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煞星Underdogs - 7 逃亡

昏暗的走道上，若不認真察看，絕不會有人注意到兩位渺小的飛影。

發現怪異溶液能致命，森與男孩打算先到工廠收集一些物件充當武器，再趕往神祕房間查閱地圖。畢竟，要是那間房裡還有敵人，兩人赤手空拳肯定是會吃虧的。

「那些容器多拿一點，可以用來對付頭套男他們！」

「好……」

不同於始終泰然的森，男孩的臉上多了幾道暗沉，看來剛才血與肉混在一塊的噁心畫面給他造成不小的衝擊。

所幸工廠內空無一人，男孩可以在這裡一邊收集物件一邊平息恐慌。

兩名孩童跑到傳輸帶的旁邊，抽取那些還未使用的垃圾塑膠袋，將裝有黃色溶液的物件一個個塞入袋子。

二人動作迅捷，不用多久就取得足夠的物件。

正當他們準備踏出工廠門口，黑暗中猛然竄出一個巨大的身影－－是頭套男。

這人不吼不叫，淡然將手槍的槍口指著男孩的頭部。作為一名職業殺手，他完美詮釋冷血、效率的意思，隨即扣下扳機。

這麼近的距離，假如他還射擊失敗，那就太丟臉，不能被稱為合格的殺手－－若非物件倏然鑿破他的手背，男孩必死無疑。

「……混帳小鬼……」

頭套男隨時隨地會殺出來，這點森早就做好覺悟。他與這群傢伙相處也有幾百天了，自然熟知他們有多難搞。他手上已經拿著幾支玻璃管被敲到快破裂的物件，這些是他剛剛收集時順道打壞的，以便他能倏忽擊破，弄傷武藝不凡的頭套男。

趁著敵人的肉身崩解之際，森迅速奪走對方的手槍。

「走吧！喂！」

「……」

由於剛剛差點被殺，男孩嚇得恍若魂魄飛出體外，至今都還沒回神。

「別發呆，快走！」

森再次呼喊男孩趕快動作。化工廠已經從畜圈變成狩獵場，他們兩個就是獵物，再不快點逃命，就只能死在這裡。

「……嗯！」

男孩恢復神智後，二人火速奔離工廠，朝神祕房間前進。

一路上，一旦他們聽到任何聲響，便會馬上躲藏起來，因為這些聲音只有可能是「獵人」發出的。

但弔詭的是，頭套男的腳步聲很慌亂，吼罵髒話的語調也比平常急躁，嘴裡還嚷嚷什麼要盡快消滅證據之類的話。

兩名童工逃跑，以至於讓化工廠這麼著急嗎？這裡的通道參差錯落，兩個小鬼再怎麼古靈精怪，要逃出去也不簡單，不是嗎？

「他們說的證據是指我們嗎，森？」

發問的男孩瑟瑟打顫，森急忙安慰他。

「別怕，我們有槍又有這些奇怪的水……」

就在森講話的期間，某處卒然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爆炸聲。不只如此，連環的槍響也接踵而來。

男孩的臉色原本已經暗淡無光，聽見這些噪音又讓他更加陰沉。

「怎麼回事？」

「不曉得，似乎有人在攻擊這裡。」

貧民區的各大黑幫有時會為了一些利益紛爭而相互廝殺。這個叫化工廠的組織大概是惹到誰，才會遭受襲擊吧。

「頭套男都趕去支援，我們就能趁亂逃跑。」

「但瑪莉呢？我們不能丟下她！」

怕森把自己心愛的親人遺忘，男孩再度提起她。只不過，他想太多了，森當然還記得他的妹妹。與家人離別有多痛心，森也是有經驗的人。

「放心吧！我們要去的房間應該可以得知她在哪。」

那名打扮時髦的神祕男人或許是這裡的首領，就算不是，也應該是重要的幹部，所以有很大的機率會清楚瑪莉的下落。森他們有藥劑又有槍械，不怕沒有手段逼迫那人說出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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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警察追到這了？這裡是貧民區誒！」

一名西裝筆挺、身形修長的男子正在講電話，沒拿手機的那手也在同時收拾東西。他就是森記憶中的神祕男人。

男子皺起眉頭，安靜幾秒，就又開口說話。

「流到城裡，還被發現了？該死，誰幹的？目前這東西還在試驗階段，到底哪個蠢貨？」

森站在門口，透過門縫仔細窺探西裝男所在的房間。確認裡面都沒有頭套男之後，他一腳踹開房門，持槍闖入房內，瞄準男子大聲威脅。

「他妹妹在哪？快說！」

往昔，森時常會躲在暗處觀察黑幫，偷偷向這些頂級掠食者學習在貧民區生存的技能。除了放聲威嚇，他還一併學會槍枝的使用方法。

有模有樣的恐嚇讓男子怕得舉起雙手，直冒冷汗。

「冷靜，小朋友！她在後面的小房間，我的手下都有細心照顧！」

「什麼照顧？你是為了賣掉她吧，王八蛋！」

男孩憤怒說完，匆忙跑進小房間尋找妹妹。儘管生氣，但瑪莉尚未離開化工廠，他姑且是能鬆一口氣了。

「可以放下槍了吧？很可怕呢，萬一走火就不好了！」

自從被森要脅，西裝男的肢體就一直維持滑稽的僵硬姿勢，一刻也不得放鬆。

這人朝暮都在和頭套男相處，理應對危險的事物習以為常，現在卻被一名十來歲的小鬼嚇成傻子。

其實假使西裝男今天是被成年人舉槍威嚇，他還不至於會這麼忌憚。當前他的命就像一條細繩，兩端都被心智未熟的小鬼捏住，他就是在怕森會不會陡然打個噴嚏就手滑按下扳機，拉斷這條生命之線。

「拜託你啦，求你放下槍吧！」

男子即刻放棄自尊，低聲下氣向森求饒。只想活命的他哪管得了面子？

但森沒有理會男子，只是拋出一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

「這個黃色的水究竟是什麼？」

「……就是……」

男子支吾其詞，顯然是有意避開話題。

「你這垃圾……」

森氣得嗓子不自覺壓下，低聲咒罵西裝男。

他唯一的親人就是長期待在這個破工廠，才會缺乏營養又消磨過多因而身亡。

剛才男人提起「手下」，意味著此人在這的確是具有一定影響力的高層。換言之，正是這個混蛋命令部下把老森抓來這裡！正是這坨垃圾害死老森！

森已經憎惡這個仇人到了極點，結果他還不好好回答問題，在那裡裝瘋賣傻，實在可惡。

老森為何而死，自己每天辛苦檢查的物件又有什麼價值－－難道想知道這些也不行嗎？

憤恨之火凶猛狂燒，導致森的雙眼霎時扭曲成金剛怒目。

「你不講，我就宰了你！」

「……對不起，我說，我說！」

男子不停彎腰，誠懇討饒。這傢伙那麼害怕，好像下一秒就會跪下來磕頭。

他正要把實情脫口的時候，一陣喊叫驟然中斷他。

「放開我！」

聲音是從小房間傳出。大叫的人就是在找尋妹妹的男孩。

隨後房門被踢開，一名高大的壯漢一手勒住男孩，一手抱著嚎啕大哭的嬰兒走了出來。

「你不放下槍，我就殺了他們。」

壯漢面露奸笑，對著森恐嚇。森聽不出他的威脅有任何猶豫，好比手裡的兩位幼孩對他來說只是工具。

黑髮少年跺起腳來，這是他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故－－自己重視的人被當作人質該怎麼辦？

為了不傷及男孩跟他妹妹，森只能配合了。可是如果對方食言，在自己放下槍後，還是殺了他們呢？

男孩是一位值得信賴的人，森不想害死他們兄妹。

要怎麼做才好？走錯任何一步都會釀成不可挽救的下場。該如何是好？

不會失敗的辦法是什麼？為什麼腦袋卡住動不起來了？可惡……

龐大的壓力不斷擠出不必要的惶惑。森的思路也就因此雜亂無章，無法沉著應對危機。

壯漢不拿武器脅持人質，偏偏要用勒的這種難以快速殺死人的手法，直接就證明眼下的他手無寸鐵。

既然沒有兵器，他又為何要冒險出來以人質脅迫有槍的森？這有可能是因為西裝男是他珍惜的同夥。

那麼當下森最好的策略便是按兵不動，維持嚇阻彼此的平衡，待對方露出破綻再開槍將其擊斃。

再說一旦殺了人質，壯漢便會遺失與森談判的籌碼，也就只能等死。故此可以斷定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動手。

就算他氣急敗壞，突然想要殺害人質，也不會比子彈快。森一定能在他動手以前及時射殺他，順帶收拾可能反抗的西裝男。

然則……森忘記如何冷靜，怎麼想就是沒想到這些，只能任由壯漢擺布。

「快點！」

壯漢的怒吼狠狠擊碎森的沉思。過於慌張的他不加思索就將「選擇權」交給對方。

「你能否放了他們？我們只是貧民區的孤兒，饒了我們根本不會對你們有任何威脅。」

那名壯漢點了點頭，與森相約倒數三秒後雙方同時放人。

「三！」

「二！」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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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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