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我叫張泓入來。」荀勖先生一改之前溫和的臉色，用以嚴肅的態度對身為營二部經理的細司馬生做出吩咐。

       本來解僱張華叔件事已交落張泓去協助，並預料到處理起來的難度，才給予一個禮拜時間。殊不知十五分鐘前才將封解僱信件交給張泓，如今細司馬生已來到辦公室找自己麻煩。可見張泓那個衰仔壓根就無心擔當起件事，惟有直接叫他入來。

       同謝獻容站在門口出邊的張泓先生，一見房門打開，細司馬生僅探出個頭叫了一聲，就即刻入到總經理間辦公房內。被荀勖先生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到張泓全然不感抬起頭。

       「我有事要出去，麻煩張泓你好好協助細司馬生將件事辦妥。」荀勖先生起身僅囑咐一聲就離開房間，分明就是不想插手解僱張華叔這件小事。

       他明白自己若然不擺出個總經理的姿態，可就無法完成老司馬生幾日前的那番囑咐。眼見荀勖先生明擺在迴避自己，司馬晉惠也無敢攔著對方，並強求非要給出個合意答覆才准許離開。

       「經理，現在點算好？」張泓先生非但無遵照總經理先前的吩咐協助好細司馬生，家陣還返過來詢問點做。

       「打電話……」司馬晉惠發現自己部手機無帶在身，於是即刻擰轉身，等到行出辦公室，荀勖先生經已離開，剩低謝獻容還棟在門口外。

       解僱張華叔的決定既然是總公司的要求，那麼就算找荀勖先生也解決不到，惟有直接打電話給阿爸問清楚，假若張華叔當真有任何嚴重的失職，他也欣然接受公司決定。

       問題是，作為營二部經理的司馬晉惠，據他本人過去三週的觀察可並不覺得張華叔平日在工作上有任何過失之處。

       總公司倘若給不出個合理解釋的話，司馬晉惠是絕對接受不了這個結果。大致瞭解發生什麼情況的謝獻容，及剛被叫入房的張泓先生，繼而尾隨細司馬生身後返到去辦公室。

       「還有無王法，點可以話炒就炒！」一拿起部手機，司馬晉惠就即刻撥給他阿爸。

       返了工三個禮拜，都還是頭一次因公事而打電話給老司馬生。當刻司馬晉惠這個傻仔居然還天真到認為，衹要一個電話，總公司就會肯收回成命。結果當返入來自己的辦公室，從檯面拿起手機打給阿爸，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通。

       「喂，阿爸……」

       得知這通電話是打給老司馬生，嚇到跟入房來的謝獻容及張泓先生兩個一句聲都不敢出。

       「我準備開會，有緊要事嗎？」既然阿仔這個時候打來，老司馬生自然要聽聽有什麼講。

       「阿爸，公司今日突然要解僱我們營二部那位姓張的同事，人家服務了我們公司二十幾年，口碑一向好好，加之又無犯過錯誤，點解你們總公司要炒了人家？你講我聽這個是誰出的主意？」

       聽得出阿仔這番抗議，老司馬生真是好嬲。

       「既然是總公司這邊的決定，那你就遵從要求做就夠。這種事同我講無用，我準備還要開會。」語畢，老司馬生繼而收線。

       「喂喂喂……頂，居然敢CUT我線。」心感不忿的司馬晉惠正打算再重撥多一通電話過去給阿爸，卻被張泓先生叫停。

       「經理，請冷靜點。老闆點講？」張泓知道查實今次解僱張華叔的決定哪怕不是老司馬生親口下命，但至少都經過他的默許，否則都不會剛接到細司馬生電話，聽不夠幾句就收了線。這擺明就是不願直面回答阿仔的質問。

       總公司忽然解僱張華叔的理由，現已不在他關心範圍內。他凈知假若再放任細司馬生打去，到時激嬲了大老闆問責落來的話，自己都有麻煩。

       問題是，家陣要講服細司馬生接受張華叔被解僱這個事實並照公司安排執行恐怕亦不易，惟有暫時先穩住他的情緒。

       「阿爸凈顧著開會，根本無心聽我講。等我打給阿媽。」看著細司馬生像個細路在耍脾氣，攪到張泓先生同謝獻容兩個都拿他無符。

       上晝細司馬生反常的表現，於同一樓層工作的同事都留意到，攪到身為秘書的謝獻容及助理張泓先生都不知被人問過幾多次，究竟發生什麼事。甚至有同事私下傳開，表示今早細司馬生曾到總經理房嘈了幾句後氣沖沖地走返入自己間房。

       件事好快傳到落樓下營二部，不少同事都私下議論，但就是講不清細司馬生與荀勖先生之間出現拗撬的原因。

       到近食晏那陣張泓同謝獻容都先後來敲過門，但司馬晉惠就是死都不肯開門都不知他到底想點。荀勖先生就肯定講不動，就看他今早給出一幅朕意已決的態度就知。屋企人那邊更加不用想。

       在他給完電話阿爸，轉頭打給阿媽告狀，結果向來不過問公事的阿媽居然勸他要服從總公司決定。

       解僱張華叔這件事上，現階段所有知情的人都明白，完全是他阿爸老司馬生專登安排的一次考驗。難為身為細司馬生秘書的謝獻容檯頭還放了幾份都算是頗急著要在收工前完成的文件等陣要細司馬生處理，惟有嘗試開門進入辦公室。

       上晝大家都體諒細司馬生因一時情緒不好而不敢貿然打攪，點知到食完晏返來，當門鎖被擰開一推，才發現房裡頭一個人都無。

       從上個禮拜由李重帶過一次路，每逢在辦公室一覺得坐不住，司馬晉惠都會出去找個專門用來蛇王的地方唞下氣。奈何謝獻容根本不知有那些地方，才直接打電話給對方。

       正同董猛在樓下某層後樓梯間坐著，並揸著各自部手機進行對打的司馬晉惠，因謝獻容打入的電話，使遊戲不得不中途被腰斬。

       身為營二部經理，家陣又還是上班時間，偷偷跟下屬出來蛇王本已是不對。若果連秘書打來的這通電話都不接，萬一公司有什麼緊要事找他，後果十分嚴重。

       相比心情沉重了一個上晝的細司馬生，這刻董猛卻感覺十分輕鬆，全因遊戲開始前，已從對方口中得悉自己這份工可相當穩妥的保證。

       同時司馬晉惠亦極力否定現階段公司有打算解僱任何一位同事的可能，目的都是不希望因為謠傳開的小道消息影響到公司內部的人心。

       但事實上，他們營二部確實已有位資歷好深的同事已被內部發出解僱信，卻因司馬晉惠落不到手，目前知道這件事的人還不算好多。

       從接聽謝獻容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儘快返上辦公室有幾份文件急著要簽。見一收線，細司馬生就急忙起身離開，董猛及另外兩個同樣來偷下懶的同事也識趣的回去各自工作崗位。

       本以為唞完一輪，點知就在返上辦公室那層，經電梯大堂撞見那個又忙著替其他同事當跑腿的張華叔那刻，司馬晉惠真是好想博對方看不見而行過就算。弊在從電梯大堂通往前台那條廊道又短又窄，並且凈得他們兩個。

       「經理！」向來都好有禮貌的張華叔主動打聲招呼，嚇到司馬晉惠連對眼都不夠膽直視向對方。

       「早晨！早晨！」明明都經已下晝，司馬晉惠卻語無倫次到同人家連講兩聲早晨，無疑是心虛的表現。

       儘管解僱張華叔的安排是有總公司決定，自己不過是負責執行。可作為財團的少東，司馬晉惠覺得虧欠了對方也是理所當然。

       打過一聲招呼，司馬晉惠頭都無擰轉望一眼就急急腳返去自己的辦公室，衹見謝獻容已在房間等自己。

       「經理，有幾份文件等著你簽，麻煩你看看。」從入房那刻就察覺到謝獻容一臉的不耐煩。尤其當司馬晉惠行近過去她那邊，對方已用手捂著個鼻。

       「經理，你又去食煙？」謝獻容這番質詢之所以會用到個「又」字，全因先前曾聽其他同事講過，落PUD那晚發生衝突前，細司馬生曾在大房跟同事又煙又酒。

       查實那晚之所以會食煙完全是一時貪玩，家陣一向無食煙習慣的司馬晉惠身上的煙味，無疑是剛才被同在後樓梯間偷懶的另外兩名同事所噴出的二手煙黏附到身上的衣服。

       「我都不食煙妳又不是不知。剛剛在廁所踎過那格有人煲過煙啩……我估。」司馬晉惠隨口給出個解釋，然後行返辦公椅那邊坐低，拿起放檯面的幾份文件逐一打開僅望了眼就準備揸起插在檯面筆筒的其中一支簽字筆，被謝獻容叫停手。

       幾份文件雖則都趕著要等經理簽完名再拿去給總經理，但都不可能任由對方為求快速，求其望過一眼就隨意簽名。

       替經理把關好每份必須簽名的文件是她的本職工作。再不耐煩，身為秘書的謝獻容也循例都要逐份解釋一遍給經理聽明白為止。

       但其實今日送到來細司馬生手上需得到他簽名的又何止面前這幾份。那封一早收到的解僱信至今還放在櫃筒，分明就是死都不肯簽名，卻又不夠膽將封信撕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