇跟陳總握手，送他出去：「呵，時候唔早，唔打擾你休息。」

「唔打擾、唔打擾，嘻嘻。」陳總想留下，但被請走只能離開了。

「呼。」積奇看著陳總走遠後，問下一位客人是誰：「下個係？」

戰略局秘書：「一位自稱係「黎生」嘅小市民。」

「喔？小市民……」積奇感到好奇。

「其實可以唔理佢，佢無咩得益可以俾到我哋，我即刻就請佢走。」戰略局秘書說。

「唔洗、唔洗。」積奇招手把秘書叫回來：「有時候就係要聽下小市民意見，先顯得你夠民主同博愛，嚟……請黎生佢入房。」

「係嘅。」戰略局秘書這就動身。

一會兒，一名配戴眼鏡，身穿深藍西裝白襯衫的中年男子黎生到來了。

「估唔到真係可以見到你，王生你一直係我偶像。」黎生伸出胳臂，想跟積奇握手。

「我係姓積，名奇，呵呵。」積奇更正他。

「啊，真係唔好意思，經歷完咁狂妄嘅天災，我精神都有少少錯亂，始終倖存區入面無工傷、醫保之類嘅嘢，我都要靠自己自然好番。」黎生說出了一整句，患有精神錯亂才說得出的話。

「呵呵呵……」積奇開始後悔見這個人，準備想方法請他離開。

「我想見新政府係有一個目的，應該係話訴求。」黎生豎立一隻手指，極為認真：「我想要成立工會。」

「呵呵呵……唔好意思。」積奇笑了兩聲，說：「我哋唔係打緊MMORPG，唔會存在公會呢樣嘢。」

「我係指工作嗰工，工會。」黎生說明。

「原來係工會，誤會你真係我嘅過失，你點解想成立工會？你勞工權利得唔到保障？」擁有大量工業人員的積奇，進一步想要了解。

「因為我想爭取一個訴求，一個全人類都好嚮往、好喜歡、好擁護嘅訴求，就係──返工！」

「返工？」

「我就再講清楚啲，自從唔知幾時開始，我發現返工日子總係會被破壞，無一年係可以完完整整咁返齊所有工，例如一時唔知邊到爆發病者、一時唔知邊到搞逃獄、一時唔知邊到戰爭，完全不知所謂！漠視我哋病港市民打份工嘅小願望……」

「黎生，你好鐘意工作？」

「係！特別係返到身水身汗，都賺唔到幾多錢嘅感覺，真係好令我著迷。」黎生坦白承認。

「喔呵，所以你想搞個工會保障自己，就算倖存區病者橫行、返工嘅地方死人冧樓、或者全世界死淨你一個，都可以繼續打卡返工？」積奇概括一下他的說話。

「哈，無錯！」黎生興奮得緊握拳頭，形容貼切得找到知音人一樣。

積奇本想當他瘋子處理，但為顯然出新政府對集會的包容，唯有放任他去搞：「你當然可以籌備工會，我哋唔會制止，有你呢種好員工，簡直係天下間老闆嘅福氣。」

「好，港島上班權益工會，正式成立。」胸有成竹的黎生，目的達成滿意離開。19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Dp6rhw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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