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煞星Underdogs - 8 兄弟

放棄思考的森只能相信對方會乖乖配合，但壯漢與男子早就看破他的心思。

森放下手槍，壯漢卻沒放人。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手中的殺器就被男子給奪走。

男子立時將槍口指向森，與壯漢縱聲譏笑他的愚蠢。

「混蛋，你們騙我！」

「笨蛋，哪有規定不能騙人？果然小鬼就是小鬼！知道藥劑的秘密還覺得自己能活著出去？太天真了！」

「該死！該死！該死！」

森發狂亂叫，怎樣都無法原諒自己的愚笨。明明男孩之前還幫過他，可他卻沒能救下他們兄妹，反而還拖累他們。更讓他惱恨的是，自己完全束手無策，只能在這裡責備自身的無能。

「啊啊啊……」

一陣淒厲的號哭猝然悠揚於房內。

哭喊的人既不是森也不是男孩、瑪莉，而是那名壯漢。他的四肢正在漸漸萎縮，分解成血水……

「哈維爾大哥，救我！」

壯漢失聲嘶吼，音量大到彷彿心肺都要跟著聲音一起吐出來。

說到底，壯漢也就只有兩條手臂。他勒住男孩脖子的時候，並不能同時控制對方的雙手，自然給其契機取出藏於口袋的藥劑反擊他。

縱使男孩很害怕藥劑的效果，又明白這麼做等於殺人，但他寧願挑戰這些，也不要對妹妹和森的死活袖手旁觀。

男孩從壯漢喪失力氣的手臂掙脫，快速撲向另一邊，接下即將摔落地面的瑪莉。

「呼……好險。」

男孩順利抱住妹妹，沒讓她摔死。瑪莉一看到哥哥，哭聲瞬間變成笑聲。

另一邊的男子則是全然相反。他聽到悲啼就旋即停下狂笑，臉上露出驚慌。

趁著西裝男看向壯漢的空檔，森速速將手槍奪回，再縱身一躍，用握柄狠狠擊打他的鼻子，痛得他摀鼻流淚。

「我們走吧！」

男孩緊抱瑪莉跑到門口與森會合，可是森有點遲疑。

「地圖……」

「沒關係，小房間有一張，我記下來了。」

「什麼？」

森曾經闖過那些走道，很清楚化工廠的路線有多複雜。男孩進去房間才幾秒鐘，想不到這麼短的時間就能記住地圖，讓他大感驚奇。

然而現在不是詫異的時候。頭套男有可能還會回來，森快速找回專注力，照著男孩的指示把握機會快逃。

至於那位仇人，森決定不管他，讓他待在這裡交給警察解決。況且他們三人也有可能在逃跑的路上遇到礙事的頭套男，多保留一顆子彈以備不時之需會比較好。

就這樣，兩位男童衝出房間，拋下房內的兩名大人。

壯漢的四肢已然消失，但是腐蝕還在持續，尚存的軀幹、頭部再過不久都會有相同的下場。

西裝男子發覺事態緊急，也沒心理睬斷裂的鼻梁。他踏起踉蹌的步伐跑到一旁的櫃子拿出某種藥劑，往壯漢的脖子注射下去，壯碩的身軀這才停止潰爛。

然則，已經發生的悲劇還是無法挽回。壯漢的手腳盡失，剩餘的關節又都變得血肉模糊。一旁的男子看著看著，心都揪成一團，臉也皺成一塊。

這個時候，火砲的聲響猛然打斷男子的淚水，讓他收起悲傷，露出堅定的眼神。

身材纖細的他硬是扛起壯漢，緩緩移動到牆壁的暗門。

「對不起，弟弟……我一定會救你的。我有認識的人在做機械義肢。警察快殺到這了，我們快走吧！」

男子以低沉的嗓音呢喃，然後帶著壯漢走入昏暗的通道，消逝於烏黑之中。

工廠內，同樣在逃跑的人還有兩名小孩。他們全力擺腿，疾馳於陰森的走道。

男孩負責帶路，森緊跟在後。幸運的是，路上一位頭套男都沒有，似乎都在忙著與警方交戰。

奔跑的期間，森試著不去張望兩側。因為通道果然如他記得的一樣複雜。要是一不留神跟丟男孩，他必定會在這裡迷路，終其一生都出不去。

想到這裡，森就不得不欽佩起初設計通道的人。

這麼多條路相互交織，設計者一定有一顆優秀的大腦，不然建到一半肯定會迷失吧。森不懂建築相關的知識，僅是憑直覺這麼猜測。

不過有一點是他可以斷言的，那就是他身旁的男孩非常聰明，能看幾眼地圖，就記下逃出化工廠的路線。

「那個是……」

眼前的景觀倏地拉走森的注意力。在男孩的引領下，他們二人已經穿過許多走廊，來到一個耀眼的洞口。

白光有如大自然的召喚，看得森愈跑愈快。畢竟他已有好一陣子沒見到太陽了。

「這裡的出口……位於比較隱密的地方……出去後就不必擔心會被他們的戰鬥波及！」

儘管氣喘如牛，男孩還是面帶微笑，對著森解釋。

「……」

森激動得無話可說，只是身體微微發抖，也許是因為太佩服男孩的智慧，也可能是因為能重見天日－－或者搞不好都不是。

「老森……我完成約定了，我撐到最後了！」

此時此刻，除了森成功從「牢籠」解脫，也有另一件好事正在發生。

一番槍林彈雨過後，警方順利把頭套男掃蕩，連帶將化工廠徹底封鎖，永遠不再給這個不淨之地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化工廠的外頭是一片森林。現時就有兩名警察正在某顆大樹的旁邊，談論他們找出的物證。

「這些藥物能夠破壞人體組織，但是過這麼久都沒有大量販售，難道是藥物還沒完善？這就奇怪了，看這些照片，殺傷力明明很強啊。」

「可能是因為這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吧……」

二人的交談氣氛忽然變得更加凝重。

「不過……如果能早一點到就好了，這麼一來不只證據不會被銷毀，那些貧民也不會……」

「為了消滅證據還殺了他們……唉，一想到貧民區可能還有不少這樣的地下工廠，我就感覺腸胃在痛。」

「我也是，但－－還是得鎮靜下來。好好分析這些物證才有機會繼續破獲他們的據點，我們再加把勁吧！」

「說得也對！」

不久，對講機傳來呼喊，就此打住兩人的談話。

『喂，要走了。快點回來吧，木村、魯迪！』

兩位警員聽到呼喚就不再交談，登時往他們的隊伍跑去。

警察大概是還得保護城市，才會急著離開貧民區。也就因此，他們根本沒有發現森林的其他地方還有生者。

在這個炎炎夏日，即使是樹林深處也照樣綠意盎然。

喘氣完畢，森張開雙手盡情享受這份許久未體驗的溫暖。

「終於……兩年了，我終於看到陽光了！」

男孩則是喜極而泣，抱著嬰兒淚流不止。

「真的太好了……瑪莉，我們成功逃出來了！」

瑪莉好像是在好奇哥哥的臉龐摸起來是什麼感覺，忽地就伸手觸碰他的鼻子。

「哈哈！」

小嬰兒很開心，撫摩溫和的肌膚讓她覺得很有趣。

「……」

森默默看著兩人和樂融融的畫面，心中流動的不只有欣慰之情－－還有惆悵。

渴望同伴的他其實很害怕男孩與嬰兒就這麼離開他。但他都能孤身一人苦撐多年，又怎會讓這種占有他人的私慾控制自己呢？

男孩是難得的同伴沒錯，可他也有自己的歸屬。雖然不捨，森還是平復心情，決定幫助兄妹倆獲得他們該有的幸福。

「你們住哪？我看看能不能送你們回家。」

森沒料到，聽見他的話以後，男孩臉上的笑顏頓然崩解。

「家……沒有了。」

家，提到這個字的時候，男孩的神情格外悲傷，語氣更是毫無生氣。

「沒有了？什麼意思？」

「今天凌晨醒來就發現爸爸、媽媽提著一箱錢拋下我們離開。然後一群有奇怪刺青的人就把我們帶走，也就變成現在這樣了。我們已經沒有家了……」

男孩越講越傷心，剛剛的喜悅死得徹徹底底。

透過今天的相處，不難看出男孩明顯對於暴力場景感到陌生和恐懼，外加上他還擁有能夠在短時間內解析機械構造的知識，可以推測他的家庭應該把他照顧得很好，保護跟教育都付出得很充足。

然則這樣的家庭還是出賣男孩與他的妹妹。這就是貧民區，一個人人都能隨意拋棄情誼與羈絆的破地方。在這裡，利益大於一切。

「既然沒有家－－」

就在這時，除了妹妹，男孩唯一能信賴的人說話了。

「那就來建一個吧！你來不來？」

「建一個……家嗎？」

男孩睜大雙眸，眼裡沒有一絲懷疑。

他相信森，相信這場患難淬鍊出的真情。就算碰上凶暴的大人，這位少年也從未丟下他，甚至還救過他一命。

「對！重新介紹一下－－」

說話之際，森還一邊整理裝容，模仿市集的大人行禮。

「我叫森，今年應該有12歲了！」

少年熱烈說完，男孩慢慢重拾微笑，臉頰的陰霾不復存在。

他不顧流入嘴角的淚水，轉動嬰兒讓她看向森。

「她是瑪莉，我妹妹，6個月大！而我，我叫約爾，1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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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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