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食咩?我幫妳拿。」司馬晉惠個肚餓得有點明顯,於是剛行過來收銀檯這邊打完聲招呼,又再擰轉身走到貨架前一邊在揀下有什麼好食又可以醫肚的零食,一邊向張華叔問道:「對了,平時晚上就得你一個人看店?」
張華叔苦笑一下:「先前通宵班就我一個,不過今日晚點會有人過來同我換班。」
問都無問聲謝獻容有無興趣,司馬晉惠就從貨架拎著幾袋零食放到收銀檯上,又再擰轉身行到擺滿飲料的冰櫃前一手將道門拉開,從裡邊拿出一樽可樂,繼而才擰轉頭向謝獻容問聲「飲咩?」
謝獻容表示無所謂,於是司馬晉惠順手將冰櫃門關上,再拉開隔籬另一道冰櫃門,從裡頭拿出兩瓶無糖的道地烏龍茶,行返過來收銀檯。
本以為買了一堆零食,卻還是嫌不夠,又再叫多六串魚蛋,兼又見有幾個客人走進便利店。
「那你今晚幾點收工?」 司馬晉惠不忘向張華叔問聲。
「正常的話九點。之後負責通宵班的同事會過來。」
「九點……即是話還有成個鐘。」
司馬晉惠想了想。他之所以肯讓司機一改線路揸車入來屯門,目的都是想見一見張華叔。
家陣人見到,卻還要等多一個鐘頭才收工。見又有幾個客人走進便利店,為了不打攪張華叔工作,謝獻容提議。
「不如我們先過對面公園,等張華叔收工到時再找他傾?」
要等我收工?張華叔聽到之後有點愕然。無錯,謝獻容今晚主動要求司馬晉惠過來見張華叔,目的就是希望大家可以就公司解僱一事面對面攤開講清楚。
「喔……那好吧!家陣都晚飯時間,不如你們去食完飯先,等我收工再出來找你們。」張華叔知道,謝獻容今次寧願違背先前應承過的事都執意要帶細司馬生過來也並非存有什麼惡意。
用手機通過Wechat付款完,張華叔抽出兩隻塑料袋將細司馬生從對面兩排貨架拿來放到收銀檯上的零食及三樽凍飲裝好。
「張華叔,我們走先。等陣九點收工再給個電話我,到時我們再返來找你。」難得細司馬生肯山長水遠入來屯門,張華叔又點好意思拒絕。
剛行出便利店,司馬晉惠才醒起,早知就等司機揸車到附近兜個圈看看有無邊間食肆不錯的,畢竟還要等一個鐘,到九點張華叔才收工。屋企餐飯肯定食不到,家陣司機又不知揸走架車去了邊。好在手上還有幾袋零食同氣水。
從張華叔返工這間7-Eleven過到對面竹苑大廈隔籬的公園找到張長凳坐低,司馬晉惠已迫不及待地先從塑料袋裡拿出買給自己那樽可樂迅速將瓶蓋擰開連續飲了幾啖。
「唉……舒服嗮……呃……」打了下嗝,司馬晉惠才拿出瓶道地無糖烏龍茶遞過去給謝獻容。
之所以揀無糖烏龍,主要是顧及司機因為患有輕度糖尿而不適宜再飲用含糖份的飲料。
接過瓶烏龍茶,謝獻容並無第一時間急著將蓋擰開,反而因為個肚開始覺餓,但又不好意思自己一個返屋企,唯有寄望袋裡邊的零食能夠墊一下個胃。點知細司馬生從7-Eleven所買的不外乎都是些朱古力、薯片、魚蛋之類的拉雜。
「餓嘛!整兩串魚蛋食著先。」接過打包好的魚蛋,謝獻容不客氣地拿出一串。為了健康,近年她都甚少會買之類的小食,反觀細司馬生對這類東西似乎好感興趣。
「到妳屋企還有幾遠路?」同樣先拿起穿魚蛋咬了一口的司馬晉惠問了句,謝獻容如實告知。「我屋企就在出邊再行落多一個街口就到。」
「又真係好近喎!」
咬著串魚蛋的謝獻容先點點頭。
「妳有無看到,張華叔見到我們行入間舖那陣個樣有幾驚。」講出這番話時,咀裡還含著半粒魚蛋的司馬晉惠忍不住笑出聲。
「有咩出奇,鬼叫我之前應承過不將件事講給第二個人聽。」
「點知妳索性將我帶到來他返兼職的地方……」司馬晉惠忍不住又再笑多兩聲。「查實公司都無話過不給大家放工之後到外邊做其它工!就算係,我都不會介意。」
相信司馬晉惠這番說話哪怕是出於真心,但作為打工階層的謝獻容卻有不同的看法。
「其他人我不敢講,但你知不知張華叔要養起成頭家還要供樓,負擔那麼大,家陣連公司的主要收入來源都無了,試問找定後路又有咩錯。」謝獻容相當體諒到張華叔的難處。
「問題是,以張華叔在我們公司二十幾年的資歷,要他屈就在間7仔未免太嘥料。」司馬晉惠這番話又真是不輪到謝獻容反駁他。
「間公司遲早都是你的,當然講得輕鬆……」話從口出,謝獻容才忽然意識到自己這番話有點過分。
像細司馬生這種不憂柴不憂米的有錢仔當然不知他們打工階層的壓力有幾大,弊在有些話若然太過坦白講出口的話恐怕又會傷及對方自尊。見謝獻容忽然收口,司馬晉惠反倒覺得不自在。
「講喇!不怕喎……我都不明你們點解就不好好學下董猛同李重他們兩個,有乜都敢直接同我講。」司馬晉惠口中所講的「你們」還包括張泓在內的大多數同事。
對於李重同董猛這兩個損友近期同細司馬生混得有幾熟,但查實那兩條友又點可能完全毫無顧忌同自己的上司交心。這點謝獻容就不予置評。
「我衹不過都是想你明白,張華叔屋企的情況。雖然他並無親口同我講,但先前我一直都有聽其他同事提過,張華叔每個月除了要供樓,並且一家都要靠他養。聽講他個女明年就要升讀大學,到時又要花一大筆錢。」
張華叔屋企的真實情況,司馬晉惠都是靠聽謝獻容講才知道。弊在等到離職以後,他倘若單靠7-Eleven這份工,也支付不起屋企所需的支出,故此司馬晉惠可早就替他找定條後路,無非都是為了彌補心中那份歉意。
「不怕同你講,這幾日我幫張華叔盤過條數。若然以7-Eleven這份工作的收入,再加上公司的賠償金還要服務費加起來,也捱不到幾多個月。換言之張華叔務必要找過一份工頭家才撐起得住。」
作為現充一名的細司馬生可就當然體會不到謝獻容口中所講到的困難。
「哎呀!早知頭先返上樓將封信帶過來。」司馬晉惠忽然出力拍了下大髀,再細細聲講給謝獻容聽。「我都知封信遲早要簽,到時件事就不用拖太久。」司馬晉惠這番話表明連他自己都肯接受張華叔遭解僱的事實。
「不怕講妳聽,我已經委託一位朋友替張華叔找份同為大財團內不錯的工作,就差未找到機會同張華叔講。」有細司馬生這番話,謝獻容忽然對張華叔的前景有返信心。
「係邊間公司?」謝獻容相信憑籍司馬家的門路,要幫張華叔介紹份好工不難,關鍵是看張華叔到來新環境能否儘快適宜。
「我想等張華叔收工出來以後再當面同他講。」
「那封信?」
講起禮拜一早上收到那封解僱信,至今還壓在辦公檯個櫃筒內。換言之,就算司馬晉惠最終肯接受張華叔被公司解僱的事實,都至少要等禮拜一返到公司將份解僱信簽完字才可以交給張華叔到人事部完成剩下離職的手續。
「妳都不知,那晚返到屋企,我都不知同阿爸阿媽嘈得幾犀利。攪到最後都差點要絕食抗議,結果他們睬都無睬過我一句,就知件事好難再有轉彎的餘地。」聽見細司馬生提到大老闆,謝獻容僅嗯了一聲也就不便再給其它任何意見。
入黑後,條街卻愈發熱鬧起來。對面街7-Eleven隔籬間大排檔生意不錯。從剛早行出便利店門口就聞到隔籬大排檔一陣陣撩人食慾的炒餸香味,攪到連原定打算指望可以返屋企食飯的謝獻容個肚都餓起來。
不少住附近幾幢大廈的居民也陸續收工返來。一些長者也帶著放學的小孩到樓下公園踩滑板車的又有,追來追去的也有。
坐了大概十分鐘,司馬晉惠部手機忽然響起,電話是司機打來。
「喂喂……係……係……你過來7仔對面公園找我們就得,停車場就在隔籬……好好!我等你。」簡單應了幾句並告知司機自己的位置後收線。
約莫隔了五分鐘不到,司機便揸著架保姆車沿通往外邊青山公路的路口再一次駛入,並按照電話中的吩咐開過7-Eleven對面那個公園時,坐在長凳上的司馬晉惠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向著停車場方向望過去。
隔了一陣總算見到司機手上拎著一大袋外賣從停車場踱步行過來公園。看下時間,原來從架車開到出邊條街 放低他們到現在隔了半個鐘有多。
「開飯喇!開飯喇!」司馬晉惠興奮地從長凳跑到去司機面前。
「嘩,買了不少喎!」
「我專程揸車過屯門時代廣場南翼找到間太興燒味。」
「犀利喎!跟著你真係有食神。」
按司機所講,從仁愛堂街揸車過屯門時代廣場,經外邊青山公路兜到過杯渡路進入屯門鄉事會路直行至屯門法院,循屯興路繞過屯門公路的其中一條輔路,到達廣場2期那幢,再經屯隆街開至時代廣場北翼那幢,最後沿屯順街開去廣場南翼,途徑6處紅綠燈位,但用時都不過十分鐘,反而是在餐廳等著三份外賣打包的時間花費得比較長。
「你都不知太興那間廣場店幾好生意,你們若然肚餓的話就快點食喇!」
伸手接過那袋裝疊起三隻盒飯的外賣,司馬晉惠即刻轉身行返頭先坐過那張長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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