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港２》 - 508

508

Nov 13,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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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犧牲。

乃是病獵的天性。

新人加入病獵協會的第一堂，不是教任何戰鬥技巧，而是被感染後如何自殺，及如何燃燼生命最後兩分鐘的光陰。

情況如同現在，他倆已無路可逃。

唯一能做到的，便是替母親和親妹多拖延十來秒。

雲梨踏出走廊，轉頭盯往衝來士兵的那刻，時間又再放慢，世界開始失真，視覺畫面微微晃蕩，體力以幾何級的速度消耗，實力在死亡下彷彿又得到飛越，他看見軍人胸前掛著顆手榴彈。

雲梨弓步踏前，鎖定手榴彈上的安全扣，擲出飛刀

軍人下意識迴避而半側著身子，但正正陷入雲梨的預判當中，刀子飛至胸前穿過安全扣，然後「咔嚓」一聲給解開了。

軍人像緩慢聲沉地，吐出每一隻字：「唔──好──啊──」他想要把將要掉落的手榴彈握住，因為握住柄部的話，手榴彈始終不會炸開。

可惜，他身手當然沒那麼好。

手榴彈外殼裂開，湧出火光與碎片。

「呯！！！」

該名軍人給當場炸成粉碎，後面跟來的軍人也跟著受害，斷手斷腳、內出血、震昏的應有盡有，有個軍人更跟衝擊波的威力震出一顆眼球。

商場走廊瀰漫的煙硝下，餘下雲梨一人的身影。

他本人恍神不已，腦部的過度使用下，視力變得模糊、失焦、渙散，神經給手腳傳遞移動指示，但久久未有反應。

眼球給震飛的軍人，一邊哀痛大叫一邊手持步槍朝雲梨射擊，眼見飛快的子彈射來，雲梨卻無法閃避，大概是過度使用「本能」副作用。

合共九槍子彈打在雲梨軀幹身上，就肉眼所見，槍槍瞄準住心臟、肝、肺、腎、胃等範圍射去，應該無一倖免。

步伐踉蹌的雲梨後退幾步，繼而倒地。

「射中咗！」步槍軍人舉手，向後方的同胞大喊：「搞掂咗佢喇！」

「咳……嗄咳……」雲梨隱約聽見密集的腳步聲，而合上自己眼睛。

大概，是時候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一陣密集的槍聲，在自己面前傳出。

雲梨坦然接受自己的命，放鬆身子承受浴彈的攻勢。

然而，過了三秒、五秒、七秒、十秒，他都仍然聽得見槍聲，就好像這些子彈都沒打中他一樣。

於是雲梨再次張眼，竟見自己面前出面了另一群人。

其中一人站在他面前保護自己，他手持AK-47突擊步槍朝走廊另一端的西城薈軍人攻擊，雖然無法看見此人正面，但他戴著頂貝雷帽，身穿鴨綠色披風，具有一定標誌性，並和自己的同伴手持步槍對抗著西城薈軍人，形象彷如影視作品中的反抗軍領袖。

「得！佢哋搵哂掩護！」一名友方成員說。

「兩邊搵掩體，防止敵人繼續上前。」貝雷帽男子發出指示後，轉身把雲梨拖至安全的地方：「你有冇事？」

「你哋係……」雲梨問。

「臨時政府……」貝雷帽男說到一半，又補充一句：「請嚟嘅外援。」

「將軍……澳。」雲梨瞳孔稍為張開。

「你點會知？點都好，我幫你止血先，你要頂住到軍醫到。」貝雷帽男一手撕開雲梨的襯衫，打算查看他傷勢：「我叫少佐。」

聽到名字時，雲梨莫名感動。

他回想起M曾說過的故事，那人物的名字，竟然就出現自己眼前。

那一切都是真實，如夢想中「大溪地」一般存在的將軍澳，是確實存在。

「嘶──」衣服一撕。

少佐發現雲梨並沒中槍，子彈都給避彈衣擋住。

但是末世下所製作的避彈衣，不太可能擋得下步槍如此猛烈的傷害，於是雲梨又往那變形的避彈衣一摸，作為半個軍事迷的他暗暗驚嘆，避彈衣質素幾乎可媲美職業美軍級，不是土產的半製作。

避彈衣是救了他一命，但腦細胞的大量消耗，還是讓他無法自理。

「我哋會送你去安全地方。」少佐把他放上擔架。

「我家人……」

「放心，佢哋都安全。」

話畢，少佐回到商場的廊戰中。

雲梨被兩人抬出商場，被送到聯合教會北角堂中。

會堂中亮著數盞油燈，臨時政府的前線傷員，大部份都被安置到裡頭，當中也不乏無處可去的平民，被分去一旁的循道學校。

待在會堂門口等候的雲水和雲夫人，終於等到雲梨回來：「嚟啦！」

「爸呢……」雲梨問。

「佢包紮緊，你邊到痛就同人講，呢到嘅人好好……」雲夫人搓著兒子的手，彷彿安撫心頭上的一塊肉。

雲水淚眼汪汪，默默看著親哥，隨護送人員入到會堂。

「韓上校！有新嘅傷者。」抬著雲梨回來的人員，馬上回報身體狀況：「傷者無出血情況，但精神好疲弱。」

周圍查看傷員狀況的韓湘，快步行來：「雲梨……」

「醫生！佢右臂甩咗骹。」雲夫人拉著女兒過來。

「好，得。」韓湘把雲梨帶去私隱較高的房間，解開避彈衣作檢查。

「勞煩你。」雲梨一如既往地，用三角帽掩蓋臉部。

「你帶住家人離開末日堡壘？」

「係……」

「點解要咁做？」韓湘輕按著軀幹位置，那裡全是瘀傷：「好彩我哋前線嘅人，遇到你家人，先知前面有人被困……原來係你。」

「因為……佢哋喺嗰到有危險。」

仔細而慢長的檢查過程中，雲梨把蕭梵暗殺目標有二十九名天環人，而父親正是其中一個目標的事情，告訴了韓湘。

可是，韓湘卻對細節意外：「居然……」

「嗯？」

「蕭梵佢……」韓湘依照自己對他的印象，猜想他的舉止：「應該唔會，留低本簿喺間房，特別入面有咁敏感嘅資料。」

「你指……」雲梨說話半頓，若有所思：「佢係特登，放過我家人？」

「都唔排除，邊個知佢諗緊咩。」

「唔……另外我有個消息，想同你講。」

「你講。」韓湘替雲梨移正骹位。

「M，佢俾西城薈捉住咗。」

「咔」韓湘一下分心，移錯位置。

「啊嗄……」雲梨皺緊眉目。

「唔、對唔住。」韓湘馬上移正：「你係點知……」

「係蕭梵講。」

「以佢情報能力嚟講，唔會有錯……」韓湘唸。

「我已經諗住去救佢，但要救我家人先。」

「佢條命好硬，我哋諗個周詳嘅營救方法先。」

「其實……我同蕭梵已經諗好……」雲梨又將兩人的計劃說出。

韓湘聽完後，給出分析：「咁樣都不失為一個辦法，但都要令西城薈先吃一虧，佢先會迫切到要同病獵協會合作，而去接見你。」

「嗯……」雲梨滲出的冷汗，都變成熱汗了。

「總言之你要休息下，你似乎有少少腦神經衰弱……我講真。」

「有冇病因？」

「如果收到外界嘅刺激，神經細胞就會突然轉入興奮狀態，若果長期維持高強度嘅活躍變換狀態……大腦能量會被過度消耗，造成神經衰弱。」

韓湘解說完後，雲梨回想起每次生死關頭，思維都會急速運轉，救活自己一命，但最近幾次……開始吃不消了。

「……最嚴重會點？」剛才那生死的瞬間，雲梨已經移動不到身體，而白白吃了數槍。

「大腦得唔到放鬆，最嚴重可能連思考都成問題，仲有記憶力下降、反應遲鈍、身體感覺閥值下降呢啲問題，簡單嚟講會廢咗你畢生武功。」韓湘拿開三角帽，低頭直視雲梨：「唔想咁嘅話，就好好休息下……阿神槍手。」

說畢，韓湘把三角帽放回其臉上。

「將軍澳似大溪地咁？一個休養嘅地方……」雲梨詢問。

「大溪地？」韓湘笑一笑，搖搖頭：「你咁樣形容都得嘅，我一開始離開高壓嘅西城薈嗰陣，都俾嗰到嘅生活嚇親，得閒就釣下魚、觀下星、打打獵，圍住個營火玩下樂器，飲碗溫暖人心嘅雜菜湯，個個人都好善良純樸……有物質主義就去寶琳，想探求學問就去康城，想追求平安喜樂，就留喺大本營。」

「依個就係M不惜一切要守護嘅地方……」雲梨腦裡開始描繪著，那個陽光明媚的地方：「我屋企人去到嗰到……應該唔洗再擔心同煩惱太多事情……」

「我幫你搓少少山金車消瘀先。」韓湘拿出一株藥草。

「如果唔係你同滿天搵咗批外援，我諗啱啱……已經離開人世。」雲梨輕輕捏住拳頭，忍受著塗藥痛楚。

「咁我喺南區差你嘅人情，就無拖無欠。」韓湘淡淡一笑。

「分散下我注意力，不如講下你同滿天去將軍澳嘅事……」儘管吃著痛，雲梨語氣還是一片溫和。

「好啊，唔好訓著喎。」接下來的治療過程中，韓湘便把返回將軍澳的經歷一一告訴雲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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