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走失的青春 - 4-13

　　在程閔祐與別的女人傳訊息時，我和另一個我愛的男人翻雲覆雨。

　　在溫允橙沒入我的身體時，我偶爾會想起另一個那個說愛我的男人。

　　我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撕裂成了兩半。

　　而貪婪的我，兩邊都無法擱下。

　　而他們兩人之間，還是和以前無恙。

　　沉默，是我們三人對彼此最大的寬容和諒解。

　　沒人知道光鮮亮麗的外表下，背後是逐漸腐爛的廢墟。

　　所以，一旦有一方崩解，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會徹底敗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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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閔祐向我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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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無法下定的決心，在看見他捧著戒指和花束向我下跪的時候，選擇他眼裡閃亮的星星。

　　又或者說，在我決定把程閔祐介紹給家人的時候，我就知道我最後選擇的人會是他。

　　獨愛一個人太累又太難了，你永遠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也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哪裡做錯而惹他生氣，更時時刻刻害怕他會不會哪天離你遠去。

　　而被一個人獨愛太美好了，你永遠都知道他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因為耍脾氣就被厭惡，更清楚知道他的未來藍圖絕對有你。

　　所以，即便我知道程閔祐在求婚之後變得很心不在焉、知道他時常查看與楊舒莉的訊息、知道他經常在半夜時到陽台接聽電話、知道他們兩人私下會見面……

　　我還是……還是選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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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始終相信你是愛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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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你看向我的眼裡，星星不曾消失過。

　　可是我不再是你的獨愛了，因為你寧願選擇跟另一個人談論你的難處，也不願意主動跟我說那麼一句情緒。

　　我們如常挑喜餅、試菜色、拍婚紗，當你在欣賞我們的婚紗照時，那揚起的嘴角和隆起的眉宇，那一刻，我嚐到了離別的味道。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我的心臟一天一天的哭泣，你的表情一天一天的灰暗。

　　「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嗎？」我在漆黑的客廳之中，看向正在玄關脫下鞋的程閔祐。

　　「妳、妳不是睡了嗎？」他慌張開燈，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像哭過。

　　「我再問一次，你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嗎？」

　　他的膝蓋叩咚一聲就跪在地上，已經紅腫的眼睛又湧出淚水。

　　多麼似曾相似的畫面，他當年也像這樣跪在地上求我不要離開他。

　　「再、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我會努力……」

　　「你的努力就是跟另一個女人討論對策嗎？」

　　「再給我一點時間！拜託……淇！我會處理好的……」

　　「時間？要多久？難道要等到婚禮的那一天嗎？」

　　他微不可察地一頓，我確確實實地捕捉到了。

　　「……還真的？我該不會還要等到婚禮的那天才能知道新娘是不是我吧？」

　　他抓起我的手，「不是的！新娘一定會是妳！我保證！」

　　「……然後登記的人不是我？」

　　他的身體一僵，仰起的臉都是淚，「芝淇，我、我……」

　　我無聲地輕笑，感覺心裡好不容易修補好的傷痕，又沿著隙縫崩裂開來。

　　「這就是你想的最好的辦法？要我當你們婚姻裡的第三者嗎？你要我怎麼跟我的家人解釋？要怎麼說明你的爸媽連自己兒子的婚禮都沒有出現？要怎麼面對從來都不認同我的你媽？要怎麼接受那個配偶欄寫的不是我的名字？」

　　「……淇……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能不能答應我……求求妳不要離開我……」

　　他的哭喊聲如同一場大雨淋在我的身上，我才發現我的眼淚連一滴都流不出來。

　　「你覺得這個要求我會答應嗎？」

　　心死，大概就是這一刻的感覺吧？對他指尖漫過來的顫抖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

　　我笑了，如果傷心有形狀的話，那就是我碎在心裡永遠都拼不回的碎片吧。

　　我抓起他的右手，輕撫著此生最後一次觸碰到的疤痕。

　　「程閔祐。」

　　我抬起自己的左手，在閃閃發亮的無名指烙下此生的最後一眼，然後將他曾經向我許下諾言的戒指，輕輕放在他的掌心。

　　「如果我們能夠談一場平凡的戀愛，該有多好？」

　　最後一刻了，壞人，就由我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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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閔祐明明這麼難過，她怎麼可以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昨天一直在哭！問什麼都不說！但絕對是分手了！」

　　「那個賤女人竟然甩了閔祐？她到底憑什麼啊！」

　　「閔祐昨天還喝到吐了！他明明說過他這輩子都不喝酒的！」

　　「看！我就說吧！她一定跟那個溫允橙有一腿！」

　　「所以妳上次真的看到他們兩個從小隔間走出來？」

　　「我就說我親眼看見了！但那對狗男女還死不承認！」

　　「當初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還敢跟我們呼吸同一片空氣？」

　　「我連跟她呼吸同一片空氣都覺得想吐！」

　　「劈腿的人絕對會有報應的！真是不要臉的垃圾！噁心！」

　　「閔祐一定是發現這件事才這麼難過的！竟然被最好的兄弟跟自己最愛的人背叛！」

　　「他們這兩個狗男女，還有什麼資格出現在閔祐面前啊？」

　　「渣男配渣女！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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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越來越難聽的耳語，在程閔祐崩潰的消息傳開以後，鋪天蓋地覆在整座校園。

　　「媽的！妳們這群死八婆不懂就閉嘴！」思涵摟著我的肩，轉身給後面那群女生一根中指。

　　「抱歉……害妳還特地翹課從高雄跑回來。」

　　「笨蛋！道什麼歉？妳一大早就傳訊息告訴我這驚人的消息，我課還上得下去嗎？」

　　我淡淡一笑，慶幸現在的自己不是孤立無援。

　　昨晚一夜未眠，凌晨就從我和程閔祐的租屋處搬出去了，久違地回到家中，我沒有驚擾任何家人，只粗略地說我和程閔祐分手了，家人急著問原因，我隨口胡謅是準備婚禮事宜時大吵一架，決定先分開一陣子，然後告知他們我會去思涵家住個幾天。

　　在最親密的家人面前，反而是最難開口的，因為我知道如果他們發現我受到委屈，他們的難過和傷痛會比我還要激動。

　　「雖然我很想知道原因，但妳看起來真的好累，妳要不要先睡一下？」在她的房裡，思涵輕拍著我的背。

　　「我睡不著。」

　　「沒關係，我會聽妳說完，然後哄妳睡覺。」

　　鼻尖湧進專屬於思涵房內的香氛，我的腦海裡卻開始想念起另外兩個人的香味。

　　「程閔祐要我當他婚姻裡的小三。」

　　「啊？妳剛說什麼？」思涵瞪大眼，滿臉不敢置信。

　　我看著她誇張的反應，忍不住笑了幾聲。

　　「笑什麼？妳在開玩笑吧？」

　　「思涵，如果蕭伯彥說要跟妳結婚、舉行婚禮，可是他的配偶欄卻不是妳的名字，妳會答應嗎？」

　　思涵歛起臉孔，像是還在理解我話裡的意思。

　　「什麼意思？程閔祐說的？他配偶欄要寫誰的名字？」

　　「……他媽媽喜歡的女人。」

　　「他媽喜歡的女人？幹！他是不是男人啊？他媽說什麼就聽什麼？那他媽叫他去吃屎他要不要吃啊？我真沒想到程閔祐是噁心的死媽寶欸！」

　　思涵的字字句句漫進我的心臟，我感覺心裡的碎片染上溫暖，湧起淚意。

　　「他媽媽才捨不得他吃屎呢……」我揚起潮濕一片的笑。

　　「所以呢？程閔祐真的要跟那女人結婚？他是不是其實也喜歡那個女人？」

　　喉嚨哽住了呼吸，我回答不出來。

　　「媽的！那個垃圾王八蛋！他憑什麼這樣對妳！他憑什麼！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不要去找他……什麼都不要說……」

　　我緊抱著思涵，字句說得亂七八糟，全都淹沒在我只能用哭聲表示的委屈和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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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閔祐，你知道嗎？我是真的願意想跟你走一輩子。

　　但當我明白我們的未來是一條沒有光亮的死路，我也決定不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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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允橙，你知道嗎？在我跟他分手之後，我幻想過不只一次也許你會再次走向我。

　　但你都參加完他的婚禮了，卻連對我的一句問候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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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次付出的真心，結局卻是破碎得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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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程閔祐比失去溫允橙還要痛苦，因為我把所有的安全感全都押在他身上。

　　我的世界變成一片無盡的廢墟，只能啃蝕著那些回不去的回憶苟活。

　　那些付出的真心，成了滿地刺傷自己的碎片，而我永遠都撿不回來了。

　　在每個撐不下去的夜晚，我都是靠著那條護手霜才能走過那段黑暗。

　　直到，正在用的那條護手霜沒了，習慣性地翻找包包，卻沒看見一模一樣的蹤影，我才意識到，會幫我買護手霜的那個人已經在我的世界消失了。

　　想念這個人的懷抱，也想念那個人的笑眼，我是個貪心的壞女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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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當我再次擦起那條護手霜，已經分不清我思念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後來，當那首歌響起的時候，我的眼淚總是永無止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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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的世界，封鎖了他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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