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帕爾西卡迎來真正的和平,縱然背負任何的苦難與刑罰都沒關係。木村將這樣的想法傳達給博特曼,壯漢卻哭笑不得。
先不提木村接受法律制裁的期間誰來當Ammo,想一想,他這種做法不也是一種破壞法律的行為嗎?只需事後負擔法律責任就能先為非做歹,顯然跟那些罪犯一樣,沒有尊重法律的權威與約束力。
「好好的市民不當,偏偏要成為垃圾去救那些垃圾。你到底在想什麼?」
木村將理想包裝得如此悲壯,仍逃不過他會危害某些人的事實。在博特曼看來,背負什麼的更像是木村恣意妄為的藉口。
就以善道為例,即使他願意替自己的行為負責,被害死的民眾、鎧衛還不是救不回來?那人罹難身亡,也什麼都沒背負到,反而是別人替他的專斷背負不幸。除了那些死去的無辜,據說被他教唆的城門警衛也在事後被免職跟重罰。
這樣的人哪裡值得尊敬,哪裡值得仿效?何況他胡亂的動機還是為了解救那些活在地獄的惡鬼,可謂罪加一等!
結果木村現在還想步上父親的後塵,簡直愚昧得無藥可救。
「因為我想拯救帕爾西卡--」
木村望向博特曼。他的站姿和語調一致,堅定得屹立不搖。
「僅此而已!」
木村良當然曉得自己的做法與父親一樣,都並非絕對的正確、正義。
雖然父親是不希望牽扯他人才會獨行其道,但的確如博特曼所說的,最後他還是波及到其他不相干的人。
木村和父親別無二致,縱使他的目的是為了帕爾西卡的安寧,他實現目標的同時依然可能會害死無辜。
最重要的是,打從一開始木村就沒有經過任何人的同意,使用這種方式阻止對立紛爭。人們會被他的獨斷害到,這表示他的行為跟滿足私慾沒有區別。
然則,眼下可沒時間再讓木村迷惘猶豫了。帕爾西卡即將迎來一場慘烈的武力衝突,這就讓他有足夠的理由行動。他必須保住Ammo,逃離博特曼等人的追捕,直到順利公告貧民區真相,剷除貧民和市民的仇恨種子。更別提,他也得快點救醒森。
木村良只能強忍罪孽,背著它繼續走完自己選擇的道路……
白茫茫的雪地之上,黃紅鎧衛一言不發,互相緊盯彼此。現場不知不覺就充斥濃厚的緊張氣息。
一邊是站在保守的角度維護帕國的利益,另一邊是以長期和平為目標維護整體社會的利益。截然不同的立場讓雙方都認為再溝通下去也沒有意義。
木村按下指令鍵,叫出Hunter X。在張博士與他聯繫之前,他都不能確定他們的狀況。他必須盡快奔離此處,想辦法與他們會合,不過博特曼是個難搞的強敵,最好先拿出得力武器以備不時之需。
鮮紅鎧衛的判斷沒有錯,博特曼的腦袋依然沉著,視線也像獵食者一般充滿威脅。黃金獵手已經想好該如何應付Ammo的高速。
說實話--博特曼並非從始至終都保持冷靜。
博特曼極度厭惡貧民,剛剛覺察木村愛護那些垃圾,他差點氣到歇斯底里。若不是他實在太渴望「約定」能早日完成,也不會沉住氣一步步說服這小子放棄。
該死的是,博特曼一再強迫自己嚥下這股熱烈的火氣,豈料木村始終都不願配合,搞得他的努力全都白費,害他又一度喪失理智,想馬上宰掉這兔崽子。
好在他沒有忘記從前在疆場堅守的準則--意氣用事是作戰的大忌--這才克制住火爆的脾氣,沒讓大腦變成憤怒的奴隸。
這時一位美麗的女子浮現在博特曼的腦中。
想起這人,他的眼神就變得無比柔和,讓人無法相信他和那個猖狂跋扈的惡霸是同一個人。
其實這並不奇怪,博特曼深愛他的戀人,與她的羈絆總是能賦予他力量。過去多年的沙場生活,他都是靠著這份感情從失落中振作,從恐懼中鎮定。
為了跟愛人重逢,博特曼願意盡一切所能抓回大盜,換取挽回「約定」的機會。於是他二話不說,果斷發動突襲。
金甲戰士手中的巨斧斧刃已經被砲彈炸成碎片,然則斧柄底部的繩索仍然快如子彈飛向敵人。
不幸的是,木村有Ammo輔助,輕輕鬆鬆就看清繩子的動向,一把抓住繩頭將其制伏。再來他只要用Hunter X射擊黃金戰甲,就能趁著濃霧瀰漫的時候,趕緊奔離此地,尋找張博士他們--休想,博特曼才不會讓他得逞。
正當木村重新由繩索看向黃金鎧衛,眼前只見一片雪白的風暴。
博特曼一直都很警惕Ammo的反應能力,他早就料到繩索會被木村抓住。倒不如說,這就是他故意的。
Ammo有個弱點,它會額外要求著裝員需要一定程度的動態視力,就是因為使用者必須緊盯目標一段時間讓電腦進行計算才能發動輔助系統的能力。也就是說,若能阻礙木村的視野,就不必擔心會被Ammo跟上,淪為槍下的獵物。
憑著Axe強大的腿力,博特曼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踢飛地上的白雪。大量雪花漫天飛舞,使得木村一時之間看不見金色敵手,令他有機可趁。
博特曼不一定非得綁住木村,Axe的力量與防禦都比Ammo強,尤其一拳一腳可穿深450mm厚的鋼板,足以一擊打壞鮮紅機甲。他大可依靠白雪掩護接近木村,與之近戰。
哪怕博特曼早已聽說木村的格鬥技巧了得,他也沒在怕。雖說徒手格鬥並非自己專精的技術,但他的拳腳也是跨越無數生死磨練來的,絕對不會輸給木村。
博特曼的戰鬥智商一如既往發揮作用。隨著靠近木村,他離戰勝的未來就越來越近。
然而這個計策實際上有個小小的缺陷被博特曼忽略。
大雪之中他同樣看不到敵人,僅能把握木村被白雪迷惑因而沒有動作的前幾秒速速解決對方。
博特曼現時還不知道,正是這項「不確定」讓他的戰術出現裂痕。
就算Ammo的能力被封印,木村聰敏的腦子仍在快速運轉,被大雪擋住視線的瞬間,他便已看破博特曼的企圖。
衝破雪花形成的簾幕之後,黃金鎧衛的拳頭並沒有如願擊中鮮紅戰甲。木村早已蹲下身軀,準備伺機而動。當兩聲槍響響起,Axe身上爆裂出一個大洞,從此失去機能。
只不過,神槍手也一樣損壞一套戰衣……
Ammo的外表鮮豔,體積又不算小,博特曼要趕在Axe被徹底破壞以前反應過來一腳踢壞它,一點都不難。
雙方一發現勝負仍未分出,沒有浪費一分一秒,各自換上新裝甲服,拿出新的武器,展開新一輪的比拼。
博特曼的速度沒有優勢,一定得封鎖Ammo的雙眼。黃金機甲上身不過一霎,他即刻奔離原地,將巨斧當成鏟子刮起一堆白雪,讓四周的空中都遍布雪花,降低環境的能見度。同個時間,繩索再次出擊,目的是束縛木村的肉身,防止這人舉槍射擊或是直接逃走。
誰知……木村居然用Hunter X朝地上射擊,把爆炸的衝擊波化為一堵護牆推開即將偷襲他的繩索,而後就這樣借助Ammo的高速撤離煙雪交織的現場,只留博特曼一個人待在這裡。
「唉,本來不想這樣的。可是沒辦法,Ammo太難搞了。」
以哀怨的口氣說完,博特曼放下拿起的巨斧。
礙眼的飛雪硝煙不久也從這片荒涼的空地散去。現時連木村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但博特曼不慌不忙,就和他方才抱怨的時候一樣從容。
Ammo與Shield的定位系統被拆除沒關係,因為博特曼早在與木村近戰的那段期間,偷偷將一枚追蹤器安裝於Ammo身上,用以當作他沒能抓住木村的「保險」。
追蹤器由C金製成並且體積很小,所以消耗不少彈藥的Ammo傳送器一定收納得下它。一旦木村換上新裝甲服,追蹤器便會與損壞的那套Ammo一起消失。這個傢伙根本不會有機會發現。
虛擬螢幕提供的圓形地圖只會顯示以著裝者為圓心的半徑100公尺內的範圍。追蹤器則是能夠突破這個限制。當它遠離使用者100公尺以上,虛擬螢幕的地圖就會跟著擴大。
這種小型裝置本來是用來對付那些能高速移動的怪物,不過現在拿來追查Ammo也沒有問題。
看著定位地圖之中的紅點不斷移動,博特曼知道自己成功了。雖說回去肯定會被焦急的上層責罵,至少他不是空手而回。
博特曼和木村交戰已有一段時間,想必張博士早就把大盜藏到她的研究所。那裡可能有備用的裝甲服跟彈藥,讓木村和大盜有辦法補充戰力。目前博特曼只剩一套Axe能用,他打算先回防制局做好準備,再召集足夠的人馬跟武器圍剿對方。
如今木村做得這麼絕,大概是不會再替防制局效力。博特曼已經不再把他視作可以幫他實現「約定」的Ammo。他僅僅將焦點鎖定在力場盾、大盜,還有能夠重新製造Hope的張博士,這些全都是里斯黨履行「約定」的重要元素。防制局僅需在接下來的討伐戰拿下他們,勢必就能得到夢寐以求的巨額財富。
由於「約定」還有完成的可能,金甲壯漢對追捕行動的失敗沒有太生氣,他反而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藉由之後的作戰,他們防制局還能和協助大盜的逆賊分割立場,維護自己的名聲。
「給我等著吧,你們兩個垃圾!我等不及看著你們落敗哀號的模樣了!」
博特曼確實是個很慎重的戰士,可是……對自身實力的自信卻讓他小瞧木村這個人。
儘管沒有和博特曼相當的戰鬥經驗,木村好歹也曾與眾多的罪犯周旋,怎麼會看不穿他的詭計?
一躲到山腳的其他位置,木村立刻把追蹤器取出,裝在鑽頭彈上面,再用意念控制這顆彈藥,讓它朝山中的深處移動,自己則往相反的方向跑回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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