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煞星Underdogs - 1-9 愛憎

「只要有打倒他的信心，我應該也可以像他那樣吧……」

腳尖踏裂水泥地，揚起一團粉塵碎石。

浮空的石子都還未降下，蒼甲便已糊成一片飛影，瞬移至博特曼的身旁。

釋出藍光的鐵拳宛如隕石一般轟開一切阻礙貫穿白金鎧甲，揍得這位強敵口吐鮮血、眼珠上飄，立刻跪下倒去，喪失戰鬥的餘力。

成功戰勝白光鎧衛－－只是森的幻想罷了。

「該死，不管用啊！」

深藍的機甲並未伴隨他的想像亮起光芒。預想的回天之力同樣沒有流遍他的全身。

博特曼的連續砍擊還在摧殘護罩，甚至從沒慢下來過。眼前的戰況如此惡劣，煩得森忍不住咂舌。

他想不到方法終止博特曼無限膨脹的自信，又無法成功像對方一樣加強裝甲服的性能。局勢將會愈來愈不利呀……

先撇開森的體力不談，就算他有本事死命擠出力氣，硬是撐下去，力場盾還是會基於設計的限制沒法一直保護他。

一枚力場盾最多只能啟動5分鐘。由於早已交出一枚給木村，森目前身上只有兩枚。其中一枚已經在稍早消滅變異體的時候消耗3分多鐘，再加上森與博特曼對抗也有約1分鐘，因此他現在手上有的全部力場盾，合起來所能展開的護罩僅有5分鐘左右。

要是森不能快點找到新法子打倒博特曼，不單那把叫囂不斷的凶惡大斧會讓他體驗手腳分離軀體的滋味，還會對他和木村的未來產生負面的影響。

少了無敵半圓體保護，他們兩個往後對付惡蓮幫、變異體，極有可能會在對上洪之前就先被大量敵軍消磨至死。

雖然Shield的左手前臂有幾個專門用來補充力場盾能量的充能插槽，插入其中就可以讓力場盾取得Shield從森身上吸收的體力，但是要充滿5分鐘的能量得需要半小時，他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給惡蓮幫生產嗜血怪物，所以這些充能槽還是一如往常不能派上用場。

「發呆呀，小廢物？」

發現森愣著不動，博特曼乍然吆喝。

他看出森已經無計可施而心思紊亂，就決定趁機大放厥詞，好將其連同心靈一併擊潰。

「雜碎！雜碎！雜碎！我決定了，我要先把你打個半死，再把你的眼鏡兄弟跟圍巾小妹抓過來，當著你面凌虐他們！哈哈哈哈哈！」

由於戰局逐漸朝有利的方向發展，白金惡霸情不自禁露出殘暴的本性。

他在腦中想像一遍又一遍扯斷森一家人四肢的暴力畫面。照目前的情況來看，相信他很快就能親耳聽到骨頭斷裂的清脆聲響，還有真正的絕妙悲鳴。

「……」

森不知是怎麼回事，博特曼的狂言妄語才剛出口，自己的腦海就被無盡的黑暗淹沒。

他看不到博特曼，聽不見那人的狂笑，也不清楚當前的戰鬥進展得怎樣。

正當他感到納悶，漆黑當中陡然冒出一片朦朧的白光。

光芒的中央並非一無所有的白色，有一段影像不停在這裡重複放映，看得森不禁倒抽一口氣。

那是之前在惡蓮幫巢穴發生的惡夢。森守護不了重要的家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遭受惡鬼玩弄……

「住手！」

森慌忙大叫，使出全力奔向影像。即便知曉面前的危機已是過去，他依舊無法不管家人受傷受苦的樣子。他要進入那段回憶，出手制止悲劇。

然則無論森怎麼勉力擺腿，雙腳始終離不開原處的黑暗，彷彿有道無形的枷鎖在阻撓他前進。

「該死！該死！讓我過去啊！」

畫面中的家人越是接近死亡，緊掐森心臟的力量就越是強大，痛得他快要沒有力氣掙扎。

就在這時，一連串的渾厚響音以密集的節奏絞碎森的夢境。它們酷似凶殘的重金屬樂，強硬將他拽回現實的世界。

「約爾與瑪莉會被傷害？不可以……」

森回神之後，只是駝背垂首呢喃自語，並沒有理會斧頭的狂吼，也不關心自己過快的心跳以及顫抖的軀體。

下一秒，他的語氣不知何故，遽然銳利起來。

「既然你那麼有自信……」

「哈哈哈，廢物！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森看上去全身軟趴趴，還在自言自語又不知所云，逗得博特曼愈笑愈大聲。

對手露出一副失智的模樣，絕對不會有機會扭轉乾坤。博特曼百分之百肯定勝利已然握在自己的手中，於是Axe放射的白光回應他的激昂，又變得更為炫目。

驀然，森下垂的雙臂開始動作，兩手漸漸移向腰鎧，似乎還想繼續戰鬥。

「喔？還沒放棄啊？」

博特曼暫停攻擊，對著比自己矮小的森彎起腰桿，用輕佻的語調調侃對方。

縱然白光鎧衛自信滿滿，但他絲毫沒有大意，雙眼一直都在緊盯森的兩手。

森都還沒做完動作，他就早一步料到這名小卒的策略。

結果事情果然如他所想，森又想故技重施。

只見森左手貼著腰鎧的按鍵，右手放在未啟動的那枚力場盾上方，很明顯就是想再次使用護罩衝擊配合終結踢技嘛。

「呵呵呵，你就繼續浪費體力啊！我擋住這波以後，你離死期就會更加靠近啦！」

博特曼暗自在心中竊喜，可也在默默平定亢奮過頭的情緒。

戰場是瞬息萬變的生死交界，不會給人時間反悔過失。博特曼很明白這個道理，故此始終沒有鬆懈警覺，早已做好應對護罩的心理準備－－這就是為什麼他現在會有點訝異。

博特曼怎樣就是沒料到，森會挪動右手按下另一枚圓形裝置，解除正在保護使用者的堅實護罩。這個操作簡直就是在自尋死路。

儘管博特曼看森的左手仍然貼著指令鍵，可能是想直接啟動「終結」擊破Axe，但他敢斷定就憑Shield的速度，森絕無機會踢中已經大幅強化的白金裝甲服。

再說森裝備Shield戰鬥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應該很清楚深藍甲冑的軟肋。看樣子這個廢物大概是發覺勝算不大，才會選擇用自暴自棄的方式作戰吧。

「那就成全你！」

白金鎧衛憋住笑意，不再多說什麼浪費時間，直接搶在Shield的雙腳發光之前，一邊以高速逼近森，一邊單手拿起斧柄的繩索，朝森的右邊臂膀重重拋出白光巨斧。按照計畫，他得先制伏森，不能取其性命，因此砍斷森的四肢就是他的首要目標。

大斧飛馳的這段期間，博特曼沒有因為勝利即將到手就疏忽提防，他的左手掌心已經舉到胸口，準備對抗可能到來的護罩突襲。

要知道，即便森喪失神智，仍舊有可能被失去右手的疼痛喚醒生存的本能，轉而挪動左手展開護罩。尤其現在雙方只間隔4公尺，假若森覺醒鬥志，博特曼又沒有防住護罩，就有破綻讓森反敗為勝。博特曼可不希望自己的計策再度出錯，從而錯過和雪莉再會的契機。

被巨斧砍中的大氣驟然發出沉痛的呻吟。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沉重無比的哀鳴。

這聲－－並非來自Shield或是它的主人。

「切，居然……」

忽然現身的橙色障壁及時擋住博特曼的大斧，氣得他噘起嘴巴在心裡抱怨。

雖說博特曼是有想過森這個膽小懦夫的可能會改變心意，開啟護罩保命，但他不認為森有辦法來得及按下力場盾的開關。

護罩遭到解除之後，博特曼可是連一毫秒的猶豫都沒有就果斷出擊，森根本不可能卒然反應過來由「進攻」改成「防守」－－除非，這傢伙打從一開始就計劃這麼做。

看來森是故意關閉護罩，想趁博特曼揮舞斧頭因而卸下警戒的時候，重新釋放大護罩把他撞飛，再趕緊發動「終結」擊潰Axe裝甲服吧。

「一直想用同一招搞定敵人，你真有耐心啊！」

白金鎧衛固然還有心情嘲諷森。反正他早就伸出左手，才不怕直逼而來的護罩。他的勝率依然大得沒話說。

然而下個剎那開始，博特曼就再也無法鎮定心思。

「什麼？」

白金鎧衛的左掌都還沒有碰到護罩，這塊半圓體就先止住，不再繼續擴展。準確來說，護罩僅將大斧的斬擊擋下就停了，它現有的大小並不足以觸及博特曼，遑論將他撞飛。

博特曼正想弄懂森在搞什麼鬼，這人竟然沒來由關掉護罩。

橙色半圓體在一秒之內又開又關，出現的時間僅有一瞬間，使得巨斧看起來像是被隱形的障礙擋下似的。

博特曼的視線全被護罩的異樣吸引，無從察覺森的左手手指已經在飛快擺動，按下腰鎧的指令鍵。

森倏忽轉動身體，側面朝前大跨一步，將左上臂的裝甲縫隙對準博特曼－－噴出不少鮮血，弄髒Axe的翠綠護目鏡。

「血誘模式？該死！該死！該死！」

由於什麼都看不見，白金鎧衛立時慌亂起來，左手趕忙擦拭阻礙視覺的血液，右手則是收回大斧緊握在手，朝向森所在的位置揮砍。

博特曼的確是一名優秀的戰士，一下就對突發事故做出反應。

可惜這些努力都是徒勞。森剛才發動的能力可不是只有「血誘」。

當金屬戰靴湧出冰冷的青光，他迅即一腳踹向博特曼。大漢由此飛到好幾公尺之外，巨斧連揮個一毫米都來不及。

輸入指令跟偷竊物品一樣，都很要求兩手的動作得精準又快速。森自幼就以盜竊為生，早就將雙手練得很靈活，須臾之間按完多個指令鍵也難不倒他。

「啊－－！」

博特曼就跟被大車撞飛一樣重摔在地。

衝擊地面引發劇烈的震盪。這股力量傳遍整套Axe，搞得它好像是一種穿戴式刑具，害主人的每根神經都在打顫，長長的慘叫就這麼被擠了出來。他的身體更是一時間忘了怎麼重新站起。

然則，那身白光耀甲還是全然無損。硬要說有什麼改變，就僅是光芒稍微變暗而已。

「不行，不行啊！」

發現Axe沒事，蒼藍戰士匆匆握緊拳頭，邁步上前接續攻擊。

他集中精神，專注當下，力求在博特曼找回狀態之前將其幹掉－－因此才會被眼前的場景嚇成傻子。

地面、牆壁、天花板好似受到什麼不明的力量影響，緩慢朝著同一方向歪曲傾斜，看得森頭都跟著暈了起來。

但可怕的還在後面。走廊的萬物通通不曉得是怎樣，在同一時刻滲出一條條血流，剎時就把現場染成猩紅的異境。

「？」

因為情緒太過激動，致使森的話都哽在喉嚨說不出口。

他壓根沒有想到，自己在乎的那些人也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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