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霽的暖陽漸漸包覆周身，驅散晨雨帶來的涼意，敏感的細毛慵懶地伏臥皮膚，膚下的嶙峋瘦骨不似平時緊繃，享受難得的寧靜；享受迎面的春風芬芳鼻息。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bAM6jcJ8
這花香……不知是沾著雨露的杏花，還是不小心開得早了的丁香？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qQrebPGz
蒼勁的手指一下一下地點著手背，傅念修正自神遊天外，卻聽一聲輕叩，身後的房門傳來低柔：「傅先生，方便聊聊嗎？」是方玥。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Gls1tAsLQ
猶豫了一會兒，傅念修才回：「請進。」木門咿呀，幾不可聞的足音踏進，來到榻邊，接著布帛摩擦窸窣，止於身旁。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2HT7rJYZ
方玥笑道：「還在想是哪兒飄來的味道，香得人口水直流，原來傅先生在吃點心。」「剛剛箏兒出門買了些饆饠，你也嚐嚐看。」傅念修說完，玉手當即揀了一塊半透明的花糕，一口咬下大半，大讚：「好吃。」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FEJJoYP8
淡色的唇角淺淺一勾作為回應，旋又收斂：「方大夫找上鄙人，該不是單純聞香而來吧？」優雅地抹去嘴邊碎屑，方玥開門見山：「我想瞭解那惡人的事，越詳細越好。」劍眉一蹙，傅念修答：「只怕方大夫要失望了。正如先前所言，我和箏兒均被下了迷魂藥，記憶迷亂模糊，難以從中問出端倪。」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iYFrpMjU
「我問的不是過程，而是後續。」方玥繼而問：「那人除了給予外敷的傷藥外，是否有交代它事？」「呃……」傅念修欲言又止，雙唇緊抿，似是思及甚麼難堪的事。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QHFolKHc9
「他給了一卷空白的書軸，要哥哥紀錄下三個月的吃喝拉撒睡，以及……很私人的事。」門外，箏兒冷淡肅穆：「方大夫，您真的不該在這兒。」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nfNsk4ui
「箏兒！」傅念修甫皺眉，方玥已道：「傅故娘來得正好，我想請你拆開令兄的紗布。」好像沒聽見對方的逐客令。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7cqST5BD0
箏兒不動聲色，只是微側著身子，右手半舉至腰處，掌心朝上，道：「方大夫，您可以走了。」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336NciRm
可是醫者異常堅持：「傅先生，如有感到任何不舒服，還請即刻告知，我會馬上停止診察。放心，我不會觸碰你，只用眼睛看。」而後站起身來，兩手負背，朝著門口道：「傅姑娘，請先洗淨雙手。」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VjdstZJb
星眸瞬間瞪圓，不是因為生氣，而是見著兄長摸上纏繞眼耳的紗布，並說：「箏兒，照方大夫說的做。」箏兒正欲反對，然傅念修洞穿她的心思，再言：「停滯不前，可不是仙府中人奉行之道；坐以待斃，更非目下應敵良策。」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nNWmqPv0q
羽睫掩去蒙上霧氣的雙眸，箏兒道：「我不想讓你再冒一次險。」「我也不想。」紗布悉數落地，傅念修正襟危坐，續：「但不冒險，可是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深吐一口氣後，面朝久候多時的醫者：「有勞方大夫了。」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rE5U5jzRM
待箏兒晾著乾淨的手前來，方玥下達指令：「麻煩先刮除草藥。」她依言動作。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SZqVObqb
縱使為兄長換藥的次數不少，然則每見那可怕恐怖的傷痕、沾黏血肉的紅線銅幣，箏兒仍是悲從衷來，哀痛難忍。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twSfGSGt
方玥欺身查看，凝重的目光隨著絲履踱走，自病人的左側，經過他的背後繞至右側，再踅回原邊，一遍又一遍地巡視，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而後她稍微移開身軀，「傅姑娘，請以指腹按壓紅線，判斷它的材質。」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l6lM3UhG
像是怕弄疼傅念修，細指輕輕撫過紅線，察覺觸感有異，箏兒奇道：「這線……變粗了，還帶點彈性……像是一根細管！之前不是這樣的……莫非……莫非裡頭的毒藥變多了！」話到此處，言者不禁膽戰心驚。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26Xi79PU
「細管？」醫者復又趨近，來來回回地觀察，尤其在絲線與錢幣的連接處，視線之灼熱，似乎要在後頸上燒出兩個窟窿，加上箏兒方才的言語，傅念修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RAsO1zao
意識到病人的不自在，方玥又再退開，指著原該是外耳的所在，問：「耳廓被割掉的傷口早已癒合，你們依然抹上藥膏，是那人吩咐的嗎？」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DlosP6xK
「是。」箏兒頷首：「他說那不是普通的傷藥，因為絲線含有劇毒，塗抹藥膏可抑制毒液傷及腦部，不過他給的藥量只夠維持三個月……」恐嚇般的囑咐迴響耳際，使得話聲隱隱顫抖。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HowCLkQ7
見兄妹倆徬徨不安，方玥溫柔安撫：「線變粗也有可能是藥膏溶入之故，我瞧傅先生面目正常，沒有中毒的跡象。」隨後單手支頷，若有所思：「他還說過甚麼，或是你們感覺古怪，很在意的地方？」兩人均是搖搖頭，醫者也不追問，另說：「我可以拿一點藥膏走嗎？」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QKd134hLz
「當然可以。」傅念修立即答應。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bO8tBXlu
收好遞來的藥膏，方玥便要離開，「冒昧造訪，擾了兩位的清靜，我就不多打攪了，回見。」「我送你。」箏兒與她走出房間。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iTDJCV5S
一路上，二人並肩而行，然各懷心思，皆默然不語，直至方玥進房前，箏兒忽爾啟聲：「方大夫，小女子有一事相詢。」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3Yy4g8VD
「何事？」方玥問。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RhrLFDtY
箏兒道出疑惑：「雖說醫者父母心，但是我們先是逾矩要求，後又變卦拒絕……我想脾氣再好的仁醫都會撒手不管，為何方大夫肯一再妥協？」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CJacXJzL
沉寂了好半晌，才聽到平靜的女聲流逸：「只要能順利救治病患，拋下一些原則身段又何妨？」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jiXgzuU8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1LiJhZl8S
紅日西沉，殘月繁星替之，通達洛陽南北的天津橋人車漸疏，惟獨春水淙淙東逝，偶爾幾聲撲通魚躍。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iycgQyBB
「已經宵禁了，你不回去嗎？」頭頂驀然響起熟悉的男聲。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V1OR3RUQe
鳳目睜開一條細縫，懶懶地朝上一瞥，隨即閉闔：「有橋墩作掩護，巡邏的士兵不會發現這裡有人夜不歸宿。」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XzsTpKlB
「嚓！」皮靴踩上柔軟的草地，桓古尋自橋上跳下，道：「玥姐不是說你不可以亂跑嗎？」講是這樣講，他卻在寧澈身邊坐下，背倚橋墩。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2ZLebwDW
寧澈應答：「我同玥姐說想獨自回家一趟，她便放我出來了。」粗黑的濃眉一挑：「你的家甚麼時候跑到橋下來了？」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5kkBbHvI
雙眼張開，凝視一去不復返的河水，寧澈道：「本來是真的要回家的，但腳卻不聽使喚，繞了大半個神都，晃到天津橋來，往事倏然湧現。」旁人沒有接話，靜聆下文。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iZOYf5Mv
「我忘了是幾歲的時候，只記得某一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時節，那日陽光普照，大哥帶著我和二姐賞春遊河。彼時大哥尚未婚配，許多女孩佇足堤岸邊眺望，小船行經這座橋時，橋上一個姑娘的手帕掉了下來，大哥欲飛身接住，剛巧二姐瞧見鯉魚成群躍水，興奮地想拉大哥的衣袖讓他觀看，卻拉到褲腳，他重心一失，與手帕前後跌入河中……」思及當時滑稽的場面，寧澈忍不住發噱，笑聲益發響亮，也不怕引來守衛。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u6OfVJ8o
笑到後來，許是真的太好笑了，抑或另有原因，半瞇的眼眸隱隱泛淚。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oD47kUb1
「……那天出門踏青的人非常多，卻多不過百花爭艷，河面上除卻浦鷗船舶，就屬乘水漂流的落花最多，我掬起一朵李花，拭去上頭的水滴後，送予鄰船的小妹妹，二姐見狀，打趣地說我小小年紀便懂得討女孩子歡心……」左手剔去眼尾的淚珠，寧澈恢復如初：「我以為有關家人的事，我全部牢牢嵌在腦海內，殊料今日路經此地，突然冒出這段以前從未念及的回憶……真是奇怪。」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AqTIGLWb
「不奇怪啊，我想洛陽城中，那些大大小小的橋啊樓的，還藏著很多你沒憶起的事情。」桓古尋仰望星空，再道：「夜晚觀星時，我也常常想起從前的事。」「譬如呢？」寧澈跟著抬頭。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ufebonXi
遙指天穹上的一顆璀燦白星，桓古尋說：「那是天狼星，是天空中最亮的星星。」雖不諳天文星象，寧澈亦曾耳聞，道：「天狼星又叫賊星，看見它升起時，代表晚上的盜賊宵小要變多了。」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torVEi0bi
桓古尋點點頭，再說：「雖然現在看不太到，天狼星的東南方尚有弧矢九星，狀猶彎弓搭箭，箭鏃永遠指向天狼。」手指下移寸許，筆畫出形狀。寧澈恍然：「狼星為賊，自有弧矢司掌，怪不得千年前的屈原曾言：『舉長矢兮射天狼！』」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FEKV64x1
「其實弧矢九星不只指著天狼。」低沉的嗓音悶悶的，彷彿罩著一層鼓皮：「母親曾說，若日後我到了江南，望著天上的弧矢星，其箭尖所朝的方向，正是我的部落，我旅程的起點。」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6iU094Dx
寧澈微歪著頭，看著半身隱沒在天際下的星官，口中低喃：「你遠鄉千里，始終知曉你身在何方，可嘆我的家近在咫尺，卻不悉如何自處。」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mY3rlq6A
「慢慢來，不用著急。」桓古尋道。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3rV6zNVY
等到夜露的濕氣浸潤衣裳，桓寧兩人方踅回夏府，甫邁入大門，等門的僕役上前告知有客來訪，鳴少爺正在接待。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rJ3yW5nC
猜到來者身分，寧澈面帶戲謔：「提前一天，萬閣的人真是猴急。」「大概是怕你再使甚麼詭計。」聽人如是說，寧澈冷笑：「怕我使詐，起初就別耍那些小人手段啊！」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wwU1kBUjs
交談間，二人行至正廳，不出所料，果然是萬閣的人馬，賀景淳、趙若姎、安奉良三人俱在，此外還多了一名不認識的男子，其貌方面大耳，即便坐在軟席上，亦看得出他身材不高。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96RrjMcY
「終於回來了。」正對廳門的夏時鳴頭一個發話。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8HnSKUCp
見業師不在，寧澈便問：「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令師下午便閉門不出，剛才通知她，她說有要事處理，該給你的東西也給了，之後再知會她結果即可。至於其他人，我想他們不便在場。」夏時鳴答說。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MuPdj9Fq
入座後，寧澈悠然啟口：「各位久等了，直接進入正題吧！」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6c5gSoJCR
「等等。」趙若姎卻道：「十六日晚間，在屋外聽我們說話的是不是你？」「沒錯。」寧澈承認。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Z3xnV2SH
賀景淳有些訝異：「吾等均對周遭的風吹草動甚是靈敏，縱然行跡一度敗露，終是瞞過龍麟萬閣三個門人的耳目，寧公子真不簡單。」「也不全是我的本事，萬閣的鎮派神功才是名不虛傳。」寧澈報以微笑。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qg4hF1ze
「哼！」那名長得很矮的男子鼻息重噴，顯然對於澤山錄給外人學走大是不滿。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JtbvfuBO
「你說你能尋得面具……」趙若姎又問：「難不成你有甚麼線索？」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kPB5jurcu
寧澈答：「去年冬天，我和阿尋在太白山意外遇到一位方外道士……」「耿峻軒。同是當年與令曾祖寧慶合夥盜出澤山錄之人。」安奉良打斷他：「寧公子，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撒謊，也選個沒破綻的謊來撒。」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rzB71Xyz
「是啊。」夏時鳴忽地附和：「畢竟在你面前，可是坐著一位箇中翹楚呢！」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hc4EATzP
一句話噎得安奉良嘴角一抽，亦惹得那名男子橫眉豎眼：「你噗……」「唰！」墨扇猛力一振，誇張地往他臉上撲去，賀景淳道：「寧公子，希望你誠實以待。」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JnDvNoEA
「小澈沒有說謊。」桓古尋解釋：「因為他的曾祖父刻意隱瞞，所以寧家雖將澤山錄看作是傳家寶，卻完全不明白它的來歷及意義。直到碰著耿前輩，他才告訴我們實情，並指點傳功。」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YDIcxSab
趙若姎納悶：「他和寧慶皆無萬閣的功底，怎生練成澤山錄？」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ZcBXYWC7
「前輩並無詳加說明，只曉得有另外兩位友人相助，而這兩人，一為世傳霽泉神器的鍛造者跋達，他同為阿尋的授業恩師，一為身負蘆雅美名的女醫莫丹秋。」寧澈應完，便由桓古尋接續：「當年，他們為了逃脫某人追殺，由跋達鍛造了一柄劍和一副面具，力抗強敵。」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Sf9vzsIJ
「劍和面具？」趙若姎愕然：「不就是霽泉神器？」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MubTDrMv
「不錯。」寧澈續道：「奇怪的是，耿前輩對神器一說一無所知，懷疑是曾祖父與另三人決裂後故弄玄虛，然則當中緣由，耿前輩也難以揣度，但相信畫軸能給咱們答案，甚至找出神器，只要取得眹珠，延續澤山錄不是難事。」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3L0fS8oh
男子抓耳撓腮，忖道：「逃脫追殺……若姎，你說會不會是……哎！」趙若姎拿起茶杯卻不喝，將其狠狠壓上男子的手背。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uQji2vB8
「先不論你說的話是真是假，其中臆測太多，不足採信。」趙若姎態度強硬：「單憑片面之詞，就要我們陪爾等一起找出傳說中的兵器，這份苦差，寧公子自個兒擔著吧！」語罷，卻見對面的貴公子神情悠哉，從懷裡慢吞吞地掏出一只藥包。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HwzLymV9
「四位雖無澤山錄傍身，但不會連自家師祖的遺骸都認不出吧？」修長的手指緩緩打開藥包，眼前之人明顯倒抽一口涼氣。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zNiKvSAg
四張表情同樣凝重，賀景淳的的語調更是陡降數分：「寧公子，吾輩雖以天地為槨，不興厚葬，但不代表你可以恣意褻瀆萬閣的先人！」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VSGOMOwY
「賀先生莫要動氣，小弟無意輕慢，而是此事遠比你我想像的還要複雜，是以需要汝等協助，弄清楚來龍去脈。」聽他口氣鄭重，賀景淳一行人強性忍住怒氣，寧澈則娓娓道出目前所知的一切，包括方玥的來歷，莫丹秋、跋達與問樞草堂的淵源。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zKVR8pBx
寧澈講完，眾人陷入沉思，此中曲折，確實撲朔迷離，摸不著頭緒。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UMHxPOPe
「霽泉神器的傳聞竟有兩種，實在離奇……」安奉良的呢喃聲不大，仍被夏時鳴截住：「不會啊！人有雙面，傳言有兩種也沒甚麼稀罕的。」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5lLHWDro
招風耳一動，不明就裡的男子擰眉嚷叫：「嘿！你這大少爺怎麼……」「不過兩種傳言仍然有幾處相似。」安奉良朗聲蓋過同伴的大嗓門：「眼下無法明晰祕寶為何，僅知神器乃關鍵之物，然而兩個傳言皆無表明神器究竟在哪裡，莫說是霽泉劍，近來甚囂塵上的面具，亦無人真實見過。」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vWo5lgmx
桓古尋問：「你不是和段密說過話嗎？面具真的在他那兒？」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9LKXfMH8
安奉良聳聳肩，答：「我那時和他搭話，只問了有關天地運轉之道，他所知所得與常人無異，便知他不會澤山錄，就沒再與他多言，自然也沒去探究面具之事。」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7dgPvKSX
趙若姎低頭沉吟：「但咱們身懷所有事端的源頭──澤山錄。」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jdsFjzXI
「就算最後找不到面具，亦能利用骨粉再鍛一顆眹珠。即使技術上尚存疑慮，然四位出身萬閣，或能解決困難。」寧澈提出第二個辦法，供人參考。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eDeTSUZ2
四人互視一陣，安奉良首先同意：「我覺得這個提議可行。」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LSonIyRS
趙若姎冷豔依舊：「可以。」瞧丈夫亦首肯，她逕道：「那此事就……」「嘿！」多次被忽略的男子大喊：「我還沒說可以呢！你們怎地這麼草率？喂！你！」他起身離座跑向寧澈。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dDBr4edd
他真的好矮，長得跟樹墩一樣……桓古尋猶自暗嘆，人已跑到寧澈跟前，問：「想找霽泉面具？你一沒線索搜尋神器，二沒證據證明神器為真，三沒把握重現眹珠！這樣就想跟我們合作？想得美呀你！還有那包骨粉，縱使龍主的骨粉具有神效，物盡其用沒甚麼不好，可是給你拿在手裡我看得很不爽！」語畢，形如虎爪的右手探出，直往藥包。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bJxDkuqD
寧澈的手迅速收攏，對方不改來勢，三指直接扣住右腕，勁一發，力道遠超乎寧澈想像，手疼得一抖，藥包直直掉下。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h9fObBuxW
男子伸手欲接，然一直捲曲在腹前的左手倏然騰起，搶先擭住藥包。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pFvDpMUh
藥包得手後，寧澈兩手鎖住男子未及收回的手臂，左足踏地一蹬，整個人同憑几往後急退，連帶拉下男子的身子。緊接著寧澈踩上受制的手臂，欲將人壓制在地！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UQfDrEnV
然則男子文風不動，雖然寧澈半坐半躺，施展不了全力，但這一腳踩著臂上的關節，若不順勢趴下身軀，手臂便要骨折斷裂，而男子僅靠己身臂膀的力量，便撼住足下的勁道，免於臉面當眾貼地的窘境。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yw02Dzwn
他不屑譏嘲：「還佯裝左臂受傷，你這小子實在唔唔唔……」話到一半，就被安奉良和賀景淳從後面摀住口鼻，拖到一邊去。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da16u9nQ
趙若姎面不改色：「就按照你說的方法雙管齊下，至於探究澤山錄之祕……二月初二午時，西市楊婆子麵攤，到時候我們會帶著澤山錄前往，還請令師一同出席。」桓、寧、夏三人都說好。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F5oAzcbU
敲定下次會晤的時間地點，趙若姎亦不久留，抱拳道：「既然沒有異議，那麼三日後再會，告辭。」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FvflQujp1
男子扒開按住嘴巴的手掌，張口喊道：「別耍花樣啊小子，奉良能單槍匹馬滅掉判庭，我陸悟也不是好惹的！必要的時候，讓你見識見識甚麼叫守山類虎……」「好啦好啦，你的話真多啊！」安奉良不耐地推搡，往前門走去。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1ekSol2BJ
客人漸行漸遠，夏時鳴立在廊下，面色倔強。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vd3I9pPW
寧澈看他的樣子，揶揄：「鳴少爺，貴客離府，做主人的不恭送出門，未免失了禮數。」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5pQKrUqbB
「安奉良才不是甚麼貴客！」夏時鳴嗤之以鼻。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jybOsEMNr
狡黠的眼瞳轉了轉：「咦？萬閣不是來了四個人嗎？怎麼鳴少爺只見到一人？」「你！」夏時鳴瞪他一眼，然自知辯不過寧澈，憤憤跺足離去。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PHR1vZwR
「你小心哪天被他趕出去。」桓古尋涼涼警告。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rIGUuwvL
不送客終非東道之禮。夏時鳴自省後，朝著大門走去。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Z9wedseOE
瞧門外的總管笑瞇瞇的，該是在同客人寒暄，夏時鳴遂加緊腳步。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GSQCHriP
一奔出門口側身，便看安奉良正拍著總管的肩，兩人猛地照面，均是一呆。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Idwgic63
因仍在負氣，適才對談間皆沒和他正面迎對，夏時鳴這才發現其形容委靡，看來他的傷勢相當嚴重……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kr2KndRN
「鳴少爺，夜深風大，要不小的給您兩位拿件披風？」總管見自家少爺和安奉良都愣在原地，貼心地問。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GH1jgtDaa
夏時鳴霍然回神，乾咳兩聲：「不了，你先進去吧。」總管遵從退開。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u80CMUpH
瞥了眼安奉良空蕩蕩的背後，夏時鳴冷漠如冰：「你的夥伴都走了，還留在這兒幹嘛？」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VQVdhFk2
安奉良聳聳肩，道：「林總管看我臉色不太好，關心幾句而已。」他的真實身分，禹航會只有季家五子幾個較親近的手下明瞭，其餘不懂江湖事的下人均不曉內情。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SgQTPuSz
表面上冷情，實則內心彆扭得要死，又不欲一走了之，夏時鳴復問：「你不是有話要說嗎？」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vPDFqvlZ
「……對不起。」本欲一訴滿腹苦衷，結舌良久，末了僅化成簡短的三個字。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LnxpOdIM
但這三個字霎時點燃夏時鳴的怒火，想著自己不惜開罪武林各派，甘受包庇凶手的罵名；想著自己撈遍洛陽大小河渠，就盼寧澈能有一線生機；想著自己家事繁忙之餘，與東滎派交涉，只為還朋友一個坦蕩清白，然而連日來不辭勞苦地早出晚歸，終被毫不留情地恥笑，自認的正義公理，不過是天真幼稚、多管閒事！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77D4VUDrv
夏時鳴氣極，粗口相向：「我真是蠢到極點，才會跟你這個混帳真心交陪！」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oUf1Ydga
「對你，我從未說過一句謊話。」安奉良沉下面容。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2VRpKFqt
「你是沒說過謊話。」夏時鳴齒間格格作響：「但你也沒說實話！」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6U4yxbYU
不忍再看好友眼中的委屈與控訴，安奉良別開臉：「我惟一慶幸的是，進叔不熱衷於霽泉神器。」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UKNySvwv
聞言，憤怒的眉眼一僵，怔怔出神。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sdplmMym
假若爹親也對神器……夏時鳴不敢再想下去。
1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3fuI4MCFS
到頭來，是敵是友，僅在一念之間。
ns 15.158.61.5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