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博士沉默一會,木村想問什麼,她隱約察覺得到。
為了不讓雞婆的木村再過問下去,她乾脆把所有經過都說出來,婉轉告訴對方她沒被惡蓮幫侵犯。
「機台製造一套裝甲服僅需幾小時,但控制Hope和噬域的腦科技需要好幾週才能成功研發。結果這些東西全都被洪威脅得在一晚完成。
沒飯吃、沒水喝,整晚都沒睡,還得加快手腳否則就會被揍……真是的……還好你們來了,不然博特曼他們被打倒的時候,我真的差點哭出來了。」
紫髮佳麗如此說著,不過她並不如自己說得那樣冷靜。她漸漸控制不住呼吸,幾顆淚珠就在眼眶裡打轉,看得令人心疼。
說來她的年紀也才比木村多個1歲,他們都一樣還很年輕。然而在這樣的年紀,她就得背負許許多多的壓力。
她不只身扛保衛全國性命的重責大任,也得提防自己的生命安全遭受威脅,防止重要的科技落入各路罪犯的手中。
其實張博士很早就有所覺悟,未來的某天她可能會被惡勢力綁架,可是實際經歷以後,她還是招架不住這股重壓--因為真的太困難了。
一個人的抗壓性和膽識再怎麼傑出,心理準備做得再怎麼充足,隻身一人在一群瘋子的巢穴內待上一晚,還得戰戰兢兢面對未知、無助的命運,這都不會是件輕鬆的事情。何況張博士是在身體本就操勞過度,精神早已被逼至崩潰邊緣的狀態下,毫無預警被壞人抓走,她到現在都還沒有瘋掉,已經算是很厲害的人了。
想到昨天那可怕的一晚,張郁庭原先還掛有笑容的漂亮臉蛋不知不覺便被淚水弄濕。
木村瞥見美人難過的樣子,不自覺露出難看的神色,卡在他內心的煩悶沒有在疑惑得到解答之後就平息。
雖說他是害怕張博士受到傷害才會想了解她在惡蓮幫那邊的境遇,但捫心自問,他感到焦慮的起因更多的是他不希望在意的人被玷汙。
為了滿足自我,讓張博士回憶好不容易遺忘的可怖夜晚,木村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
紅髮青年緊緊抓著方向盤,手背的青筋一根根浮現。若非身處在車流之中,必須注意行車安全,他巴不得當下一頭撞向方向盤,嚴懲自私的自己。
「對不起……張博士……放心休息吧,已經安全了。剩下來的就交給我警戒吧。」
傷害已然發生,任何的辯解都是多餘。木村不奢求張博士原諒他,只想用行動致歉,幫助他的心儀對象分擔壓力。
「嗯……」
闔上雙眼沒多久,張博士就睡著了。瞧她安詳的睡相,看來她依舊相信木村。
然則,紅髮青年的笑臉卻緩緩鬆垮,最終變得毫無朝氣。
木村剛剛的過錯害他想起先前被洪逼到絕望之時腦中閃過的可駭念頭--他寧願自己先一步死去,也不想無力看著應守護之人被折磨至死。
縱然這可能只是在緊急狀態下的胡思亂想,不過木村覺得這麼解釋,只是在替自身的私慾找藉口。
自己究竟是不是懷抱真心在救助他人?
自我懷疑的感覺如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迷宮探尋出口。好巧不巧,天色從今早開始就很不應景,暗沉得堪比夜空,搞得木村本就混亂的心緒更為憂鬱。
可是至少,木村還清楚,不論如何他都不想丟棄森不顧。哪怕往後會被帕國人民唾罵,會被律法制裁,他也要找到方法治好森。
依循張博士畫出的地圖,車子繼續往北邊行進。
城市的西北方有座連綿的小山脈。山中有棟張博士的雙親以前居住的房屋。但他們一行人的目的地並不在那裡,而是隱藏在其底下的地下室。這裡也是張博士的父母用來研究機械的工作室。
車上的乘客全都由於疲勞在閉目養神,僅剩木村一人專注開車。
即便如此,他並沒有全力保持戒心,僅僅稍微留意車子的四周。鎧衛同仁早就都被惡蓮幫那群瘋魔嚇得逃回城市,這時應該都返回防制局休息才是,故而當前不會有人追蹤他們,他根本不必那麼緊張兮兮。
遺憾的是--木村對局勢的判斷是錯的。他並不曉得「約定」對其他鎧衛來說有多重要。
防制局的眾多鎧衛之中,就有一個人是靠著強烈渴求「約定」的慾望,被黃金裝甲服認可。
博特曼獨自騎乘Axe專用的V-Chaser,持續從遠方悄悄跟蹤大盜搭乘的車輛。他小心翼翼,不讓金色車身被觀察力敏銳的前刑警發現。
木村違規出城,身邊又有大盜跟著,博特曼能推斷這個傢伙已經和那名匪類勾結。原本他是想等到木村解決惡蓮幫以及取回Hope,再偷襲對方一口氣奪回Hope、Shield跟大盜,豈料醫院竟然冒出一個吃人黑洞,完全打亂他的計畫。
然而,博特曼現在也不是閒閒沒事做。木村私藏罪犯,又把Ammo、Shield據為己有,他身為防制局的一分子,可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壯漢騎士正在伺機而動,他還不能襲擊木村等人。
要知道防制局的現況可是比「聲名狼藉」這詞還慘不忍睹。兩名主戰型鎧衛在光天化日之下內鬥,局長跟里斯黨事後絕對不會給好臉色。正因如此,博特曼才遲遲沒有先發制人。
再者木村他們不笨,一定不會選擇到人多的地方躲藏。照目前移動的方向來看,他們打算藏身的地點很大機率會是帕國偏僻的西北方。在那邊戰鬥也就不必擔心被人看到。
博特曼預計等到地點合適,才會搶在目標移動到藏身處之前展開偷襲。
縱使先讓木村他們躲起來,再趁他們以為沒事因而鬆懈的時候,與防制局的其他鎧衛一起發動襲擊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但在博特曼看來,這並非一計良策。
張博士似乎已被木村拉攏,成為協助大盜的夥伴,那麼她大有可能會將自己的研究所拿來讓大盜避難,還是那種位置十分隱密,保安設施又很完善的地方,裡面搞不好會有大量的監控、防盜設備,甚至還有用來逃亡的通道。
這些東西可不是博特曼胡亂瞎掰。張博士的個性一向心細,為了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以防自己的科技遭人盜竊,她勢必會給研究所準備許多的對應措施。
博特曼有無論如何都得獲得高額薪俸的理由。他一點都不希望在抓捕大盜的過程中遇上任何的不利因素,故此突襲避難處自然不會是他的首選計策。
強風的喧囂之下,金屬坐騎仍舊暗中追著四輪器械不放。
洶湧的戰意也從騎士的眼中溢出不止,完全不輸風兒的狂暴。
「雪莉,等著吧!我會讓『約定』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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